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宫博物院之中,收藏着琳琅满目的古代文物,其中字画占据的比例不少。这些历代名家的作品,要么气势恢宏,要么婉约迤逦,展现了当时的历史原貌和个人的风格倾向。然而,在众多画作中,有一幅名画却非常奇怪,欣赏着不得不歪着头来观看。
它就是五代画家卫贤所作的《高士图》,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原本应该挂着的卷轴,偏偏是按照手卷的方式装裱。这不是后人无知,而是此画在收入北宋徽宗的内府时,便是如此装裱。而且,这种正儿八经的内府“宣和装”,现在已经所剩无几,故而更增加了它的收藏价值。
这幅画本来没有作者的落款,但在卷前有宋徽宗瘦金体书写的标题:《卫贤高士图梁伯鸾》。卫贤是五代时的御用画师,专门在南唐宫廷为李煜绘画。他长于绘制宫殿楼宇,不用计算便能比例适当,宛如建筑专家一般,被称为“唐五代第一能手”。
南唐李煜虽然治理国家一团糟,但不能否认是一个艺术天才。不仅在词作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在琴棋书画方面同样是大家。卫贤能入得了李煜的法眼,长期为其效力,本身也说明了他的实力。
宋徽宗同样是政治上的昏君,艺术上的绝顶人物,有人甚至牵强附会说他是李煜投胎转世而来。这幅《高士图》,能够跨越百年时光,从李煜传承到宋徽宗中手中,冥冥中仿佛也有天意。
其实,这件作品进入宋廷内府时,就已经在《宣和画谱》中登记。当时《高士图》是一组图,有六幅,这幅叫做《梁伯鸾图一》,另外还有五幅图,所绘人物包括黔娄先生、楚狂接舆、老莱子、王仲孺、于陵子。可惜,因为时代太过久远,王朝多有变动,最终只有它保留了下来。
这幅图为什么叫做《梁伯鸾图一》呢?这是因为画中的男主人公叫做梁鸿,字伯鸾。可能很多人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您一定听说过“举案齐眉”这个成语。梁鸿学识渊博,却隐居不仕,宁愿在养猪度日。后来失火殃及他人,梁鸿竟然将自己赔给别人做佣人。
他为人高洁,名气很大,当地人都想将女儿嫁给他,算是找到一个好归宿。然而,梁鸿却选择了貌丑的孟光为妻,史书记载孟光“状肥丑而黑,力举石臼”。两人成亲之后,梁鸿为人舂米,回家后妻子对他非常敬重,《后汉书·梁鸿传》称:
为人赁舂,每归,妻为具食,不敢于鸿前仰视,举案齐眉。
这幅《高士图》,绘制的正是举案齐眉的场景。画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群山环抱中的一座小屋。小屋之中,梁鸿正襟危坐在榻前,显露专心致志的表情。孟光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将食盘托举在眉间。主人公的线条刻画流畅优美,神态轻松传神,极具艺术感染力。尽管周围环境很广阔,从壁立千仞的群山到潺潺流动的溪水,但男女主角依然被画家巧妙地安排在卷轴的视觉中心,并没有喧宾夺主。
更为高超的是,这幅画实际上是结合了山水、人物、建筑等多位一体。它点面结合,层次分明,线条柔美,给人很强的冲击力。如果欣赏人物,会为他们的姿态表情所吸引,融入故事情节之中。如果欣赏山水,会为如此绝佳精致而向往。如果欣赏建筑美学,会对卫贤精准的计算能力而折服。整个融合起来,不光体现出梁鸿与孟光的爱情生活,更反映了当时隐士的高洁心志。
这幅画辗转千年,历经了许多坎坷。它在清宫内务府收藏时,就没有逃脱盖章狂魔乾隆的“毒手”。乾隆不仅用玺,而且还写上了标志性的“神”字。清廷覆灭时,它流落民间,后来被北平的一家古玩店所收藏,最后才回到了故宫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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