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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惠能大师家世小考

       惠能大师,即东土禅宗六祖,是我国古代著名高僧,自唐以降一千三百多年来,由他开创的禅法流传中外,成为佛法主流,惠能大师更是被后世推尊为“宗开南顿号六祖,中化西经第一人”。而后世对于六祖惠能的研究,多处于研究六祖得法以后的行程及思想方面,对于其先世及早年生活的研究则颇少;因此,笔者想结合《六祖坛经》的记载以及个人观点去考述六祖惠能的先世及早年生活,以尽量还原一个较为完整的六祖家世。

一、六祖先世出自范阳卢氏
       六祖俗姓卢,是岭南新州(今云浮市新兴县)人氏,这一点是明确的;但六祖先世并非新州土著,他的家世与新州的关系只能追溯到他父亲一辈,也就是说,新州是六祖的故乡、出生地,但并非祖籍地,原因是六祖的父亲是被贬至新州的,这才有了六祖在新州的家世。按照《六祖坛经·行由品》的记载,六祖曾在一次开示时,自述“惠能严父,本贯范阳,左降流于岭南,作新州百姓”;由此可以认定,六祖的祖籍地在河北范阳,而六祖先世则出自范阳卢氏。而范阳卢氏,在汉至隋唐时,可以说得上是一个著名大族,其始祖卢植以儒学显名于东汉,此后衣冠显赫、能才辈出,唐朝时位列“七姓十家”,与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并称为“崔卢”。由此可见,六祖之先世即出自范阳之地方望族,只是由于六祖之父后来“左降流于岭南”,才始“作新州百姓”。现今河北涿州有六祖禅寺、六祖文化景区,就是为了纪念六祖惠能大师的。

二、六祖之父曾官居要职
       按照《六祖坛经》中“惠能严父,本贯范阳,左降流于岭南,作新州百姓”的记载,可以推论,六祖之父在被贬谪到新州之前是官居要职的。在唐宋时期,岭南相对于中原地区较为落后,瘴气横生,外地人到此就很容易会因感染瘴气而死,所以当时的朝廷就会把获罪官员贬谪、流放到岭南以示惩罚;而在当时岭南众多州郡之中,以新州瘴气最为严重,当时的朝廷官员都很恐惧被流放到新州,所以当时的士大夫就以新州为大法场、英州为小法场,在唐宋时期被贬谪、流放新州的官员很多,诸如卢藏用、郭元振、杜位、裴虚己、卢杞、路岩、蔡确、邹浩、胡铨、胡寅等等,而六祖之父卢行瑫就是其中一员。过去人们在研究六祖家世时,很容易略过六祖“惠能严父……左降流于岭南”这句话的深义,简单理解为六祖之父被流放到新州,其实不然;“左降”和“流”应是两种意义,“左降”是指贬谪、降职,多指为京官降职到地方州郡,而“流”既能指流放又能指流落、漂泊,两者的定义不一样。而现在,我们很难考证当年六祖之父卢行瑫是因何故被“左降流于岭南”,但从“左降”一词可以推论,卢行瑫在“左降”之前应官居要职,所以才具备“左降”的条件;而“左降”和“流”并列一起并不矛盾,卢行瑫当时可能被罚左降到岭南,然后入新州籍为百姓,永远不得返回原籍,以示惩罚,所以既是左降,亦是流放,这是《六祖坛经》所记载的。

三、六祖并非不识文字
        在《六祖坛经》中的《行由品》和《机缘品》中,都有六祖自称不识文字的记载,所以六祖留给大多数人的印象就是不识字的樵夫、文盲。然而,笔者认为,这其实是一种错误的解读,实际上,六祖虽然识字不多,但不至于一个文字也不识。六祖先世显赫,他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官宦家庭,在六祖出生之前,其父卢行瑫被“左降流于岭南,作新州百姓”,可以认定,六的祖父亲肯定是受过良好教育,所以才得以入仕为官,虽然后来卢行瑫获罪被左降、流放,但他肯定也十分重视家庭教育,对于幼年时的六祖会有所教诲。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卢行瑫在流放岭南的同时不是左降到岭南为官,也不能否定卢行瑫的择偶标准(即其虽为流放之身,但也是官宦门庭出身,虽然入籍新州,但择偶之时应该也有所标准,所娶之妻也应出自相应门第而非普通村女);以此论之,卢行瑫虽然在六祖幼年时便弃世,但是他的门风传承、家庭教育,也必然为其妻所承担,传承给幼年的六祖,因此我们不能说六祖因为父亲早逝而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更不可能一字不识。当然,我们现在无法认定六祖识字多少,但从六祖以樵夫之身闻经开悟、以带发修行之身顿悟成祖、以布衣之身开风幡论辩、以祖师之身在韶州和新州弘法四十年的事迹看,六祖肯定是识字并解其字义的,这当中固然有六祖慧根深厚、悟性极高的成分在里面,但如果说一个完全不识文字的人仅靠悟性高就能顿悟见性、成祖弘法,那显然是说不通的,更不符合人类常识。综上所述,再回过头去解读《坛经》中六祖自称不识字的原因,笔者认为有两个——一是六祖的确识字不多,所以在阅读文字时也需要别人代为阅读,谨慎避免出错;二是禅宗本旨就是“不立文字”、“见性成佛”,而六祖也曾经开示“诸佛妙理,非关文字”,也就是说,诸佛的妙理,不在于经卷文字之中,经卷文字只是记载佛法的一种体现(经卷为佛法之载体而非本体),所以修行者只要在机缘成熟之下,随时都可以顿悟见性,不在于文字的执着、局限,因此六祖在开示时表示自己不识字,是在强调不要过分依赖、执着文字,以自身心得去度未开悟者。

       老柱高擎何处天,滴醯洗藓认当年;山僧犹话飞来日,撞破龙山一道烟。六祖大师,不愧为一代高僧,由他所开创的禅法风靡世界、泽及众生,所以虽然他已经圆寂一千三百多年,但是世人仍然在崇敬他、缅怀他。以上小考,仅为笔者一家之观点,不足之处,仍待方家之补充。

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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