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福十景”的故事

上一篇我曾说到我是因循着光福十景来看光福的。这个名目是由明末清初的画家徐枋列出，分别是光福虎山桥，司徒庙，铜坑，铜井，石壁，槎山，西湾，坎上，玄墓，七十二峰阁这十个地方。

说起光福十景，却有着和其他地名十景不同一般的故事。

徐枋的父亲徐汧，明代进士。为明朝投河殉节而死。徐汧叮嘱徐枋不做清朝的官。徐枋谨遵父言，隐居在“涧上草堂”，自称孤哀子。

徐枋于崇祯十五年中过举人，擅长行草和山水画，和杨无咎、朱用纯在画坛并称“吴中三高士”。清军占领苏州后，徐枋只是靠卖画自食其力，他与宣城沈寿民、嘉兴巢鸣盛称“海内三遗民”。

徐枋早年在圣恩寺读书，与当家主持剖石禅师感情很深。剖石禅师为三峰法藏弟子。继位后，修复兴建天寿寺、白衣阁、还元阁、华严坛、大悲坛，重建大雄宝殿、天王殿、大法堂、伽蓝堂、祖堂等，使得圣恩寺重振雄风。被人称为重兴宗师。

徐枋为还元阁和大法堂题额，并撰写《万峰圣恩禅寺重建大法堂碑记》

清顺治14年，剖石六十大寿，徐枋精心准备了多日，，选取光福虎山桥，司徒庙，七十二峰阁等十处景点绘成邓尉十景（邓尉即光福）画册作为寿礼，亲自送到圣恩寺并撰写了《万峰剖石老和尚六十寿序》

邓尉十景，呈现了光福有山水风光，名胜古迹和人文景观，描绘精致，堪称山水画精品。徐枋对此满意，剖石也很满意。不仅景选的好，图画的好，每幅画都有题跋，文字优美生动。剖石因此把它当作镇寺之宝。

记得俞老师曾经附耳跟我说他年轻时，曾跟着镇长进过圣恩寺密室，亲眼见过圣恩寺三宝：被报道过的血经，康熙坐过的椅子，春秋战国的古钟。（我这样说出来会不会不好？）

是那个镇长能进还是镇长能进？想想这两种方法和我基本绝缘，遂不做此念。为什么没有邓尉十景呢？心存疑虑。

潘老师安慰说，春秋战国的那口钟在南京博物院收藏，还是有机会看看的。

徐枋是著名高士，又是著名画家，他画十景图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如我等按图而走，图个到此一游。更多的慕名入山来看此画册。

淮上有位有钱有势、爱收藏、精鉴赏的大户人家，听闻徐枋为剖石画了这本精美画册后，特地渡江来到光福，入山问道，请此册欣赏。当时剖石禅师已经去世，继席方丈虽屡屡拒绝却也拗不过此人的执着。意料不到的是，此人拿了画册便不肯脱手，想以银子换取画册。

圣恩禅寺方丈当然不愿意，无奈画册已被此人带走。方丈只好派人时时渡江涉淮，索此画册。此人实在喜爱，不顾社会舆论指责，坚不肯还，直至去世。

听闻此人去世的消息，圣恩寺即派寺僧渡江涉淮索画，此画册终于重新回归圣恩禅寺。

画册回到寺院后，又起波澜。时值荒年，寺院穷的也揭不开锅。当家主持在无奈，只好典质庙产，因这副画大概还值些银子，被典质给当地的吴姓先生。

吴姓先生欣然接受，并特地告诉徐枋。徐枋觉得画册是剖石高僧的寿礼，流失民间总是不好，便重新绘新画十景赎回原画，再还给圣恩寺。此画的后续待我打听清楚再来汇报。

也因此，当我知道徐枋的墓地就在光福的时候，心心念念要去瞻仰一番。墓地颇不好找。潘老师多年前去过，凭着些许的印象，走到了倪家巷的壁照前，不知道该从哪条巷子往下走。几乎是问遍了开着门的每一户人家，都说不知道，不晓得，没有听说过。

却原来徐枋的墓地在六队，我们问到了五队，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吗？潘老师气呼呼地说，以后要是他们问我观前街怎么走，我也说不知道，问我平江路，就说没有，问我上塘街，不晓得。可爱的潘老师。

六队的路口，垃圾桶边竖着这样的牌子。

一路照着指示很快就找到了墓地。

    漶漫模糊的碑文

而有关徐枋的墓地，看似简陋，贫穷如他和他的朋友们，为了安葬徐枋，整整卖了一年的字画。说点什么好呢？还是详见苏州杂志黄恽《涧上徐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