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啊窥|上床并不能使女人跨越阶层

作者:啊窥       来源公号:风茕子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得更加荒诞。有些人的苦难会催生出巨大的才华,而有些人的苦难却会被别人制成标本,从而烘托出他们的人文情怀和思想深度。


1,

厂里眼睛最大的那个女孩回宿舍时,被眼尖的人瞅见脖子上的草莓印,宿舍立马闹腾起来,一些灼热的字句扑簌簌地掉进罗瑞娟的耳朵。

罗瑞娟继续埋头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可心思却早已不在纸上。

枯燥的工厂生活中,男欢女爱永远是最能搅动气氛的话题。青春正盛的男男女女,即便被塞进千篇一律的工服,也掩盖不住呼之欲出的荷尔蒙气息。一个眼神,一句打趣,都可能摩擦出爱的火花。

在工业区的长椅和草地上,罗瑞娟好几次撞见那些搞对象的,像软体动物一样黏在一起,咬耳朵,吸嘴唇,急切地想要抵达对方,却又不能彻底尽兴。

这些画面像流氓软件一样扎根在罗瑞娟的脑子里,怎么卸也卸不掉。

恋爱她自然想谈。但她太闷,不爱笑,别人抛过来的梗也接不住。有次室友去KTV好心捎上她,在场的大多是小情侣,有个染黄毛的单身男同事坐她边上,一直跟她没话找话。

散场后大家各自拉各自的去开房,工业区周边那些一夜几十块的特价房就是他们的伊甸园。黄毛觉得铺垫差不多了,也想拽她去。可当对方浑浊的气息罩过来,她立马触电似地弹开了。

罗瑞娟很早就不是处女了。但在她心里,两个人要走到这一步,总归是有些门槛的。她看过很多爱情故事,不论风格如何,男女主的结合在生理需求之上,多少还有某种玄之又玄的精神力量参与。

这话她不敢说,说了肯定被人笑死。

她的人生轨迹和其他厂妹并无二致。生在县郊农村,初中没读完就辍学。

大部分时间,她都将自己幽闭在自卑自怜的情绪中,借用那个电影里的台词奚落自己,“你这种人啊,热爱文艺,就像长了六个指头一样多余。”

2, 

电子厂流动性很强,没几个月就是一波大换血。

盛夏时节,罗瑞娟那条生产线上新来了个男生,长得挺斯文,说话也彬彬有礼。通宵上夜班,别人都像被榨干的药渣,他却还是一脸新奇的样子。

林舸,罗瑞娟悄悄记下了他的名字。

一天在食堂吃饭,林舸居然主动坐到她对面。

“我看你总是一个人。”

“嗯。”罗瑞娟低头扒饭,不敢与他对视。

“你每天都在写什么?”

罗瑞娟顿时僵住了。上班时间手机要上交,她就随身揣了个小本,见缝插针地把脑中涌现的零碎句子记录下来,没想到被林舸注意到了。

“就瞎写,写日记,净是些流水账。”

林舸咧嘴笑了,“你挺特别的。”

“哪有,你才特别。”她瞟他一眼,又迅速转移视线。

“哦?”

“你看上去……像是来体验生活的。”

林舸笑得更灿烂了,像浸泡在阳光里。他说自己在邻市念大学,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想早点经济独立。这不放暑假了,进厂打个暑假工,赚几千块也能少向家里要生活费。

“你学什么专业?”罗瑞娟好奇地问。

“中文。”

“那写东西一定很厉害吧?”她眼睛一亮,筷子悬在半空。

“凑合吧。其实写作这东西,是生命由内向外的迸发,学校教不了的。你看那些打工诗人,许立志,陈年喜,在流水线上,在矿井里,从没接受过专业的文字训练,却能写出特别好的诗来。”

罗瑞娟听得入神。之前她看诗人,就像仰望另一个星球的人,没想到还有“打工诗人”这个群体。晚上她用手机查这俩人的诗,那种感觉,好像一个被剖了灵魂的人,低头看自己的灵魂血。得知许立志已经跳楼,陈年喜得了尘肺病,罗瑞娟心里头堵得难受。

第二天她顾不上羞涩,主动跟林舸搭话,谈论那些沾染着血腥气和粉尘味的文字。两个人就这样越走越近。

罗瑞娟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跟人熟起来以后话这么多。她讲做过村小老师的外婆;讲重男轻女的父母,被迫中断的学业;她们村有个阿姨外出打工结果被骗去喂蚂蟥,父母听说这事都不赞成她出去,想让她早点嫁人,用彩礼钱供弟弟念书,但她死活不依。这些年遇过黑中介,还差点误入传销组织......

