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影萍踪(下卷）
第十五章
“哥……”站在院子门前的夏玉洁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是韩江，跑步向前扑到他怀里，捶着他的后背说：“怎么才回来呀？把人都急坏了。”
“不急不急，这不是回来了么？”韩江拥抱了夏玉洁，双手捧着她的头看了看说：“几天不见，小妹瘦多了。”
“哥呀！你再不回来，只怕以后只能到阴间相见了。” 夏玉洁抱了韩江的颈项，不管不顾地在韩江脸上不停地亲吻。
“小妹如此待我，我怎么领受得起啊？”
夏玉洁的话是韩江万万不能想到的。其实韩江没想到的事多着呢。
韩江离家去县三级干部大会云岭区干部住地的那天傍晚，方老师做好饭对夏医生说，两个鬼崽怎么一个也不回呢？夏医生说，也许有什么事耽误了。方老师说，阿江耽误了还好说，阿洁总该先回来吧？夏医生说，等得不耐烦了？方老师说，我怕时间长了菜会凉。夏医生说，凉了再热热。方老师说，谁不晓得热？外面下这么大的雪，我是关心他们啊。夏医生说，他们又不是小孩，时时要人照着。方老师说老头子，到门口看看嘛。夏医生进进出出到门口看了几次，还是不见一人回来。老两口坐在桌前看着早己冰凉的饭菜发呆，谁也不说话。
夏玉洁回到家里时天己全黑了。方老师拍着夏玉洁身上头上的雪花问，阿江呢？夏玉洁说，还阿江呢，下午不知什么人打电话说他回云岭了。下班后我跑到会议住地找人问，人家都说不知道。好不容易找到郑伯伯，郑伯伯说也不知道。郑伯伯又去找人问，搞了半天才说是区里安排他回去的，至于为什么走的那样急大家都说不知道。夏医生说，这个阿江搞的什么鬼？下次要狠狠批评他。方老师说，阿洁，我早说了吧，你不信，死活要找他，这还是第一次呢。夏医生说老婆子，说这些干什么呀？孩子们的事少管些。夏玉洁说，就要找他，就要找他，不管多少次也要找他。夏医生说，其实阿江是个好阿崽。今天的事肯定很紧急，非要他回去不可。当行政干部的大都这样，说走就得走。他走时能叫人给阿洁打电话说明他心里没忘记阿洁，没忘记这个家。一家人在闷闷不乐中吃了晚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直到会议闭慕，夏玉洁又去找了郑一龙几次，郑一龙还是那句话，叫夏玉洁不得要领。夏玉洁从郑一龙的话里看出他似乎有意掩盖着什么。夏玉洁又几次打电话到云岭区，接电话的次次都说韩江下队了，一时找不到人。这下可把夏玉洁急坏了。她一连几晚没睡一个好觉，进门出门都是无精打采的。方老师、夏医生劝了她好多遍，其实他们自己心中同样的忧愁能对谁说呢？
第四天，两个自称是云岭区干部的人来到夏玉洁所在的医院。医院领导把夏玉洁叫到会议室，他们问夏玉洁，有没有韩江的日记放在你家里，有就全部交给组织。夏玉洁说没有。他们又说，你可要站稳立场啊！要主动与韩江划清界限，揭发问题。夏玉洁说韩江有什么问题?他们说你就别管了。
夏玉洁决定亲自到云岭时郑一龙来她家了。郑一龙的叙说像迎头一个闷棍把这一家三口人都打慒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这种事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刚刚有了欢颜和喜气的家庭？韩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遭到审查呢？他们连想也不可能想到。不可能想的事毕竟发生了。夏玉洁哭着说，我得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方老师劝她说，孩子，他被审查了，人家会让你见他吗？还是听天由命吧。夏玉洁说，我知道韩江是好人，他遭难的时候不和他一起，我算什么人啊？你们别管我！他们好劝歹劝，夏玉洁最后才说，过几天再说吧。
过了三天，夏玉洁给家里留了纸条一人来到云岭。云岭在家的干部虽然无比同情这个双眼红肿急盼见恋人一面的年轻姑娘，但谁都无能为力。他们虽然知道韩江去处，但他们不能告诉姑娘。要知道韩江已经被带到云岭深山中的一个林场。那里离区二、三十里地，几乎荒无人烟，路途险恶。他们端来饭菜招待姑娘，可夏玉洁一口也没吃。万般无奈中她带着无限忧伤和愁怨离开了云岭。
夏玉洁就在以泪洗面的日子里苦苦地等待她的恋人。想不到恋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叫她如何不激动呢？她死死抱住韩江，她害怕韩江再次离她而去。
虽然不是星期天，夏医生、方老师都在家等韩江回来。显然他们是请假留在家里的。
