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着（外一首）
风吹着吹着就成了野马
星星闪着闪着就成了落花
体内的二百零八块骨头都是内置骨槌
生命的皮囊如鼓
墙上的每一块砖都长着耳朵
埋在土地里的阳光正在发芽
笔 在纸上磨刀
遗忘着
雪落在松针上 穿透的疼
是冷的 冷和疼是同一个词
遥远的词
在一个词的牢笼里
我们都是冰的猎物
五月 阳光如凿
破坏一个人的履历
粗糙的杨树见过很多事情
见过 一颗被囚在冰里的水
曾在春天复活
我自认是个罪人
那些被千刀万剐的
比如黄瓜，白菜，小麦
并没有被证实为
善良
那些被剥皮抽筋的
比如羊，马，牛
并没有被看作
忠贞
那些守护了一辈子的
比如猫，狗，鹅
并没有被视为
知己
所以呀，有人就想起了
白云，云雀，野草
豺狼，猛虎，毒蛇
为此
我自认是个罪人
夏天书
太阳活跃了
把日子拉扯得老长老长
黑夜萎缩了
把宁静挤压得很短很短
叶子丰腴了
浓郁的绿流过叶脉
花朵消瘦了
孤独地隐在草间低泣
所有的生命
都在往上长高
只有我的影子
在太阳逼人的光芒
一点点矮了下去
雨中对话
凭栏，无休无止的雨
我说就是那场
去年的，前年的，从前的
雨对我说：你变了
在风中，我看到过你的
童年，青年，中年
对着淅淅沥沥的雨
我笑一笑说
你错了，这样你会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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