也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认真地听她倾诉,甚至还会刨根究底地追问细节。

林舸说,太过幸福的人是没有表达欲的。对那些被苦难选中的人而言,文字就是上天弥补他们的礼物。

“所以,你一定要继续写下去。”

罗瑞娟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点头。

夏夜的晚风把云吹得流动起来,一缕一缕的,绸缎一样飘逸。摇曳而下的月光,为地面的一切染上一层梦幻的光泽。

她想她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

3, 

暑假转眼结束,林舸要回学校了。临走前他送给罗瑞娟一本荷尔德林的诗集。

罗瑞娟摩挲着书的封皮,想说点什么,可一张嘴却忍不住哽咽起来。她哭自己平生第一次尝到心动的滋味,可爱情尚未成型,就即将要消散在风中。

林舸手足无措地安慰她:“我学校就在B市,坐火车4小时,有空欢迎来玩啊。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晚上罗瑞娟回宿舍,室友八卦她:“你跟林舸,那个过没?”

“我们是单纯的朋友。”

“你可真没劲。”室友翻了个白眼。

罗瑞娟苦涩一笑,她有劲也没处使啊。自己蹉跎这么多年的工厂,对人家而言连中转站都算不上。两条平行线相交已经是意外,哪还能指望它们产生天雷勾地火的化学反应呢。

没有余地悲伤。服务的手机品牌发布新品,工厂迎来订单旺季,工人只能加速滚动起来。

罗瑞娟这条生产线的线长之前勾搭她旁边工位的一个女生,每天请吃请喝,不料人家网恋了,对方在市区给她介绍一卖化妆品的工作,妹子毫不犹豫地提腿跑路。失恋后的线长,成了一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手速不够快、上厕所超过5分钟、开早会扭了一下头,都会被他叼到爹妈不认。

罗瑞娟以前还能在夹缝中写写东西,现如今上班必须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在流水线固定工位上循环一个动作千百遍,有时候都分不清是自己拧螺丝,还是螺丝拧自己。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累得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思考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有天晚班她头疼欲裂,眼睛也酸胀得不行,短暂眯了会儿眼睛,被线长看到,骂她偷懒耍滑,居然上班时间睡觉。她解释说自己没睡,是眼睛太疼了实在睁不开。这一顶嘴,线长更加来了精神,污言秽语如同开闸的洪水向她涌来。

罗瑞娟这才发现,人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明明心脏感受到了疼痛,泪腺却迟迟做不出反应。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周围连轴转的同事,每个人的表情、动作、甚至呼吸频次都整齐划一。在这里工作,成熟就意味着无限趋近于机器。他们将崭新的产品送出去,自己却日益磨损直至报废。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了,飞到天上俯瞰容纳几千人的工业区、俯瞰这座城市、甚至整个珠三角。无数廉价劳动力聚集于此,点名、报数,站立如铁,双手如飞,明天除了重复什么都没有,远方除了贫穷还是贫穷。

回过神来,线长的叫骂仍未停歇:

“傻了啊你,不想干趁早滚蛋,别浪费老子时间。”

横肉跟着唾沫一起翻飞。看着眼前这张脸,恶心的感觉捏着她的五脏六腑。

“好,我滚。”

罗瑞娟平静地回答。

4, 

办完离职手续,突然有了一丝不真实感。

她本以为自己皮糙肉厚还可以勉强再撑个一年半载,可是人一旦得到过尊重和内心世界的关照,就再也无法忍受自己成为机械荒漠的一部分。

她想去找林舸。

分别后的每一天,她都在努力压抑这股冲动。而现在,理智的堡垒终于彻底倒塌。

罗瑞娟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捯饬自己。买了厂花同款的裙子、全套彩妆,跟着网上的教程描眉画眼,看到镜中人由寡淡变得明艳,没雀跃几秒又开始忐忑,是不是太刻意了?刻意到好像已经把表白写在了脸上?

