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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三十年,青春再出发”系列之五:遗忘海上的灯塔

罗拉拉:原名吴晓宁,笔名肖林,知名媒体人、资深昆迷、南京市文联签约作家。

出版过随笔集《像蝶一样的碟》(江苏文艺出版社)、《旋转木马》(古吴轩出版社)与艺术文论《怕——柯军多元艺术探索》(中国戏剧出版社)等多部图书,担任过央视与江苏卫视合拍的大型纪录片《昆曲六百年》(荣获金鹰奖、白玉兰奖、星光奖等)的分集撰稿。

近作《遗忘海——跨界艺术笔记》(东南大学出版社)作为一本跨界艺术评论笔记已获2014年度“中国最美的书”,2015年海峡两岸十大最美书,金陵文学佳作奖等六大奖项,书中所有插图皆为其本人亲手绘制。

罗拉拉已在金陵图书馆、南艺电影馆、大报恩寺、柴门茶馆及多家读书会等开设公共文化讲座。

遗忘海上的灯塔


罗拉拉(吴晓宁)

我经常跟朋友讲起八十年代我在苏州闹过的笑话。看到戴头巾的大妈挎着竹篮卖粽子,凑上去问:多少钱一只?大妈回答“一共(实际上她说的是一角五)。”不解:“一共多少?”“(还是吴侬软语)一角五!”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在苏州待了整整两年,我还是听不懂几句吴语方言。2004年5月,徐斯年老师与周秦老师带苏州大学中文系唯一的一届昆曲班到南京聚会,也叫上了我。因为半堂度曲课我爱上了昆曲,此后我组织举办南京民间曲会十多年,自己也成为忠实的昆曲迷。

说这些貌似的“题外话”是因为,时隔多年,我忽然发现我在昆曲中听懂了所有的吴语方言,那些青春时节感知的种种艰涩都消失不见了。

其实我也弄不明白,这种迷恋与“懂得”里,有没有对苏大校园生活深深的怀念?

因为是专升本的插班生,我在苏州大学中文系只读了大三大四。所以当亚辉嘱我“代表同学们”写这篇纪念文字时,我是有些忐忑的。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一来是感念朱亚辉、王斌、何金华、刘晓松、龚赢等几位老同学为八四级三十年聚会忙前忙后;二来是仅有两年的苏大中文系记忆于我是沉甸甸的,又有一份特别的美好。

想念我们中文系旧旧的厚重的老楼;想念东吴大学旧址那些好看的红楼;当时校门口附近的亭子处,曾经有一口锈迹斑斑的钟,它曾经进入我的诗句,后来却“寻来寻去,都不见了”;入学第一年,我被如酒般甘醇的阳光里静谧落下的银杏之美震撼了;那些高大的虬枝苍劲的香樟树在我毕业后看来变矮了。我在苏大校园每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的徜徉漫步,我想那一定也有你,我的同学们痴迷的身影。

在这里,我才真正领略“落花时节又逢君”的诗意,而慢悠悠的风景里是步履匆匆的老师,他们每个人的知性、高效与勤勉带给我们毕生的影响。

苏州城不大不小,正适合年轻的我们步行抵达四方。虎丘、宝带桥、盘门、天平山、唐寅墓,哪里没有留下我们青春的脚步?最爱流连的还是观前街的书店。多年以后我还在向年轻人夸耀:“你们知道我们八十年代的畅销书是什么?是哲学书!作者是尼采、叔本华、萨特、波伏娃、加缪、海德格尔……”

图书馆检索查阅鲁迅,宿舍里挑灯夜读苏轼,舞台上大声朗读舒婷、顾城,周朴园与侍萍的台词,多年以后我仍倒背如流。

最珍贵的还是同学们的友爱与包容,他们将我这个从小地方来的陌生人推选为班长,还十分配合地参与了我倡议主办的男女同学冬至聚。后来每年的冬至,男同学们有没有想起女同学们用竹壳水瓶从食堂打来的冬酿酒?而女生们在你们努力打扫干净的宿舍,略带羞涩地含笑坐下,那个寒冷的冬至有着特别的温暖。

一份温暖怀念至今,让我们在毕业后还在不停地重聚。

每次相逢都是久别重逢。

六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的白发又添了几根?你内心的大厦是否仍屹立不倒?

我们一次又一次回望青春时节那只璀璨透明的水晶球,那是理想与信念的能量源,在我们再见时能够重新汲取。

接到亚辉指派的任务的时候我正步行在路上,恰巧看到一位修理工在路边取出一只蓝色的铁皮箱,旧旧的有些锈了,在阳光下闪着温和的光亮。我由衷地感慨了一下:旧物真好看啊。

此时我心中一动,所谓大学记忆不也正是这样美丽的旧物吗?

锈了旧了仍有光,好似遗忘之海上的灯塔。

你们的嫡亲同学 吴晓宁
2018年9月写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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