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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阅读纳尼亚传奇系列?

橡树出版之【精彩书摘】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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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系列曾引发一股阅读热潮,身边许多成年人和孩子都争相买来,试图更深地走进这个魔法世界。但是,大部分人拥有了它们之后,就一任其躺倒在书架上蒙尘,与其说是没时间读,不如说是面对这一大套图书,翻阅一下却不知如何下手,或者读着读着没了章法。今天的文章,出自路易斯传记作者麦格拉思之手,从阅读顺序到路易斯本人的教诲,给出了具体建议和指南。享受纳尼亚的奇妙阅读之旅吧!在所谓祛魅而日渐贫乏的世界,看见魔法和永恒。“一旦到达那个地方,你将永远难忘。”
“我打算写一部关于孩子的书!”大概是在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路易斯在某天吃早餐时出乎意料地宣布了这条消息。摩尔太太和摩琳表示欢迎,但也少不了善意揶揄。路易斯非但自己没有孩子;除了偶尔见见他的教子教女,他几乎没有跟任何其他的孩子有过接触。摩尔太太和摩琳的笑声很快就止住了,但路易斯的念头并未就此打住。纳尼亚正在他的头脑中成形,一些可以追溯到童年时代的观念和意象也开始变得明朗具体。
 
纳尼亚系列的构思大致上是流畅顺利的。尽管遇上了个人和职业难题,路易斯却能够在1948年夏到1951年春写完七部小说中的五部。紧接着是相对闲散的时期。路易斯到了1952年秋才动笔写《最后的战役》,并于次年春完工。最后完笔的是《魔法师的外甥》,在纳尼亚传奇中,这本书明显让路易斯更费心力。虽然路易斯在写完《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之后不久,就开始草拟这最后一部作品,却是直到1954年3月才写完。
 
路易斯的作品与先前的儿童故事有着惊人的区别。比如,在《绿野仙踪》中,多萝西被告知哪些巫师是邪恶的,哪些又是善良的。纳尼亚的人物却没有佩戴写有各自道德品行的标签。孩子们(和读者)必须自己解决这个难题。他们遇见的人物都是复杂多面的。他们真实的道德品性也有待发掘。
 
纳尼亚传奇揭示了人类如何理解自身、如何面对自己的弱点以及如何成为注定要成为的人。这不仅是探索奥秘、收获智慧,更是对意义与美德的探寻。也许这是纳尼亚传奇具有强大吸引力的缘由之一:故事讲述的是做出是非对错的选择,以及必须应对的挑战。然而,作者虽洞悉了良善与高尚之为,却也并不假借理性的逻辑推论之名将其强行塞给读者,而是在讲故事的过程中求证与探索。这是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受查尔斯·威廉斯在20世纪40年代的影响,路易斯发现了想象具有引领读者去渴望道德之善的力量。他称是威廉斯教会了他“古代的诗人以美德为主题时,他们并不训导,只是表达仰慕,我们误以为说教的,常是被施了魔法的”。提升道德的关键在于透过强有力的故事,讲述“英勇的骑士、英雄的气概”,抓住读者的想象。这样的故事鼓舞我们,催促我们变得更高尚,也在我们心中孕育渴望,渴望在我们自己的世界中推行同样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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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邓嘉宛新译本)

C.S. 刘易斯 云南美术出版社 2019.08

[点击封面 即可购买]

七部作品的阅读顺序
 
路易斯最初有意把《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作为一部独立的作品——现在依然可以如此品读。其他的纳尼亚小说都是从这部作品中流淌而出,即便是在时间顺序上先于它的《魔法师的外甥》也不例外。
 
路易斯让《狮子、女巫和魔衣橱》带领我们走进在某个历史节点上的纳尼亚的世界,我们也因此更想了解纳尼亚的过去与未来。《魔法师的外甥》采用倒叙写法,在回望往昔之中照亮当下。
 
这七部作品可以有三种读法:依据创作的时间、出版的年份,或按卷中所载事件的内在年表。三种方法各异,阅读顺序也各异:
 
 
哈珀柯林斯2005年出版的《纳尼亚传奇》全集中载有如下声明:“虽然《魔法师的外甥》是路易斯开始写纳尼亚传奇的数年之后才动笔的,路易斯却希望将它作为《纳尼亚传奇》的开篇之作。哈珀柯林斯很乐意按照路易斯教授喜欢的方式来呈现这些作品。”这份声明看似直截了当,实际上并非直接引自路易斯的观点,仅是一种阐释而已,甚至是可疑的阐释。
 
路易斯清楚表示,可以按任何顺序来阅读,而且他谨慎得很,从未规定阅读的次序。
 
路易斯在后来的《论批评》(On Criticism)一文中,确实强调了在阐释系列作品的过程中确立创作年表的重要性——仅举一例,对托尔金的《指环王》的某些颇有影响力的误读,即是在此问题上的混乱所致。而且,路易斯坚信,关于如何阅读、阐释一部作品,作者“不一定是最佳的裁判,更不会是完美的裁判”。
 
这些问题不可小视,因为年表法会给读者造成不小的障碍。例如,《能言马与男孩》(The Horse and His Boy)的故事实际上是与《狮子、女巫和魔衣橱》同时发生的,而非之后。因此,若还是严格按照内在年表来决定阅读的正确顺序,阅读《纳尼亚传奇》就会困难重重,问题多多。
 