她正苦恼怎么拿捏好精致和自然之间的尺度,林舸的回复就来了——“到了告诉我,带你吃遍学校美食。”

准备倒卸妆液的手停住了。罗瑞娟把心一横,暗戳戳给自己打气。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决定要迈出这一步了,就别畏畏缩缩怕这怕那。

林舸下午有课,罗瑞娟就在附近网吧等着,可真是望穿秋水,等着觉得时间都停滞了,他才出现。

“你变漂亮了。”林舸说。

罗瑞娟有点局促,只能借喝水掩饰。

“工厂真是个埋葬人的地方,再鲜活的人待久了也得枯萎,幸亏你跳出来了。”

林舸问罗瑞娟接下来的打算。她说打工这么久,也勉强攒了几万块,想缓冲一两个月,自学文档编辑和Excel,看能不能找份文员的工作。工资低点也没事,至少比原来活得更像个人。

“我有个师兄在XX区开了个创业公司,我跟他打听下,看能不能把你介绍过去当个前台文员。”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吃饭的地儿,罗瑞娟忙不迭的道谢:“这顿饭我请吧?”

“哪能要你请,这我的地盘。”林舸眼含笑意。

“当初看你写的东西,我就知道你的灵魂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温顺。你是有韧劲的人,那种难以被驯服的生命力,逮着机会就会破土而出的。”

巨大的喜悦在体内膨胀开来。罗瑞娟又一次沦陷在他的话里。

饭后林舸带她四处闲逛。

夜风微醺,树影婆娑。环球形的图书馆后面,有一座很大的湖,隔岸灯火倒映下来,宛如繁星跌落其中。

林舸说大家都管这叫情人湖。

“别说情侣扎堆了,就连流浪猫也经常成对出现。”

罗瑞娟被他逗笑,笑完又莫名羞臊起来。旁人是不是也把他俩当成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校园里很多绿植掩映的老式建筑,低调,静默。而到了篮球场又是截然不同的画风,有乐队在表演,吉他贝斯鼓和主唱的声音混杂成澎湃的青春气息。

做学生真幸福。她在心里默默感叹。

如果没有被迫辍学,这或许也是她触手可及的人生。

5, 

出了学校,林舸问罗瑞娟晚上住哪。

“哪便宜住哪。”她不假思索。

“你可真是——”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罗瑞娟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你要不嫌难走的话,前面再走七百米左右有一家连锁宾馆,性价比挺高,有会员卡还能打折。”

“你......有卡?”

“我找舍友要的,他和女朋友常去。”林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赶火车挺累的,还是住好一点吧。”

气氛的暧昧值到了一个新的高点。橙色路灯的光晕,商店音箱飘出的烂俗情歌似乎都成为某种明目张胆的怂恿。两只手慢慢贴近,罗瑞娟觉得嘴唇发干。

结束之后,罗瑞娟蜷缩在林舸怀里。借着欢爱后的余温,她开始回答那个被落下的问题。

她的第一次,发生在10岁那年。

当时她还在读小学,对男女之事毫无概念。父亲的兄弟,一个比她大三十岁的离异男人,趁父母去镇上赶集,带零食来看她,接着门被反锁,他呼哧带喘地扑了上来。很多年以后,她还记得那种爆炸般的疼痛。污秽的感觉兜头盖脸,最终像绳子一样勒在她脖子上,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她最隐秘的角落,连对亲生父母都不曾提及。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经历。”林舸抚摸着她的发丝,表情歉疚。“其实刚刚你可以拒绝的。”

“我怎么可能拒绝你呢。”罗瑞娟笑中带泪。

她一直都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一次纯粹出于爱的结合,甜蜜、美好、丰盈,能够覆盖掉那些屈辱的记忆,让病朽的身体抽出新的枝条。

哪怕注定没有结果,这一晚也可以供她回味很久。

6, 

在B市找工作的事被暂时搁置了。

家里传来外婆病重的消息。外婆是罗瑞娟的启蒙老师,当初家里唯一支持她读书的也只有外婆。可以说,外婆撑起了她对故土的最后一点眷恋。

买了最近班次的火车回去。临走前,罗瑞娟和林舸在夜市吃最后一顿饭,突然窜出来一个男生跟林舸打招呼,随即他的目光落到罗瑞娟身上,笑容戏谑地拍拍林舸的肩:“你这社会实践搞得可以啊。”

罗瑞娟还来不及反应,他就走开了,坐到不远处的一桌去。罗瑞娟察觉到那桌的一个女生正不着痕迹地观察他们。女生五官精巧,妆容淡雅,冷茶色的长发坠在肩头,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优越生活滋养出来的气质。

林舸和她目光相接后不自然地别过头。

“你们认识?”罗瑞娟察觉到气氛的微妙。

“同一个学院的。”

“她真好看,一定很多人追吧。”罗瑞娟尽量让语气显得波澜不惊。

林舸愣了会儿,继而露出少见的鄙夷神色:“公主病得很,仗着有几分姿色养一池子鱼。”

