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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气相投的良朋益友-北宋状元郑獬(4)雪岸

声气相投的良朋益友

——北宋状元郑獬(4)

雪岸

郑獬,一个曾经的轻裘放旷、留连歌楼酒肆的少年;一个曾经的十年寒窗苦读、以致一病更寒暑、人未老而体先衰的青年学子;一个学富五车、才高气傲、不惜得罪主考官的状元;一个置身庙堂、而又直言敢谏、忧国忧民、气贯长虹的朝廷大臣;一个敢于为民请命,不惜得罪丞相、被贬到州,仍然为民请命的知州,他有没有朋友,有怎样的朋友,必然受到时人以及后世人们的关注。

结论是肯定的,郑獬一生的交往的对象有朝廷大臣、州郡主管,还有其他诸多官员;有禅师、道士、处士、秀才,也有同辈和学生。他的这些朋友和他一样,有不拘小节、率性而为,志趣投合,虽为人詬病,却展示人性真实一面的挚友;有身在朝廷却关注民生,被贬州君又敢于为民请命的僚友;有豪放飘逸,诗风酷似李白,而又曾结伴同游京城的游友;有继承唐风,又求新标异,以诗词唱和为乐事的诗友;有同怀安陆情结、洋溢于诗情词意之中的“乡友”;还有非官非民、置身方外的方外之友,以及身处江湖的江湖之友。这些朋友都成为他一生中心心相映的良朋益友,也就是他和这些朋友为北宋的皇佑年间带来难得的诗坛、官场、士界乃至江湖的新风。

志趣投合、交往一生的挚友

谈到郑獬的朋友,首推滕元发。就是那位被王安石称呼他俩为“滕屠郑酤”之“滕屠”的滕元发。王安石甚至还称郑獬为元发党。滕元发,何许人也?据《宋史》卷三百三十二列传第九十一:滕元发(1920~1090),初名甫,字元发,以避高鲁王讳改字为名,而字达道,东阳(浙江)人。将生之夕,母梦虎行月中,墜其室。滕元发性豪隽慷慨,不拘小节。九岁能赋诗,范仲淹见而奇之。举进士,廷试第三,用声韵不中程,罢。再举复第三(仁宗皇祐五年,即1053年)。《吴郡志》卷二八:进士题名,皇佑五年郑獬榜,滕甫(龙图阁学士)。”后授大理评事通判湖州。神宗即位,进知制诰、知谏院、御史中丞,除翰林学士知开封府。后出知郓、定、青、应天、齐、邓、安等州府。《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四二:“元丰七年(1084)乙已正议大夫滕甫知筠州罢,安州入朝,手诏谋逆人李逢乃甫之妻族近亲,不宜令处京师,可令东南一小郡故也,甫上书自辩。寻改知湖州。”哲宗即位,徙苏、扬二州,复知郓州。元祐四年(1089),知太原府(同上书卷四二四)。五年,以龙图阁学士知扬州,未至而卒,年七十一,谥章敏。滕元发还是富有军事才干闻名朝野的边帅。滕元发有文集二十卷,已佚;有《南征录》,见《东坡全集》卷八十九《故龙图阁学士滕公墓志铭》。

滕元发,生性笑对人生,坦荡豪爽。明蒋一葵《尧山堂外纪》卷四十八云:“滕元发少居乡里寺中修业,主僧出,诸生夜盗其犬,烹之。僧归觉,笑曰:能作滕先生偷狗赋即不审理。其破题云,僧唯不净狗也,宜偷。”《东坡全集》卷八十九《故龙图阁学士滕公墓志铭》云:一次,神宗对滕元发曰:“卿知君子小人之党乎?”滕元发曰:“君子无党,譬之草木绸缪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廷无朋党,虽中主可以济,不然虽上圣不治。”神宗太息曰:“天下名言也。”又,滕元发之妻党有犯法至大不道者,小人因是出力挤其,必欲杀之。帝知其无罪,落贬池州。滕元发仍谈笑自若,曰“天知吾直,上知吾忠,吾可忧哉”、“天之降才,千夫一人,人之逢时,千载一君。生之既难得,岂易而被谗”。

