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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网名到昵称

作者 上官子木

  1993年,我买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之后,过了至少一年多才开始上网。

我刚开始上网时,热衷于看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包括文章、电子书、影视片等等。那时的网络大门是敞开的,几乎什么都能搜到,当然靠的是谷哥而不是度娘。我就犹如从井底蹦出来的青蛙,见到了井外的广阔天空。可想而知,当时沉溺于网络是一件多么自然的事。

除了看新奇信息和大尺度片以外,我上网的第三大爱好是逛QQ聊天室,当年的QQ聊天室数量多、话题广且无禁区。曾经陆续注册了5个QQ号,也就拥有了5个不同的网名。

第一个网名我是认真起的,取自一句宋词中的四个字。当时的我刻意追求的是诗情画意,因为我进的第一个QQ聊天室的主题是古诗和对联。很快我就发现,我那诗情画意的四字网名重名率过高,只好再增加一字,变成了五字网名。字数越多,重名率就越低。

到了给第二个和第三个QQ 号起网名时,就不太认真了,只是以第一个网名做基础稍作改动,构成了一个网名系列。到了老四和老五的QQ号,这已经是N多年以后,我已经从青年步入中年,对于起什么网名就更不在意了,追求的只是简单顺口。

有人会问,你要那么多QQ号干嘛?其实那个年月,有5个号不算多,真正的网虫都有N多的QQ号 。为了安全起见,我专门用一个号与在国外留学的儿子联系,因为经常要谈及钱的事。还有一个号是专门与认识的人联系,包括同学同事以及相熟的朋友。剩下的三个号是为了同时进入三个不同的聊天室,而一个电脑界面同时打开五个号的聊天窗口是当时的我能对付的最大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网名”变成了“昵称”。我至今对昵称都有别扭的感觉,不知是谁想出的这个酸倒牙的名词,我觉得还是网名更自然一些。但是,如今大家都不再提网名而改口昵称了,我也只好从众而行。

我是2011年的11月在新浪开博,最初的目的只是打算把自己早年公开发表的文字囤积在一起。既然文章都是公开发表的,自然就不需要像在QQ里那样取网名。

开博客之初,尽管有朋友提醒我同时开微博,但我没有理会,觉得自己在微博里无事可做,这也佐证了我是属于特别没有远见的一类人。当时,上网搜“上官子木博客”,无论是用谷歌还是用百度,显示的都只有我这一个博客。然而,在网上“唯一”了也就一年半,到了2013年4月,我发现开始有重名博客了,一个还在上中学的台湾小男生用“上官子木”作昵称开了新浪博客。

     我把这件网事告诉了一个发小,因为他是资深网虫,凡是网络上的事我都会先请教他。要问他有多资深,从他每天在电脑界面上同时打开几十个聊天窗口即可窥见一斑。这个网虫发小建议我:赶紧开微博,免得有人在微博上抢用你的名字。于是,我立刻去注册微博,发现已经晚了。占先的显然是那个台湾小男生,虽然他注册博客比我晚,但注册微博却比我早了一步。按照新浪微博的系统设置,微博的昵称是不许重复的。

    最初我也没当回事,心想有博客足矣,这微博不开也罢。可是我那网虫发小却非常郑重地告诫我:现在你更需要开微博了,因为当今微博的传播力度很大,如果那个在微博里叫“上官子木”的某人在网上传播了不良信息,认识你的人会误以为是你的言论!他的这番话瞬间产生了令我心慌的效果,问题是目前假李逵已经当道了,难道真李逵要改名叫李鬼?

  网虫发小考虑了一番,认为增加“博士”两字可以有效地解决真假李逵问题。说实在的,当时的我并不认为他的主意有多好,不仅是名字有后缀太啰嗦,而且看上去有自我标榜之嫌,好像多拿博士当回事。可是我自己也想不出更合适的后缀,因为无论是加数字还是加字母,都无疑是自动划归到李鬼的位置。加个博士帽做后缀,虽说有点以帽压人之感,但甄别度确实很高,那个小男生要读完博士少说也得十几年。如今的我再看当年动的这番小心思,感觉很可笑,为了微博的冠名权跟一个未成年的小男生较上了劲。

我在微博加关注的第一人,当然是那位指点我注册的网虫发小,他当时的微博名字叫“棺材板子”,这样的昵称在名不惊人死不休的网络时代算不上奇葩,让我感到怪异的是,他选择的头像是在万丈光芒背景下雷锋学毛著的宣传画。按照我的思维逻辑,与昵称棺材板子相搭配的头像应该是一口檀香木棺材。

我关注网虫发小总共没几天就取关了,因为他每天发好几条仅一句话的微博且内容都很无聊。譬如:今天看见隔壁的胖大妈抱着小狗出门遛狗。后来过了不知多少年,我偶然得知他早已不上微博了,因微博被禁。听罢我暗自惊诧,像他那样的微博竟然也会被禁?