韩江把二十多天情况和这次下放到飞云大队教书或者劳动的事告诉了这个家庭的三口人。方老师说：“我们家怎么这样的不顺？”
夏医生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官场上风险太大，谁也不能保证那个时候不出点事。去教书好，教书育人，百年大计，也同样大有作为。就是去劳动也好，以有锻炼人。只是离家太远了点。”
夏玉洁说：“到那个飞云大队，岂不是流放？”
韩江真没有想到，夏玉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细思起来，夏玉洁说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呢。韩江不能对这家人说是自己要求的，那样难免有抛弃这个家庭不顾之嫌，使他和这个家庭特别是和夏玉洁关系产生裂痕。韩江更不能说是为了寻找她姐，那样会引发这个家庭久藏的对亲人的思念与忧伤。
韩江说：“不就是一年么，一年一过就回来了。我和你们有缘走到了一起，暂时的分别分不开我们的缘分。我相信最终总是要到一起的。”
“是的。韩江和我一样，为人坦率耿直。坦率耿直的人往往免不了遭人暗算。但坦率耿直也是立身之道，到底不会吃亏。如果韩江不是这样的人，会到我们这个家庭来吗？要说缘分这就是缘分。”夏医生说：“阿洁，你就不要担心了。”
听了夏医生一番话，韩江心中的感伤得到宽慰。老人从韩江进门来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一句安慰的话，但老人的行动，老人的这一段别具一格的言辞，叫韩江听了顺耳贴心。
夏玉洁说：“爸妈，我俩的婚事咋办？”
方老师说：“原定五一节，还有一个月就到五一了，这一走不知要推迟到什么时候？”
妈妈最关心的是儿女的婚事，这是谁都可以理解的。人生的大事莫过于成家立业，也包括儿女的成家立业。尤其是正当壮年就要步入老年的人，总是把对上一层老人的照顾和自己儿女的成家立业作为家庭之要务。夏医生、方老师的父母早已去世（夏医生没有找到的亲生父母生死不明，不在此列），女儿的婚姻自然就成了他们日夜操心的大事。
韩江说：“看来就只有再推迟一年了。阿洁小妹在我遭遇如此不测之时，对我一如既往，一往情深，我内心是感激的。如果小妹还愿意和我结婚，我只求小妹再等我一年。”
夏玉洁说：“去年说今年元旦结婚。春节说提前到五一节，现在又要一年，我不想等。”
方老师说：“阿洁说的对，改来改去不好。我看时间不变，阿江到时候请假回来，结了婚再走。”
韩江说：“在留党察看期间，才到乡下去就回来，人家会怎么看我。我不想为了这事影响一年以后的工作安排。爸爸，你说呢。”
“阿江说的也有道理。”夏医生说：“阿洁，听你哥的话再等一年吧。”
夏玉洁低头不语。
方老师说：“这样行不行，选日子不如闯日子，阿江到白云报到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婚礼从简，今天准备，今天是二月初七，明天是二十八，好日子，就明天结婚，怎么样？”
夏玉洁抬起头兴奋地说：“哥，妈说的行吗？”
韩江说：“妈妈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这次怎么说也是来不及的。一是结婚证还没办。云岭离开了不说，白云又没有报到，户口还在自己的手中，组织更没有批准，叫我到哪儿去开结婚证明。二是明天结婚，后天就走，而且一走就是一年，搞得两地牵挂，都不安心，没有好处。与其这样不如推迟一年，和小妹堂堂正正地结婚，安安心心地热闹一翻，不是更好吗？”
“这是你和阿洁的事，我们当老人的话只能作个参考。”夏医生说：“阿洁，和你哥去商量吧。”
方老师说：“阿洁几次对我说过，她想结婚前举行一次订婚仪式，我看这次不结婚也好，就举行一个订婚仪式吧。”
夏医生说：“让他俩商量商量。”
吃罢晚饭，夏玉洁要韩江到她房里去，说她那儿有茶喝。到哪个房里都一样。韩江跟着她去了。
和韩江上次离开时不一样，夏玉洁的房间不仅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桌、椅、床、柜油漆一新，摆放整齐，有条不紊。木床上空垂下雪白的近似透明的蚊帐，收拢放到铁钩上。床上并排放着折迭成长方块形的两床新花被，新花被上并排放着一对绣花枕头。整个房间充满着韩江多次感受过并为之陶醉的姑娘的气息，这次又增添了洞房的气氛。没要韩江操半点心，结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韩江被这房里的气氛感染，觉得自己的血压升高了，心跳加快了。看来是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只是东风唤不回，韩江毕竟不是诸葛亮啊。