郑獬和滕元发,可以说是从小时游戏起,直致终老,彼此知根知心,心心相映,志趣相投。《中吴纪闻》卷四《滕章敏公结客》一节有“滕章敏公(滕元发)慷慨豪迈,不拘小节,少嗜酒,浮湛里市,与郑獬毅夫为忘形友”之语,说明郑獬与滕元发也曾呼朋唤友,游戏里市,举杯痛饮,与醉相伴。也许这就是王安石给他俩一个“滕屠郑酤”鄙视名称的由来。《中吴纪闻》又曰:滕元发嘗與毅夫及楊繪(元素)同試京師,自謂必魁天下,與二公約,若其言不驗,當厚致其罰。已而鄭居榜首,楊次之,公在第三,二公責所約之金,答曰:“一人解,一人會(姓名之名字所拆),吾安得不居第三?”事前,殿试刚罢,滕元发为自己的殿甲试卷《圜丘象天赋》破题之语,即“大礼必简,圜丘自然”,十分得意,认为天下无超过自己者。待知郑獬的破题语为“礼大必简,且圆自然”时,叹道“仅前四字中一个'大’字排列顺序不同,便见功底,“公在我先矣!”

滕元发平生交友十分慎重。他的一首诗就可以说明他结交的尽是耿介豪爽之人。其结客诗云:“结客结英豪,休同儿女曹。黄金装簇箭,猛兽画旗旄。北阙芒星落,中原王气高。纵令贺兰贼,不著赭皇袍。”此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郑獬卒后,因家贫子弱,其枢置僧屋十年贫不克葬,还是滕元发知安州时为其克葬。

敢于直谏、刚正不阿的僚友

在郑獬同朝为官的朋友中,具有敢于直谏刚正不阿精神的很多。如滕元发、杨绘、钱公辅、汪辅之、张伯玉等。滕元发前已叙及,这里重点叙说杨绘与钱公辅。

杨绘(1027-1088年),字元素,绵竹(四川)人。少而奇警,读书五行俱下,名闻西州。仁宗皇祐五年(1053)进士。通判荆南府,迁开封府推官,知眉州,徙兴元府。神宗立,召修起居注、知制诰、知谏院。熙宁四年(1071),擢翰林学士、御史中丞(《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二O)。出知亳州,历应天府、杭州,再为翰林学士。贬荆南节度副使,分司南京,改提举太平观,起知兴国军。哲宗即位,复天章阁待制,再知杭州。元祐三年卒于任,年六十二(事见《范太史集》卷三九《天章阁待制杨公墓志铭》)。《宋史》卷三二二列传八十一有传。

杨绘在士风上有放涎不羁疏于礼法的一面。其中,直言敢谏是他和郑獬一样的特色,也是为人处事性格所致。在知谏院时,杨忠实地履行一个谏官的职责。他曾谏阻神宗内侍王中正、李舜举等使陕西,反对任命外戚向传范安抚京东西路。他曾与宰相曾公亮忤,极力阻止曾公亮请以其子判登闻鼓院,用所厚曾巩为使官。神宗撤销命令,但绘亦解谏职,改兼侍读,绘以'谏官不得其言则去’,不就职,坚持补外,最终复知谏院,擢翰林学士,为䘖吏中丞。他和郑獬一样,反对王安石变法,特别是极力反对免役法,陈十害,与王安石集团冲突激烈,被罢知亳州。当然,从历史进程上讲,充当保守势力,反对王安石变法,为青史所责。但王安石变法确有其不足之处,尤其是在免役法、青苗法上,从一开始实施就成为地方官吏敲诈百姓的手段和借口,弄得民怨沸腾。他以被罢官、外贬为代价,敢为民请命,其精神仍然值得肯定。

钱公辅的敢于直谏、刚正不阿也为时人称赞。

钱公辅(1021-1072), 武进今江苏常州)人,字君倚。少从胡翼之学,有名吴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二三)。仁宗皇祐元年进士。历知明州,进知制诰。英宗即位,陈《治平十议》谪为滁州团练使。神宗时知谏院,忤王安石,出知江宁府,徙扬州,改提举崇福观。卒年五十二。《宋史》卷三百二十一列传八十:“王安石雅与之善,既得志,排异已者,出滕甫郓州。公辅数于帝前言甫滕元发)不当去。薛向更盐法,王安石主其议。而公辅谓向当黜。遂拂安石意,罢谏职,旋出知江宁府。明年,帝欲召还,安石言其助小人为异议,不宜在左右,但徒杨州。”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寄题明州太守钱君倚众乐亭》:“使君何所乐,乐在南湖滨。有亭若孤鲸,覆以青玉鳞。四面拥荷花,花气摇红云。使君来游携芳樽,两边佳客坐翠裀。鄞江鲜鱼甲如银,玉盘千里紫丝莼。金壶行酒双美人,小履轻裙不动尘。壮年行乐须及辰,高谈大笑留青春。游人来看使君游,芙蓉为楫木兰舟。横箫短笛悲晚景,画帘绣幕翻中流。贪欢寻胜意不尽,相招却渡白蘋洲。日落使君扶醉归,游人散后水烟霏。紫鳞跳复戏,白鸟落还飞。岂独乐斯民,鱼鸟亦忘机。使君今作螭头臣,游人依旧岁时新。空馀华榜照湖水,更作佳篇誇北人。”