罗瑞娟不再追问,淡淡的酸涩在心里发酵。

回到家里,外婆神志已不太清醒,每天只能勉强喝点稀粥,声音蚊虫般微弱。屋子里的气味呛人,父母除了喂饭都不愿多做停留。她回来以后接替了这项工作,每天还替外婆擦洗身子,清扫房间,天晴时去河岸边摘新鲜野花摆在床头。

外婆原是地主家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还是丢不掉过日子的那份“讲究”。在她所剩无几的生命里,罗瑞娟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替她多保留几分体面。

头几天林舸时不时发消息过来询问外婆的情况,还说想看看她老家长什么样,罗瑞娟拍了很多照片发过去。虽然这段关系始终没有清晰的定义,但能被喜欢的人惦记怎么着都是欣慰的。

后来他没来找她,她也不敢主动。可心里终归失落,每天翻来覆去把手机都快看穿,然后又陷入愧疚。最亲的人行将就木,自己还因为小情小爱伤神。

两个月后的一天,外婆突然能起身了,颤颤巍巍地上桌吃饭。晚上她吟诵起小时候教罗瑞娟背的唐诗宋词,皱纹轻轻荡漾开来。可隔天早上,她就怎么也叫不醒了。

罗瑞娟看到外婆眼角有一滴眼泪,里头包含很多杂质,琥珀般悬停着。

农村办一场白事程序极为繁琐。泪水刚开始是克制不住的,后来没有也得硬挤。过于喧嚣的仪式生生榨干了悲伤。等终于从中脱身,父母又唠叨起罗瑞娟,劝她别瞎折腾,去镇上找份工作得了。罗瑞娟不说话,她想起很久没有联系的林舸,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去问之前说的工作机会。

结果消息发不出去。

她被拉黑了。

罗瑞娟彻底懵了,仔仔细细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没有任何决裂的征兆。

尝试去网络海洋里打捞他的踪迹,搜索学校+名字,最先浮现出来的是一则获奖信息。在XX出版社和一众高校联合举办的非虚构写作大赛中,林舸荣获二等奖,奖金1万。

获奖作品的题目是——《在流水线写诗的女工》。

7,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读完整篇文章。

像一个被扒光了的人,相识半年来,她所有不设防的袒露都被巨细无遗地记录下来。为了让故事更有张力,还添油加醋地补充了许多富有现场感的细节。

在林舸的主观视角下,她脚踩淤泥但仍仰望星空,努力想要叩开文学的大门,无奈囿于智识和资源的匮乏始终未能如愿。而他则是一个启蒙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的苦难,并且大慈大悲地愿意与之共情。

看到获奖评语,罗瑞娟哑然失笑。想不到她这么一个小角色竟然可以串联起城乡差异、社会转型、女性困境、还有劳动异化这么一系列的宏大议题。

学院官微转发了林舸的创作后记。原来他一开始去电子厂就是抱着采风的目的,选择罗瑞娟作为故事主角是因为她身上有强烈的冲突性,而在谈到如何让采访对象敞开心扉时,他用了一个词——向下兼容。

顺藤摸瓜,罗瑞娟找到了林舸的微博,也由此窥见了最让她幻灭的一幕。

林舸和他口中的“公主病”在一起了,笑得志得意满如沐春风。合照底下,一片郎才女貌的夸赞中,有人酸溜溜地留言:“癞皮狗转正,恭喜加膜拜。”

癞皮狗?

所以那天的吐槽,纯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不甘。那么拉黑她是为什么呢?怕她纠缠?还是为了向公主证明她只是一个用完即弃的工具人?

无数次患得患失,揣测自己在他心中究竟占据什么样的位置,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她不过是他的观察对象,是他通往世俗成功的垫脚石。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得更加荒诞。有些人的苦难会催生出巨大的才华,而有些人的苦难却会被别人制成标本,从而烘托出他们的人文情怀和思想深度。

如今想来,就连“性”也像是他对她远道而来一片痴心的施舍。或许这也算是底层关怀的一部分?

她用近乎残酷的方式肢解曾经美好的回忆,寒意贯穿全身。

日影西沉,天色渐暗。

罗瑞娟年轻的生命里经历过很多次破碎。而这一次,她对远方失去向往,对故土也再无眷恋。

原来人的苍老就在须臾之间。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苦难,沉淀最深的记忆
品味苦涩
【阅读悦读丨故事】图布《浮生若梦之厂里的那段日子》(十四)
我的寄宿生活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薪资再高,千万别去包吃包住的厂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