夏玉洁等韩江走进房，关上房门，拉韩江坐到床上说：“哥，我打算洞房设在这儿，你看好吗？”
受到新房气氛的熏陶，加上下乡去向的落脚，以及一家人丝毫未减的热情，韩江一扫一个月来带给他的愁云，连声说道：“好好！只是早了点。”
“我倒嫌迟了呢。”
“好妹妹，我刚受过处分，你真的就不嫌弃？”
“好哥哥，房间现在的样子是我刚刚摆放的。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迎接你的到来。别再说嫌弃不嫌弃的，那样的话我不听。”
韩江感动地说：“患难见真情啊，叫我怎么也没想到。”
“你应该想到。我早就说过，小妹是哥哥的人了。就盼你一句话，只要你答应，我俩马上结婚。”
“我刚才说过，还是等一年的好。”
“那订婚仪式呢？”
“所谓订婚仪式不过是叫别人都知道有这件事罢了。再说那些举行了订婚仪式的，最后仍然成不了夫妻的还少吗？不知你想过没有，在我由区革委会副主任到你说的流放到飞云大队的情况下，把亲友请来，人家要是问起来，叫我怎么回答，叫你怎么回答，叫你的爸妈怎么样回答？”
“我怎没想到这一层？好，按你说的。”
“你对爸妈说清楚，并不是我要违背老人的意愿，毕竟事情是发生在我的头上，我不能不从各个方面都考虑考虑。”
“一会我去请个假，在家陪你三天。”
“我看不要影响你的工作，白天你和爸妈都去上班，我在家看看书，累了就休息。有些事我得好好想一想，人说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经历，至少要悟出点经验教训来。你一定要陪我就晚上陪我讲讲话。还有你床上的新被新枕头该收起来。不要弄脏了，一年后要用呢。”
“放在这儿不碍事。”
“知道你要我看了不要忘记你，我的心情你知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但叫其它的人看了会怎么想。不说别人看到不好，就是让妈妈看了也不好。”
“妈不会说我的，她巴不得我俩早一点结婚。”
“妈妈不说你，是因为你是她的唯一的宝贝女儿，宠着你，但老人心里还会有他们的想法。就是一家人也得注意点。”
“我是刚才摆放的，爸妈都不知道。”
“想盖新被子我不反对，至少收一套。”
“给你一套新的，让你享受几天。”
“我床上有，再说我带回的那一套还没打开。”
“我拿一套新的给你盖几天带到乡下去。你的那一套我明天拆下来洗洗放着，留到以后再用。”
“真是个傻丫头！你以为我下乡是去享福，那是去吃苦，是和贫下中农搞三同哟。”
“莫把我看的世事不懂，流放是谁说的。说流放当然不好听，不过我是为你鸣不平，是关心你。”
“知道你关心我。来，把新被新枕收起。”
“只收一套，另外一套仍然放在床上。我俩结不成婚就算了，让你在新被里躺一躺总可以吧？”
韩江打开衣柜，把一套新被放到柜中，关了柜子，说：“傻妹妹，别尽想好事。好吧，我回房休息了，你也要早一点休息。”
余下的三天时间，夏玉洁和她爸妈白天去上班，韩江叫夏玉洁走时锁好院子大门，让他看看书。
三天时间里，韩江象鲁迅先生所说的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一样，埋首书堆，几乎翻遍了这个家庭所有的藏书。韩江对书有着天生的爱好，一看起书来把什么都忘了。特别是屈原那篇《离骚》《卜居》和《渔父》，他三天来读了又读，一连读了五遍，几天下来他背得滚瓜烂熟了。他读罢《卜居》深思良久。千年之前的屈原提出的八大疑问、十六种选择，深深震撼了他：
吾宁悃悃款款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 女俞 生乎？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 口足 訾粟斯喔咿嚅 口儿以事妇人乎？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挈楹乎？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将泛泛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亢轭乎？将随驽马之迹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
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世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