郑獬特别重视钱公辅的才干,为钱公辅被王安石排除异已而被罢谏职鸣不平,并专门撰状向朝廷推荐钱公辅,可见其交往之深。郑獬《涢溪集》卷十二《荐钱公辅状》云:“右臣伏奉圣恩,召充翰林学士,巳称谢。讫缘臣于嘉祐八年内与天章阁待制兵部员外郎知邓州,钱公辅同日除知制诰,次年公辅以封还枢密副使王畴辞头责授滁州团练副使,首尾四年,两经恩霈,方迁邓州而臣巳被采择入登翰苑,在臣之分实有未安。公辅辞学登科俱在臣前,志节坚方勇于事,为论事得罪,原情可恕。近西掖缺员,缙绅竦望以为宜当还职。于今寂寥未闻诏音,欲乞陛下赦过,用才召还舍人院,依旧供职。”

豪放飘逸、诗风酷仅李白的游友

郭祥正(1035-1113),字功父(甫),自号醉吟居士,谢公山人、漳南浪士,当涂(今属安徽)人。据《青山集》推知,约举仁宗皇祐五年(1053)进士,为德化尉。神宗熙宁五年(1072)权邵州防禦判官。六年,为太子中舍,与江东路家便差遣,为桐城令。后任签书保信军节度判官。时王安石用事,祥正奏乞天下大计专听安石处画,神宗异之,安石耻为小臣所荐,极口陈其无行。时祥正方从章惇辟,以军功为殿中丞,闻安石语,遂以本官致仕辞官)去。未几弃官隐姑孰青山。元丰四年(1081)前后,通判汀州。五年,摄守漳州。七年,因事勒停。哲宗元祐三年(1088),起知端州。四年,致仕。七十九

郭祥正诗格俊逸似李白,同时人梅尧臣誉之为“真太白后身”。有《青山集》三十卷。《宋史》卷四四四列传二百三(文苑六)有传。

郭祥正与郑獬是早年好友,曾与郑獬及另外几位推崇李杜(李白、杜甫)的友人相伴同游京城。当然后来他的政治倾向发生变化。开始他与郑獬一样反对变法。后来却积极参加变法的活动。被王安石下了个“才近纵横,言近捭阖,而薄于行的结论。但在当时贬低李白甚嚣尘上的环境下,能够毫不动摇地坚持宏扬太白诗风上,两人自始至终是一致的据传,郭祥正母梦太白而生,少有诗声。梅晓臣方显名时见而叹曰:“天才如此,真太白后身也。”郑獬与郭祥正亦趣味相投,均喜豪放之作。两人互有赠答之诗。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八《寄郭祥正》云:“天门翠色未饶云,姑孰波光欲夺春。怪得溪山不寂寞,江南又有谪仙人。”《涢溪集》卷二十八)《酒寄郭祥正》云:“第一荆州白玉泉,兰舟载与酒中仙。却须捉住鲸鱼尾,恐怕醉来骑上天。”前诗直接把郭祥正比作李白。后诗誉其同李白一样,诗写得飘逸、豪放、大气。

郭祥正也有赠郑獬之诗留世。郭祥正《青山集》卷十)《寄献荆州郑紫微(毅夫)》:“李白不爱万古侯,但愿一识韩荆州。荆州太守古来好,至今文采传风流。郑公辞赋天下绝,殿前落笔铿琳璆。相如严谨反枯涩,宋玉烂漫邻倡优。卓然风格出天造,冰盘洗露银蟾秋。麻衣脱去未十载,宝犀饰带鱼悬钩。道行言听遇明主,皂盖朱轓宁久留。渚宫风物最潇洒,酒满金罍谁献酬。公尝爱我如李白,恨不即往从公游。醉看舞袖卷明月,夜听长笛临高楼。词源感激泻江海,笔阵顿挫排戈矛。驽骀蹇蹶固已困,勉之尚欲追骅骝。一朝公归坐廊庙,致君事业如伊周。门阑从卫愈严密,是时愿见应无由。行当投印佩长剑,梦魂已附西江舟。”此诗第开篇便道“李白不爱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直接把郑金獬比作现在的韩荆州。接下来便赞扬“郑公辞赋天下绝”。第十七句、十八句则云“公(郑獬)尝爱我如李白,我恨不能从公游”、“行当投印佩长剑,梦魂已附西江舟”,对郑獬赞扬并佩服之至。

