野老：万物是没有谎言的词语 | 教师诗歌展

悄悄消失的那些美好事物

作者：野老‍

野老，原名黄健，土家族，1996年生于贵州沿河，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惠水县贵州盛华职业学院教师，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长江文艺》《扬子江》《诗歌月刊》《星星》《散文诗》《诗选刊》《江南诗》《草堂》《延河》《青春》《散文诗世界》《椰城》《上海诗人》《中国诗歌》等杂志，参加第九届《中国诗歌》“新发现诗歌营”，出版诗集《雾中山色》，获第八届梵净山年度文学奖。‍

口琴

我告诉你，父亲

我还没学会吹口琴

山岗蓝幽幽，我们曾在那里

一起看向远方的岭上松

风从那里而来，声音清脆且朴素

在山岗，万物是没有谎言的词语

你拿出口琴，站在一棵松树下

对着岭上松

——吹口琴

（你说鸟儿、羊群、草木听懂的最为珍贵）

声音穿透了山岗，一些彩色的云朵

掉落在人间

而你悄悄走向黄昏

山岗，没有跳跃的羊羔

市井

推着自行车，我们去市井吧

路过早餐店铺，买一个热气包子

啃着朝市井深处走去

看到街边配钥匙的师傅，苦于开口

询问配一把关于人生的钥匙，需要多少钱

看到算命的先生

三轮车上摆放的水仙花就凋零了

看到回收旧手机

一封信，也就从未发出去

累了，我们找一块石板坐下

尽管市井充满烟火味

但一些人，总得为了生活

在市井中停驻，抑或从街头走到街尾

而我们属于哪类人？生活的答案——

告诉我们是市井中生活的每一个人

回家的时候，我们拖着月亮影子

老街

“卖霉豆腐了噢”

一条老街，靠传遍咔咔巷巷的叫卖声

是不可能幸存的

但熟悉的叫嚷，可以把

……青石、灰墙、黛瓦，留下来

老街是不老的。只是

一些人渐渐不再年轻

老街就老了

商号还是那个商号

变化的是邻家二楼飘着的小孩衣物

成了工服

斜阳掠过

走进老街，橘灯就亮了

哪边是街头，哪头又是街尾

只有下雪的夜晚才能将其分清

戏台

是谁遗忘了卸妆

导致这里的茼蒿及其他杂草疯长

仅有的观众是夏季的月明星稀

也有例外的三两只灰雀鸟

站在旁边的杏树上，偶尔充当观众

偶尔跳上戏台，叽叽喳喳

杏树见证了戏台上的枯荣

没有透明的修辞

戏台沉寂了，宛如冬天的月亮

这是没有偏差的比喻

在一个转身间，山中传来几声锣鼓

我看向戏台，

我听见了衷肠的腔调

唯独不见唱戏人

皮影

白天，你藏在暗箱

思考别人一生的事迹

不以时间直接去验证

而是充满玲珑的构思

在夜幕里，装下整个圣神的黄昏

把别人活过的一生在自我身上再活一次

隔着一层围布

你看向我，暗影幢幢

关于他人的一生，呼吸

是我们共同的

茶馆

做一个晚归的人，一落脚

一只鸽子就停在了窗沿上

邻窗而坐，看向穿城而过的小溪

那怕无人静坐

——反弹琵琶

夜晚在诞生，街上的行人

有的为了生活，进茶馆；有的为了生活而

归家

茶桌上，灯光忽明忽暗

寂静了。我们聊聊明天的路线

马匹走哪条道？悬崖有多陡？

聊完路线

我们沉默在茶馆，窗外四巷无人

报刊亭

那时，街上还有牛和马的痕迹

自行车是最好的代步工具

一声“——嘀——”

雨，沙沙地透过树叶，落到行人的肩上

他们躲到报刊亭，等候雨，折回天空

那时，少男少女趴在柜台上

一起翻阅报纸、杂志

一不小心碰到彼此，然后是相视又面红耳赤

那时，冬天的夜晚一定会下雪

而报刊亭的灯，总是最后熄灭

关于报刊亭是绿色的

邮筒

你孤独地站在街头

安静地等待人来人往

有人向你递了一封远方的信

远方很远

妹妹嫁在了那里

再没有出现在柿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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