《纳尼亚传奇》中最大的难题就是《魔法师的外甥》,它是最晚写就的,写的却是纳尼亚早期的历史。如先一睹《魔法师的外甥》为快,便会破坏《狮子、女巫和魔衣橱》的文学完整性,因为后者着重强调阿斯兰的神秘性。《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以缓慢、谨慎的笔调引入阿斯兰,小心营造某种期许的氛围,但前提明显是读者对这威严的灵物的姓名、身份或是重要性一无所知。
 
在《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中,路易斯借叙述者的角色说道,“阿斯兰是谁,孩子们也不比你知道得更多。”但是,读者在读过《魔法师的外甥》之后,会对阿斯兰知晓更多。纳尼亚的神秘世界是渐次揭开的——《狮子、女巫和魔衣橱》最令人难忘的重要文学特征之一——但若事先阅读了《魔法师的外甥》,神秘气氛冷不防就被破坏了。
 
而且,《魔法师的外甥》应是要放到后面阅读,才有助于深切领会《纳尼亚传奇》的复杂象征结构。把它放在(按着出版次序)七卷中的第六卷来阅读,把《最后的战役》留至最后,读者会获益匪浅。
 
读托尔金的《指环王》,却不读他后写的前传《精灵宝钻》(The Silmarillion),并无大碍;路易斯的《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也是同理。读完《狮子、女巫和魔衣橱》,读者自然会期盼未来、回望过去,想要探究纳尼亚的将来,了解纳尼亚如何成形。读者可以自选一种,不受任何强迫。

 
不可或缺的副标题
 
《纳尼亚传奇》有三部小说的副标题隐藏着一条清晰的——但又常被忽略的——文学线索,直指路易斯的真实意图。这些副标题在近期再版的作品中通常被略去。
 
试举一例。《凯斯宾王子》的全名是《凯斯宾王子:重返纳尼亚》(PrinceCaspian: The Return to Narnia)。此副标题颇有启发意义,显然暗示这部作品应该紧随《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之后阅读。在《纳尼亚传奇》的其他作品中,路易斯仅为其中两部配有副标题——都是“送给孩子们的故事”。这两部作品便是《狮子、女巫和魔衣橱》和《最后的战役》,显然用意颇深。
 
为什么要关注副标题?身为英国文学的专业学者,路易斯通晓文学与修辞技艺,将副标题作为首尾呼应——这种文学手法广泛用于圣经与世俗文学中。首尾呼应的手法使得作家能够将材料“置于括号内”,以表明其中的内容构成一个独立或连贯的整体。重复同一个便于记忆的术语或词组,标志着括号(或封套,envelope)的起始与终结。
 
路易斯在纳尼亚编年史中仅选择了两部作品,冠以同一副标题“送给孩子们的故事”,这两部作品分别是《狮子、女巫和魔衣橱》和《最后的战役》。“送给孩子们的故事”这个词组就是路易斯的首尾呼应。其余的五部作品因此被置于括号之中,被包裹其中,夹在两个挡书板之间,由这两个挡书板界定了纳尼亚系列的起止。
 
《纳尼亚传奇》新近的版本决定不再加注副标题,无疑是遮掩了路易斯对上述文学手法的使用,在某种程度上也遮蔽了他的意图。

 
纳尼亚: 敞向现实的窗口
 
路易斯相信,纳尼亚的叙事拥有某种能力,能把魔法带回已经祛魅的世界,引导我们从不同的角度去想象我们的世界。这并不是在逃避现实,而是在我们已知的世界里探索更深层的意义与价值。
 
路易斯指出,这样一本儿童故事书的读者不会因为他们“阅读过有魔法的森林”就去“鄙视真实的树林”;相反,他们看待事物的新方式“使得所有真实的树林都带上了点魔法”。
 
路易斯曾在自己的作品中多次提到过“双视”(double seeing)的过程——最引人注目的一次是1945年在牛津苏格拉底协会的总结陈词:
 
“我相信太阳升起,不仅是因为我亲眼所见,而且还因为透过它,我看见了一切。”
 
我们可以看看太阳本身;我们也可以看看它所照亮的一切——我们的智性洞见、道德前景及审美视野因之得以拓展。我们被赠予了一面透镜,把真善美聚焦眼底,看得更加清晰透彻。
 
真善美并不是在我们阅读纳尼亚的过程中虚构而生的,它们是被识别、被照亮、被高度聚焦的。不仅如此,透过合适的透镜,我们还看得更多,也看得更远。
 
我们读纳尼亚时,需要遵从路易斯的教诲。他希望我们这样阅读文学作品——读着它,我们乐在其中,读着它,我们也拓展了对现实的洞察。
 
路易斯1939年对《霍比特人》的体悟,同样也适用于他本人的纳尼亚作品:它们引领我们走入“一个自在的世界”,而一旦遭遇了那个世界,它“就会变得不可或缺”。“在你抵达之前,你不可能企盼它,而一旦抵达那个地方,你将永不能忘。”
 
(本文摘编自麦格拉思《C.S.路易斯》,上海三联书店,20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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