郑獬卒后,其子专程拜访过郭祥正,郭祥正忆及故人,当即作诗。其《青山集》卷二十《郑致国宣义见过小山留饮叙旧(毅夫内相令子)》:“一见翰林子,怅然怀昨游。尽为泉下鬼,犹有水中沤(自注:皇祐京城之游,惟予独在)。屏迹今虽久,惊魂恐未收。残年唯伏枕,几月不登楼。促榻开青眼,论诗慰白头。岭云遮薄暑,江雨湿新秋。蔬饭惭无味,星轺强少留。会难真可惜,老去只添愁。明岁闻官满,高才副帝求。功名随会遇,阀阅畅源流。养大应知损,安卑且尚柔。不孤将有托,吾说肯虚投。”他想到当年几位好友结伴同游京城,而今却只剩下他一人在世,不禁潸然泪下。可见在郑獬生前二人来往之多,感情之深,使人感动。

诗词唱和、以为乐事的诗友

与郑獬诗词唱和最多的典型代表是汪辅之。

汪辅之, 宣州今安徽定城)人,字正夫。仁宗皇祐进士。嘉祐四年授旌德县尉。应制科入等,被论罢。神宗元丰二年,任河北东路转运判官。尝密劾文彦博不治事,被神宗斥为无礼。三年,权提点河北东路刑狱。后自太常丞除广东转运副使,乞分司致仕,五年,罢知虔州。汪辅之性格极俊逸、自信,甚至自负、自傲。但其确有才华,以致恃才犯上,不畏权势。他为河北东路转运使判官,时镇大名的文彥博礼知甚倨,辅之密劾文不视事,因此而被罢官。此后也久不得志,常郁郁不乐。只得从诗词中寻找安慰。因此,他成为在郑獬诗集中出现最多的朋友。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四《夜坐寄正夫》云:“月落如玉虹,飞过梧桐枝。开怀待归风,如与佳人期。白云娇娞媠,绿树凉参差。安得饵琼华,慰此终夕饥。”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五《还汪正夫山阳小集》:“汪子文章何伟奇,如观天子乘舆仪。——长篇短篇倾珠玑,题说论序及赋诗。篇虽不同皆有归,要之孔子韩退之——摐金伐石鸣鼓鼙,气豪却似相凌欺,因子文章张我师,使我发此狂简辞。”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五《汪正夫云巳厌游湖上顾予犹未数往遂成长篇寄之》:“君已厌折湖上花,我犹驱迫坐两衙。须知乐事属閒客,日日携觞不在家。况君才力自少对,取次落笔成天葩。春风湖上与之敌,豪放丽绝无以加。幽岩绝壁无不到,欲缘云汉寻天槎。顷属胜游不得往,犹如野马绊在车。眼看红英零落尽,长条已被绿叶遮。春芳虽晚犹得在,山丹正好红相誇。终当摆去百事役,与君共蹑南山霞。虽老犹能沃金叶,卞娘送以双琵琶。巳教楼下排花舫,醉倒碧山春日斜。”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六《戏酬正夫》:“汪子怪我不作诗,意欲窘我荒唐辞。自顾拙兵苦顿弱,安敢犯子之鼓鼙。子之文章既劲敏,屡从大敌相摩治。左立风后右立牧,黄帝秉钺来指麾。蚩尤跳梁从风雨,电师雷鬼相奔驰。”后直写到曹操、周瑜赤壁之战才结尾,即以“检勒稍稍就部伍,亦欲一望将军旗。曹公东壁不羞走,周郎未得相凌欺。便须持此邀一战,非我无以发子奇”结尾。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六《寄汪正夫》:“汪子清彻骨,竦如秋竹竿。高名九鼎重,俊气一峰寒。议论今谁对,文章古所难。青蝇变白黑,无污碧琅玕(神话假说中的仙树)。”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六《留别汪正夫》:“夫子青云士,声名孰与齐。心经时事老,颜向俗人低。气象必冲斗,风雷犹蛰泥。行看万里志,聊尔谢群鸡(正夫方举贤良)。”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六《题正夫小斋栽新竹(竹皆双植):“斲开俗境栽新竹,满地冰圆映玉肤。高梢争出翠凤尾,孤根对植苍龙须。雨声曾洗越溪石,风影写成湘水图。独有素娥留夜月,与君相对倒金壶。”