韩江合上书本沉思：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朝代更替，世事变换，屈子之言，犹在耳边，振聋发聩，催人警醒。
夏玉洁下班回来，看到韩江看着这些书说：“不要看那些书了，那些东西太消沉了。当小妹的劝你要看就多看一些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书，多看一些慷慨高歌激人奋进之书。毛主席的书我知道你读过不少。书箱里有李太白、杜甫、白居易、王安石、苏东坡的，还有岳飞、文天祥、袭自珍、谭祠同、秋谨等人的。远的不说，就是于谦的粉身碎骨全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间，袭自珍的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秋谨的经营恨未酬同志，把剑悲歌涕泪横，谭嗣同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还有高渐离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等等，是何等的大气磅礴，激越高昂。”
夏玉洁对书籍的一番见地，使韩江感到面前的这个姑娘不仅是他的小妹和未来的妻子，也是他难得的知音和书友。韩江爱这个姑娘爱对了。韩江这一辈子决不会辜负她的爱。埋江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谱写一曲爱之歌。
花红大队的郑一龙从青山区走亲戚回家后听到韩江回到县城的消息，和萧玉芳一起来了。
郑一龙和萧玉芳来时到了中午十一时半，夏玉洁和她的爸妈刚好下班回来。故旧相逢，分外高兴。正月刚过，家里的菜有的是，用不着上街。一家人迅速忙开了。由韩江一人陪他们喝茶聊天。他们关心韩江的去处，当韩江讲完中饭已做好了。
中饭自然少不了酒，酒是夏医生找了一家酒坊定制的糯米酒，清纯可口，略带甜味，余味悠长。
再好的酒少不了志趣相投的酒友。现在有夏医生、郑一龙、韩江和萧玉芳四个能喝酒的，扯起来自然热闹。开始时，郑一龙和萧玉芳还在为韩江的遭遇而忧虑，多少有些拘束。喝了几杯以后，看到这家人尤其是韩江并没把它当成多大的事，看到对他们是那样的热情，就放开了。你来我往，一瓶喝完，又新开一瓶。
韩江站起来，再次敬酒。他本来想说借花献佛的，花字还没说出口就觉得不对，这不是把自己当成客人了，那样不仅是夏玉洁还有夏玉洁的爸妈都会产生一些想法。韩江立即改口说：“我借酒说事。近一个月来，我想了很多，我能有今天这样的结果靠的是花红的干部群众，靠的是郑支书和阿芳队长，不然我还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处分。这里，我向支书、队长各敬三杯。”
郑一龙说：“我们是路见不平。你知道我这个人有话就要说，装不住。一个好干部，怎么能遭受如此冤枉，不然今后谁来为我们老百姓讲话呢？”
萧玉芳说：“那些人的心忒毒了。为了打击韩江竟把我和几个女知青扯到里面，太不象话！”
夏玉洁和她爸妈不知道萧玉芳讲的是什么意思，一齐看着萧玉芳。郑一龙大概是见萧玉芳的话说到这里不说清楚明白反而引起误会，紧接着说：“韩主任是个规矩人，有的人为了打击他，胡说韩主任跟几个女的包括我们的阿芳队长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这不，现在不是调查清楚了，不然就是罪加一等，处分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了。”
夏玉洁说：“阿江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我放一百个心。”
韩江说：“感谢郑支书和阿芳为我澄清了事实，我敬你们！”
郑支书和萧玉芳喝了。韩江再次斟满酒说：“我这里替爸妈和阿洁敬两位一杯。”
萧玉芳嘴快，抢着说：“韩主任……”
韩江说：“阿芳队长，我再也不是主任了，不要叫我韩主任，还是叫韩江或阿江的好。”
萧玉芳说：“你虽然走了，在我们花红干部群众眼里你仍是我们的韩主任。韩主任，你和阿洁是兄妹，你是夏医生、方老师儿子的事我们都知道。但你和阿洁是不是还有进一层的关系？”
韩江说：“不瞒郑支书和阿芳队长，我和阿洁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原定五一结婚，没想到过两天要到飞云大队去，在那里要呆一年，我俩决定把婚期推迟一年。两位老人和阿洁都同意我的意见。”
