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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射线、几何学和照相术如何影响了毕加索?

1895年12月22日,威廉·伦琴发现x射线后不久,拍下了妻子左手的x光片。

1895年,德国科学家威廉·伦琴伦琴用一根电子放电管做实验,他用黑色硬纸板盖住管子,但他从眼角的余光中发现一米多外的荧光屏也在发光。伦琴把这种能够穿透玻璃的神秘射线称为“X”。当伦琴把一块铅放在电子放电管前面时,它挡住了光线,但他吃惊地发现,他的手后面的荧光屏上,自己的肉在骨头周围发光。然后他把胶片放在他的手和屏幕之间,拍下了世界上第一张x光照片。

这项发现即将引起了整个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仅是医疗上的进步。

早期的医用x射线检查

1896年,不正当应用的x射线照射出了胎儿图像

人们从中得到了神谕一般的启示:我们眼睛看到的,并不完全是真实的世界,人类的感官有限的边界无法反应出现实的全部。

当时巴黎日报的一篇报道这一样写道:“天地之间的事物比我们共同相信的要多得多……那些神秘的、看不到的、一度被实证主义者得意洋洋地放逐到幻想之列地事物,似乎都要在这个时代被揭示出来了。”

这让当时活跃的艺术家和作家觉得,他们也许可以和科学家一样揭示看不见地实在。几乎与此同时,电话、无线电报、自行车、电影、汽车、飞机等让所有人眼花缭乱的工业革命,都促使了文艺思潮的剧烈反应。

这一年巴勃罗·毕加索14岁,已经被公认为是绘画天才、神童,那时他的眼界还在古典的传统之中,不过很快就随着他第一次去巴黎发生了改变。

毕加索14岁时所作 《姑妈佩帕的肖像画》

尽管毕加索不愿意承认科学对他作品的影响,就像他说过《亚威农少女》完成之前不知道黑人艺术那样(他甚至在一次采访中也不承认立体主义)。作为世界上最具天分的艺术家,毕加索的语言充满了对采访者的智力嘲弄,但他的确曾深入的探讨过几何学、照相术对艺术创作的影响。

这副名作中,对透视法的抛弃、几何构图、创新实验手法、用线条勾勒外形,对完整性的破坏和全新的连续性,都让毕加索大大领先于时代,以至于毕加索的朋友们对这幅作品全盘否定。大家对于这一新的转变莫名其妙。他们在嘲笑声中所能找到的唯一解释,就是认为毕加索想创造一种第四度空间

他的一个朋友说:“我们总有一天会看到巴勃罗吊死在他那幅大油画的后面”。

关于四度空间,毕加索和这种新的几何学的确有一种密切联系:

“19世纪初,俄国数学家罗巴切夫斯基发现了一种非欧几里得几何,也被称为罗巴切夫斯基几何或双曲几何,这是两千多年以来人类首次发现的不同于欧氏几何的伟大成果。近30年后,德国数学家黎曼提出了另一种非欧形式(黎曼几何或椭圆几何)和多维空间的观点。20世纪初,它直接成了助推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创立的数学工具。这两种几何与欧氏几何具有不同的空间性质,举例来说,在欧氏几何中,线是直的,两条相异线平行,则永远不相交。双曲几何中双曲平行线不断彼此靠近,但永远不相交,被称作渐近线。而椭圆几何没有平行线,因为每两条椭圆线都会相交。”

椭圆几何的直观动图

非欧几何的图案艺术

法国数学家亨利·庞加莱描绘了事物的新图式:“外在物体的形象被描绘在视网膜上,这个视网膜是一个二维画;这些形象是一副透视图……”按照他的解释,既然二维面的一个景象是从三维面而来的投影,那么三维面上的一个形象也可以看成是从四维而来的投影。庞加莱建议,可以将第四维描述成画布上接连出现的不同透视图。

毕加索立刻能领会到:这种不同的透视图可以在画面上同时展示出来,因此有了《亚威农少女》以及之后的立体主义时期。

谈曼陀林的少女

在毕加索的素描作品中,他还做着疯狂的几何学实验。比如下面这幅对比例的研究,人体被分成很多菱形图案,只有头部和膝盖处是圆圈:

这个想法像极了”把四维立体投影到一个平面上“的视图:

Esprit Jouffret关于四维几何的基本论述的插图。这本影响毕加索的书是由数学家莫里斯·普林斯特给他的。

毕加索在更多的作品里展示了关于投射四维空间的想象:

Daniel-Henry Kahnweiler 肖像,1910年

《弗拉尔肖像》1910

下图是当代(2007年)艺术家描绘的四维空间,对比来看相当有趣:

4D painting by Tony Robbin,2007年作

摄影术

19世纪末的摄影第一次向世界展示了运动的连续性:

1887年拍摄的连续运动相片

马雷,击剑者的精密计时仪,摄于19世纪80年代

毕加索本人也对照相术有着很大的热情。他拍摄了很多摄影作品,探索空间的实质和各种新的视觉方法。

毕加索拍摄的西班牙房子风景。照片没有把地平线放在照片的中央,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视角那样,而是把天际线在图片放在了最上面。这个角度看起来这些房子似乎是互相交叉的,互相层叠在一起。这显然影响了毕加索的下面这幅画《山上的房子》:

这也让他明确的意识到,科学透视法是一个“极大的错误,不过是愚弄眼睛的错觉艺术手法。”

毕加索还热衷于做一些摄影实验,比如从叠置的两张底片上印出照片,企图探索多种立体主义形象的混合产生的新节奏:

毕加索1909年摄于奥尔塔-德埃布罗的画室

摄影术提供了人体运动的系列形象,而几何学给毕加索提供了艺术探索的概念和原理基础,X射线则给了毕加索重组人体器官的许可证。当然,影响毕加索的还有很多:19世纪末的哲学思潮、非洲艺术、同行竞争、本人不世出的天才,罕见的旺盛精力和创造力……

1955年,堂吉诃德

然而,上面这些惊人的探索,只是毕加索漫长的艺术生涯中的小小一角,他就像一个永不停止前进、连续创造新玩意儿的魔术师,他连续不断地迅速创造新风格和新技巧,这往往使那些来不及充分领会他的前一种手法的人们感到手足无措,同时也使他自己逃避了那种预示老之将至的感觉麻木和感情衰萎。

朵拉与小猫,1941年

如同他自己所言:

“画家的画室应该是一个实验室。在那里,你不会以猴子的方式去制作艺术,而是去发明。绘画是一种大脑游戏。”

参考文献

爱因斯坦·毕加索:空间、时间和动人心魄之美,阿瑟·米勒,上海世纪出版社,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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