此外,郑獬《涢溪集》卷二十七有《次韵汪正夫对雨》、《江正夫饮遐举家留佳什仆酷爱其金斗玉泉之句辄次高韵》;《涢溪集》卷二十八有《正夫草卷巳就余例亦奏牍今得绝笔》、《汪正夫为人撰墓志有中金之赠因以二绝戏之》、《梁天机约重阳见访而汪正夫简报书斋丛菊辄有小蕊因书一绝呈正夫》以及《和汪正夫梅》十八首等。

除汪辅之外,与郑獬诗词唱和多的朋友就是吕公儒。

吕公儒, 宋寿州人,字稚卿。仁宗时赐进士出身。历知泽、颍、庐、常四州,累改陕西转运使。神宗元丰初知永兴军,徙河阳。哲宗时迁刑部侍郎、知开封府,为政明恕。官终户部尚书。卒年七十。《宋史》卷三百十一列传七十:“公孺廉俭,与人寡合。尚护(监护)曹佾丧,得厚饷,辞不受。谈者清其节(节操清高)焉。”

郑獬与其性格相投,交往甚乐。郑獬《涢溪集》卷二十三《送吕稚卿郎中奉使江西》:“赤蛟卧浅水,头角不可藏。天公果见之,叱起南山傍。吴侯蓄奇才,投刃谁能当。百吏如群鸦,簿领埋屋梁。据案即时决,眸子愈精光。不试巨鳌足,包裹百鍊钢。如何若漫浪,华省亦为郎。日署百十字,支颐对修篁。酒醒晚意闷,睡美春味长。閒甚却索寞,相遇必壶觞。平子亦疏放,尔我两相忘(原诗注:君领勾院事绝简与予友张公达为邻舍尊酒过从相得甚乐也)。昨日凤凰下,诏书五色行。特赐黄金鱼,付以十州强。江山亦畏威,指顾随低昂。乃知飞龙厩,放出真乘黄。一秣一万里,争路看腾骧。此行况秋色,碧江襟袖凉。啄黍黄雀肥,鲥鱼如截肪。愿加数匕饭,以慰长相望。”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七《吕稚卿(公孺)、唐彦范(诏)并赋游西池亦成斐句》:“青翰龙舟云外横,黄金殿阁镜中明。波光柳色恰相似,酒味人心俱有情。醉洒珠玑留满纸,晚骑鸾凤下层城。游人应解笑狂客,隔水映花闻语声。”

张伯玉也是郑獬诗词唱和较多的朋友。

张伯玉,字公达,建安(今福建建瓯)人。早年举进士,又举书判拔萃科。仁宗庆历初以秘书丞知并州太谷县时,范仲淹推荐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范文正集》卷一八《举张伯玉应制科状》)。至和中通判睦州,时年三十,后迁知福州,移越州、睦州。张伯玉工诗善饮,时号“张百杯”,又曰“张百篇”,有《蓬莱集》二卷(明嘉靖《建宁府志》卷一八),已佚。张伯玉诗,据《严陵集》、《会稽掇英总集》等书所录,编为二卷。

郑獬与张伯玉为同僚,交往之情甚深。王得臣《尘史》云:“郑毅夫为三司盐铁判官,时文禁颇宽略,余尝入省见之。张伯玉公达与郑同部,余幸数听二公持论,张尝谓郑曰:'李邕当则天时,面折廷争,众甚危之。李出笑谓人曰,不巅不狂,其名不彰。公达曰:'古人处已如此,于何有富贵哉?’余尝心记其说。”

此外,郑獬《涢溪集》卷二十七有《贺张公达暮春寄宋使君》、《次韵张公达游西池》;《涢溪集》卷二十八有《试院中怀公达》、《酬公达》、《迫晚风雪出省咏张公达红梅之句》等。