夏玉洁说：“谁同意？还不是将就你。”
萧玉芳说：“你俩年纪都不小，应该结婚。早结婚方老师可以早抱孙子。方老师，你说是不是？”
方老师说：“是这么回事。但阿江说的也有道理。一年后回来一家人在一起，结婚可能更好些。”
萧玉芳说：“韩主任，到时你和阿洁可别忘了请我来喝喜酒呀。”
韩江说：“忘不了。到时下请柬时第一个请柬就送给郑支书和你。”
萧玉芳说：“阿洁没表态呢。”
夏玉洁说：“哥哥说了就算我说了。”
萧玉芳笑着说：“好呀，好呀！你俩没结婚就是一个腔调。真是好美满的一对，叫人好高兴哟。”
郑一龙说：“谁听了都会高兴。”
韩江说：“我敬你们两位，干！”
三个人把酒杯一碰，干了。
郑一龙说：“现在吃饭吧。吃完饭我还要回去，阿芳要到阿德那儿去。”
韩江、夏玉洁和她的爸妈要挽留郑一龙，说无论如何要住一晚，明天再走。郑一龙说这次是来看韩江的。等韩江下去回来后再来。
韩江在家只剩下最后一个晚上了。
几天来，每到晚上夏玉洁总是早早来到韩江房里，陪他说话，直到了晚上十二时才回去休息。到了韩江走前的那一天，每当想起即将分别夏玉洁的眼睛就湿润了，韩江也觉得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吃完晚饭，夏玉洁说今晚要给韩江一个惊喜，不管韩江同意不同意，拉着韩江来到她房里。
夏玉洁的床上还摆放那套为结婚准备的新被。前天和昨天晚上她睡觉时收了起来，起床后又拿出来摆好。她要和韩江一起及早地感受结婚的气氛。她对韩江说她总觉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不能尽情地享受和体会恋爱带来的快乐，她受不了那种牛郎织女一年一会隔河相望的思念之苦，她这样做是要加深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韩江何尝不是如此呢?韩江决定今晚多陪她一会儿。何况他俩就要分开长达一年的时间。
两个人刚坐下来，夏玉洁说要拿件东西给韩江看，要他先猜猜。韩江说猜不着。她要韩江把眼睛闭上，给他一个惊喜。韩江说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她说不行，要用手帕蒙住。韩江说蒙吧，看她究竟有什么新花样。她就真的把韩江的眼睛用手帕给蒙住了，还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她摸索着做了什么事后说把手帕取下看吧。韩江取下手帕一看，原来她头上顶了一块红布，垂到双肩，盖住了她的整个面孔。啊，那是新娘的红盖头。
韩江把手放到夏玉洁的肩膀上，轻轻地敲着说：“亏你想得出来。”
“哥哥，快取呀。”
韩江心中高兴却故意说：“小妹，你自己取。”
“我要哥哥取，该哥哥取。新娘的盖头新郎不取难道要新娘自己取不成？”
韩江揭了盖头，拥抱夏玉洁说：“好个新娘！”
“哥哥，这是不是给你的惊喜？”
韩江掐了一下夏玉洁的脸蛋，说：“是，是，像小孩过家家似的。”
夏玉洁就势靠在韩江怀中，说：“过家家有什么不好？真的能回到小孩时代该多好。”
韩江拍着夏玉洁的肩膀说：“小妹鬼点子真多。没结婚就敢这样。婚后不知要怎样？”
“结了婚就天天晚上躺在哥哥怀里呗。”
“小妹别急，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天，很快就会过去的。还是坐好说今后的事吧。”
“不，我就想这样。”
“想到分开一年，我也舍不得小妹。但是……”
“我知道哥哥的想法，我不会叫哥哥为难的。昨天阿芳的话你还记得吗？有人说你和阿芳有不正当关系，说穿了就是通奸。看，好难听的话！怎么从我的口中说出来了？我当时听了就想笑。郑伯伯怕我误会，找你扯皮，紧接着解释，简直就是画蛇添足。我看过你的日记，你和阿芳、江晓荷以及我姐的那些事我都知道。郑伯伯和阿芳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一想起这些我心中只觉得他们两个人很好笑。我与你连婚期都定了，要不是出了那个事，再有一、两个月就结婚了，而你至今没有动我一指头。我对你放心，你对我也要放心。我看你现在不愿碰我，是怕你走后我会瞎来吧？不管你怎样想，一年后请哥哥验证。我俩都想早一点过上小两口的生活。你不愿现在结婚，是担心一年后的出路，担心今后能不能照顾好我照顾好两位老人，总之你在为我着想，你不说我也知道。如果哥哥愿意就吻吻我吧，怎么样？”
“何必呢？未来的日子长着呢。”
夏玉洁看到韩江如此坚持，想了想说：“好吧，我听哥哥的！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