  从2013年到现在,我开微博也有9年多了。很长时间以来,在微博除了转发别人的文章就是转发自己发在博客里的博文。与博客那边社交频繁相对应的是,微博这边一直都处于冷清状态。在微博的前九年里,虽然对自己的微博昵称并不满意,但这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烦恼,因为几乎没有社交活动。

  最近,因新浪博客有寿终迹象,分流出一些博友相聚到微博。随着微博这边社交活动的增加,我感受到由自己的微博昵称带来的些许尴尬,名字后面的那个博士后缀,似乎把原本在博客那边交往比较随意的博友关系变得距离拉大了,有的博友不仅把称呼变了,连聊天的内容也突然变宏大了。

微博这边其实原本是应该比博客那边更轻松一些,但我穿的服装太正式了,结果是自己首先感到不太自在。我琢磨着,过了9年,那个台湾小男生即使当年13岁,现在也应该大学毕业了。我上网搜,看不到有上官子木微博的任何信息,搜到的只有上官子木博士微博的信息。于是,我到微博的设置一栏打算将昵称修改,不料,还是未果,那个台湾小男生尽管一直没干活却始终占着工位。总之,在微博争冠名权的战斗打了快十年,最终还是我输了。

通过这件事,我感受到,微博的相关规则太不合乎常理。按理说,微博既然制定了昵称唯一性的规则,这就意味着每一个昵称都是一种需要竞争的稀缺资源。由此,按照公平竞争的逻辑,对于常年不登陆也不更新的微博号就应该自动取消。

我原本打算放弃修改昵称,维持原判。然而,通过观察周围博友们的昵称,受到了重大启发。看到有几个博友把“博客”或“微博”二字作为微博昵称的后缀,我意识到这个方法很妙。最后我只改动了一个字,便感觉到这件衣服的舒适度大为改观。

  从博客切换到微博,博友们的昵称凡是有变化的,其背后也肯定都有着类似的更名故事。博友蓝色天空在微博的昵称为“蓝天真多”,如果不是她私信通知我,那我肯定分辨不清,因为昵称里含有蓝天字样的博友太多了。我不由地想象着,她注册的时候不知切换了多少个蓝天类的精致昵称都被拒,最后无奈地选择了“蓝天真多”。不过,依我看,“真多”这两字虽说简朴,但提高了名字的辨识度。

  博友海若在微博的昵称是加了数字9作为后缀,我自作聪明地猜想他是喜欢9这个数字,结果一问本人,居然是来自易经算卦的结果,内容复杂到我根本听不懂的程度。不久前,海若的后缀又从数字9变成了英文nine,听他说并不是有意改的,而是原来的昵称直接被微博的系统取消了。细说起来,博主们的微博昵称不能随本人心意而设,总要受到各种限制,这应该归咎于微博系统设置上的缺陷。

关于博友的昵称,最令我有心写几笔的是大痴。最初在新浪博客看到大痴这昵称,我脑海里第一呈现的是四字成语“大智若愚“,并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一位男士。一般来说,女性起的网名或昵称都是风花雪月式的,一个赛一个美丽动听。待我到大痴的博客看了几篇博文之后,方知是一位有洋女婿的母亲。那一瞬间,我想到的是:这女人得有多大的心才能起出这样的昵称!再细看她的博文,字里行间都有睿智的痕迹,与我的最初想象很贴切。

大痴到了微博这边,怕我认不出她来,特意通过私信告诉我,她现在叫大痴二。我当时没吭声,心中却暗笑她多此一举,“大痴”加上“二”之后就从醒目升级到夺目了,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看到“大痴二”,我的感叹也跟着升级:这女人的心已经大无边了。

无论网名还是昵称,其实不过是一件外衣而已。但是,这件外衣的式样无论对交友还是对写作都必然会有相应的影响。譬如,若是有一件如同当年QQ里那样飘渺的外衣,我在博客与微博里也可以像其他博友那样把亲朋及熟人拿来做素材,写出小说般的人物故事。缺少了那身有隔离效果的外衣,周围的熟人自然都不便于拿来做工笔画的模特。如果在博客和微博里写人物,我能写的主角注定很有限,最方便可行的就是写自己。

与在生活中早已相识的亲朋好友不同的是,在网上结识的朋友,即使后来知道了对方的真实姓名,我也还是喜欢叫网名,主要是先入为主了。此外,感觉网名更亲切,叫起来也更顺口。当然,网名太长就另当别论了,超过五个字的网名很难叫顺口。

自从微信主宰了生活,我就不上QQ了,不过QQ里的五个号依然健在。没想到,前几天居然有个老同学通过QQ给我发信息,当然是先用微信通知我去接收。结果我花了不少时间搞清对方当年是在我的哪一个QQ号上,以及那个号的密码是什么

我现在用的电脑是我的第六任台式机,同时还有一台备用的第二任笔记本电脑。从QQ到博客,再到微博,从网名到昵称,近30年的网络生活一闪而过……

注:此文首发上官子木博客的新浪微博 (2022-07-28 00:10),另发上官子木的新浪博客(2022-07-28 22:5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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