在此还要说到的是与郑獬有应答诗交流的吴处厚。

吴处厚,宋邵武(今属福建)人,字伯固。仁宗皇祐五年(1053)进士。授汀州司理参军。神宗熙宁中,为定武军管勾机宜文字(《青箱杂记》卷二)。元丰四年(1081),为将作监丞(《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一),迁大理寺丞。出知通利军,改汉阳。哲宗元祐四年(1089)知卫州(同上书卷四二四),未几卒。有《青箱杂记》十卷。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四《答吴伯固》:“伯固读我诗,掉头吟不休。明日踵我门,作诗还相投。初读颇怪骇,如录万鬼囚。笔墨又劲绝,涌纸花光流。想其挥扫时,天匠无雕锼。倒下百箧珠,滑走不可收。嗟余文字拙,瑕颣多疮疣。乃如丑老妇,见此明镜羞。美言反见诵,伦拟非其俦。扶树腐木茂,使之凌昆丘。又欲唱其宫,使我商以讴。相搏如风雷,直与郊愈侔。子趋则甚易,于我宁得不。力敌气遂作,声应律乃酬。譬如楚汉翁,书地争鸿沟。我才非子对,何足当戈矛。幸子时见过,高吟消百忧。”

但吴处厚制造“车盖亭诗”案冤,受到当时士人的讥讽,“士大夫为此畏恶之”。《宋史》卷四七一列传二百三十:“始,蔡确尚从处厚学赋,及作相,处厚通笺乞怜,确无引意”。后“确密遣达意救亶,处厚不从。确怒欲逐之,未果”、“珪请除处厚馆职,确又沮之”、“珪为永裕山陵使,辟掌笺奏。确代使,出知通利军,又涉知汉阳,处厚不悦”、“元佑中,确知安州,郡有静江卒当戍汉阳,确固不遣。吴处厚怒曰:'尔在朝堂时数陷我,今比郡作守,犹尔邪?’”。哲宗元祐中,确知安州,作《(安陆)车盖亭诗》,为处厚所得,乃笺释奏上,诬其攻击太后,确遂遭贬逐。吴处厚擢知卫州,为士大夫所畏恶,未几卒。蔡确任相时,抛弃师生之情,不择手段对吴处厚接连压制打击。吴处厚制造车盖亭诗案,进行报复,虽就他二人而言,事出有因,但手段也过于低下卑劣宋史》将其传列于蔡确传后。

安陆情节、心心相映的乡友

郑獬是安陆人,他对安陆有着始终如一令安陆人赞颂的家乡情节。张先曾知安州(治所安陆),他尤其热爱安陆的风土人情和山山水水。他在编撰自己的诗文集时,仍然不忘安陆,将诗文集命名为《安陆集》。他自己也被时人赐予“张安陆”的美称。看来他已把安陆当成了故乡——第二故乡。由此,说他俩是乡友,绝非笔者杜撰。

张先(990-1078),为北宋著名的词人,与柳永齐名。张先,道光《安陆县志》记载其“仁宗时知安州(治所安陆)”,人称“张安陆”,官尚书都官郎中。晚年退居湖杭之间。

据杭州师范大学沈松勤《张先生平仕履二题》(文献》1993年第1期)云:“张先于康定元年(1010)知吴江县;庆历三年(1043年)任秀州签判;庆历六年(1046年因父卒还家居忧;皇佑元年(1049年)服除赴京;皇佑二年(1050)通判永兴军;皇佑五年(1053)离永兴军赴知渝州;嘉佑初(1056或1057)离渝州任”、“由此观之,张先为安州刺史在嘉佑(1056-1063)初后”。郑獬作于1069年的《涢溪集》卷十五《安州重修学记》提到当时安州的四位刺史,即孙甫、魏琰、张先、司马旦。张先任安州刺史应在魏琰之后,张先离开安陆时,州学尚未建成,郑獬《安州重修学记》方有“而犹未睹教育之盛,及职方郎中张君先始集诸生,鼓箧而升堂,讲明六经之奥”语。

《宋史翼》卷二十六《文苑》一:“张先,字子野,乌程(浙江湖州吴兴)人。天圣八年进士,诗格清丽,尤长于乐府。客有谓先曰,人皆谓公张三中,即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也。先曰:'何不谓为张三影?’客不晓,先曰:'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柔懒起,帘栊卷花影;柳径无人墜絮飞无影,此吾平生所得意者。’”张先诗,以南宋陈思辑《两宋名贤小集·张都官集》一卷(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为底本,校以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中之《安陆集》,并参校《苕溪渔隐丛话》、《至元嘉禾志》等。另从《安陆集》、《永乐大典》、《能改斋漫录》等书中录诗十九首。还有《张子野词》二卷及《张子野词补遗》一卷。

熙宁三年(1070)四月,郑獬由由杭州知青州,时张先作《天仙子》(郑毅夫移青社):“持节来时初有雁,十万人家春已满。堂阜远,江桥晚。一(一作障)见湖山看未遍。鄣山欲收歌泪溅,亭下花空罗绮散。樯竿渐向望中疏,旗影转,鼙声断。惆怅不如船尾燕。”此词表达了两人深情的交往,相聚的喜悦离别的忧愁。

张先还有一首《好事近·和毅夫内翰梅花》:“月色透横枝,短叶小花无力。北客一声长笛,怨江南先得。  谁教强半腊前开,多情为春忆。留取大家沈醉,正雨休风息。”

张先另一首《木兰花·送孙素公别安陆》:“相离徒有相逢梦,门外马蹄尘已动。怨歌留待醉时听,远目不堪空际送。  今宵风月知谁共,声咽琵琶槽上凤。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其最后一句显然描绘的是安陆山水特色。

张先在《张子野词》卷一《惜双双》云:“城上层楼天边路,残照里,平芜绿树。伤远更惜春暮,有人还在高高处。  断梦归云经日去,无计使,悲哀弦寄语。相望恨不相遇,倚桥临水谁家住。”层楼,指高楼。安州城里的最高楼为当时安陆的浮云楼。笔者猜想,这首词也许就是送别孙素公后,虽“远目不堪空际送”,但他仍然登上浮云楼,依栏远望朋友的背影,似乎在告诉朋友:自己就是那个“还在高高处”的“有人”,刚刚相别又恨不再相遇。友人走远,他只见天边路漫漫,直到只看到眼前夕阳残照,平野绿树。如此,则为浮云楼又增添了一首古词,让人为之兴奋。也为作了三年安州刺史的一代词人张先填补了浮云楼词的空档。

跨越官场、不论身份的方外之友以及江湖之友

郑獬的一生中,除了上述诸多朋友外,不得不说到他的朋友还有道师、禅师、处士和秀才等等,笔者称之为方外之友以及江湖之友。其中最突出的当数禅师文莹

文莹,北宋僧人,俗姓不详,字道温,一字如晦,钱塘人。生平事迹未见记载,生卒年限不明。主要活动在宋仁宗、英宗、神宗朝。尝居西湖之菩提寺,熙宁中隐于荆州之金銮寺。他工诗,喜藏书。尤潜心野史,注意世务,多与士大夫交游。文莹著有《湘山野录》三卷,《续录》一卷,《玉壶野史》十卷。

宋朝朱弁《曲洧旧闻》曰:“宇文大资尝为予言,湘山野录》乃僧文莹所编也。文莹尝游丁晋公门,公遇之厚,其中(指《湘山野录》)晋公事,颇左右之予退而记其事。”据《梦溪笔谈》记载北宋真宗年间(998-1003),汴梁皇宫为大火烧毁,大臣丁晋公(966-1037)受命修复宫殿。丁渭丁晋公修宫,需要原材料、运输、废弃物处理,丁渭通过挖水渠取土,解决材料问题,又以水渠运输材料,最后水渠填充建筑垃圾,一举三得。此事的背后有文莹的谋划。文莹得识丁晋公,得力于钱惟演的推荐。《宋史》卷三百十七列传第七十六载:“初,惟演见丁谓权盛,附之,与为婚。”钱惟演有两个儿子,即钱暧、钱晦,文莹此时在鹅峰书院从教时的学生。钱惟演和丁渭是亲家。钱惟演把文莹推荐给丁晋公,丁晋公当然对他另眼相待。《湘山野录书成于元丰戊午岁,因书作于荆州金銮寺,故以湘山为书名。

郑獬《涢溪集》卷二十八《‎题僧‎‎文‎‎莹‎‎所居壁‎‎》:“西湖频送客,绿波舟楫轻。春入萝径静,浪花翻远晴。”“春入萝径静”的“入”字,《两宋名贤小集》作日。所居,即住宅、住处。频送,即屡屡传送。舟楫,即泛指船只、行船、船桨、宰辅之臣,此指行船。萝径,指藤萝垂的小路。此诗记载了文莹朋友往来之多的盛况。可见诗人也是常客。

郑獬1068年回家探亲,与好朋友僧文莹同游安陆,文莹可能告诉他松山钱王墓和鹅峰书院的秘密。郑獬1069年出任杭州知府,写了《五松山》诗(《涢溪集》卷二十八)。据有人考证,这是目前能找到的唯一与钱俶可以产生联想的诗文。《五松山》(松山旧志作五松山,指安徽池州五松山)云:“天上仙人谪世间,醉中偏爱五松山。锦袍已跨鲸鱼去,惟有山僧自往还。”天上仙人,应指李太白。锦袍,即锦袍仙,亦指李白。“已跨鲸鱼去”,表示超凡成仙。山僧,应指文莹。往还,指往返、来回;又指交游、交往。“惟有山僧自往还”,其意是说,只有文莹僧在此与友人频繁交往。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郑獬还特地为文莹的诗集作序。郑獬《涢溪集》卷十四《文莹师诗集序》:“文莹师自荆州访我于郧溪之上,出其所为歌诗一巨轴,方予之躬事先垄揽涕松下,而未能尽阅也。及兹北归,道出白雪关,苍山峭立,左右如连壁,溪流其下声不绝耳,行之凡三日,累一百七十里乃尽。因得马上尽观莹师之诗,得其佳句则必回复而长吟,窈若么弦,瞥若孤翻,遂与夫溪山之灵气,相扶摇乎云霞缥缈之间,而亦不知履危石而涉寒渊之为行役之劳也。浮屠师之善于诗,自唐以来其遗篇之传于世者,班班可见,缚于其法不能闳肆,而演漾故多幽独衰病枯槁之辞,予尝评其诗如平山远水,而无豪放飞动之意。若莹师则不然,语雄气逸而致思深处,往往似杜紫微,绝不类浮屠师之所为者。少之时苏子美尝称之,欲挽致于欧阳永叔,以发其名,而莹辞不肯往,遂南游湖湘间。今已老矣,其诗比旧愈遒愈健,穷之而不顿,使子美而在则其叹服之又何如也。莹,字道温,钱塘人,尝居西湖之菩提寺,今退老于荆州之金銮。荆州无佳山水,又鲜有知之者,安得携之以归吴,俾日吟哦于湖山之间,岂不遂其所乐哉。”此序尽溢美之词,对文莹诗集大加赞赏。

文莹在其《湘山野录》专题记载了郑獬的两件逸闻。第一件是:郑獬知荆南时,一日,老虎到集市伤人,人们异常恐慌。郑獬认为其原因是城隍庙年久失修,成为藏虎之地,号召大家捐款修庙。一陈姓富户谢绝捐款,出独资修了庙,虎事也随之平息,一举两得。第二件是:郑獬入翰林为学士,后数月左揆王相国继入其玉堂故事。时以先入者班列于上,郑獬奏曰:臣德业学术及天下士论皆在王某之下,今班列翻居其上,臣所不遑,欲乞在下。后上特传语:王某班列郑某之上,不得为永例。后揆相为郑父纾志其墓语笔优重,至挽词有“欲知阴德事,看取玉堂人”之句,佳(即嘉奖、誇奖意)其谦也。

最后还要说到的是:在安陆市白兆山白云泉现存较完整的摩崖题刻有三处,其中一处宋熙宁戊申(公元1068年)郑獬题刻为最早文曰:“郑獬,张、僧文莹同游。熙宁戊申九月六日。”

郑獬在与文莹交好的同时,还与一些道士、禅师、处士、秀才交好。从其诗作中亦可以看出。郑獬《涢溪集》卷二十三有《送岷山杨道士游庐山》;《涢溪集》卷二十四有《扶沟白鹤观有苏子兄弟赠黄道士诗二阕县令周原又以三篇纪之邀余同作》;《涢溪集》卷二十六有《李道士》、《赠仪真密禅师》、送李处士南归》、《题处士居》、《伤田肃秀才》;《涢溪集》卷二十七有《次韵石秀才淮上偶作》、《樊秀才下第》;《涢溪集》卷二十八在《送王殿直》诗三首中有二首提到洞元道士。

注:参考书目:

《宋史》、《宋史翼》、《续资治通鉴长编》、《范文正公集》、《东坡全集》、《欧阳修集》、郑獬《涢溪集》、滕元发《征南录》、《范太史集》、郭祥正《青山集》及《青山续集》、张先《安陆集》、《张子野词》、《张子野词补遗》、《苕溪渔隐丛话》、杨绘《时贤本事曲子集》、吴处厚《青箱杂记》、文莹《湘山野录》及《续录》、道光《安陆县志》、同治《安陆县志补正》、《尧山堂外纪》、《至元嘉禾志》、《昊郡志》、《中吴纪闻》、《能改斋漫录》、《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全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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