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我先去做，做了再说。”
文章转载自：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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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jane27
采访 | 林澜
作者 | 林澜
编辑 | 李萌
谈到中国的先锋建筑事务所，我们想到的标准打法是：国内老八校—海外名校深造—外国明星事务所工作—回国创办事务所，这也是大多数知名事务所的发展路径。
卢昀，河北工业大学建筑学本科，毕业前先后在HHD-FUN、德国gmp、MAD实习，本科毕业后进入德国gmp工作，工作两年后辞职创立“MUDA慕达建筑”。
创立事务所那年，卢昀25岁；拿下兴隆湖书店竞赛那年，他28岁；站在伦敦领奖台上时，他29岁。作为“中老年行业”的建筑设计，这位“邻家建筑师”看似一路顺风顺水，年少成名。而成功的表面之下，也总是伴随着艰辛、困难和坚持。
01 建筑师的萌芽
卢昀从小喜欢绘画，在小城市成长。初中的时候，卢昀在一本文学杂志中看到一篇小说，主人公是名建筑师，干净的白衬衣，一手漂亮的草图，出入上海高档写字楼。这种印象深深地留在了卢昀的脑海中，那是他憧憬的一种状态。
2008年高考，他只填了建筑学志愿，并坚持不服从调配。当年高考619分的他，并没有被第一志愿录取，最终卢昀在河北工业大学完成了五年建筑学习。
08年河北工业大学建筑学专业刚过评估，院长非常鼓励大家创新。在这种氛围下，班长卢昀经常带着同学们去清华和天大听评图。“当时就觉得清华是国内最好的，就想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卢昀说。
从大三开始，卢昀按照自己的出国计划，开始准备GRE考试，钻研哈佛和耶鲁等名校的研究方向，制作自己的作品集。
大四暑假，卢昀到gmp北京公司实习。三个月的实习经历，他感受到了德国人做事的严谨，基于功能主义，对于落地细节的把控。“他们对于细节的设计和控制，已经到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2012年9月，结束了gmp的实习后，卢昀按照计划开始了自己在MAD为期半年的实习。
“MAD更加全球化，中国、英国、美国、冰岛、韩国、日本，世界各地的建筑师都有，这里就像一个联合国。” 卢昀在MAD结实了很多优秀的朋友，也为后来自己创办事务所奠定了“国际视野”。
△ 2014年2月，卢昀在gmp
“我慢慢发现实践还挺有意思的，跟纯学术不一样。当时自己的作品集也都是非常概念的，也在犹豫是出国留学还是直接工作。”卢昀实习时的上司，德国人Paddy也鼓励他能在毕业后回公司工作。
2013年6月，纠结和困惑充满整个毕业季，卢昀在毕业前一周才决定直接工作。他放弃了一份北京大型民营设计院的高薪工作，以及一家香港建筑事务所总部发出的诱人offer，最终选择回到了德国gmp。
“之前做过了太多概念设计，我想做落地实操的项目。而他们是落地做得最好的，我要去学习，这是我选择他们的原因。”卢昀告诉「计成」。
02 放手一搏
工作两年之后，参与经历了几个大型落地项目，卢昀开始想要做一些改变。
一直以来，卢昀都想创办自己的事务所。他规划着工作几年，再去国外读一个名校硕士，有一定的积累和沉淀之后，回国后开事务所。但没想到的是，他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2015年3年，有一个偶然的项目竞标机会，促使他裸辞并创立了MUDA慕达建筑。“干成了请大家喝酒，干不成回去找工作。当时可能就是头脑发热，觉得年轻，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不如放手一搏。”
最终，凭借着认真的态度和专业的高质量方案，卢昀和自己的团队赢得竞标，拿下了机场项目的设计权。在方案汇报前一夜，还会因为过度紧张和兴奋而失眠。彼时，卢昀25岁。
△ 2015年7月，机场竞标现场汇报前准备的卢昀
“业主不会委托一个项目给你，如果你的公司一个项目都没做过，这对于新公司就是一个死循环。我们年轻，所以我们很珍惜这次入场的机会。”
很多故事都有“但是”，卢昀和他的事务所也不例外。
机场项目的成功竞标并没有让他们一飞冲天。北京设计圈激烈竞争，导致这个初出茅庐的团队面临没有项目的窘境。“我其实很少说难，但那段时间真的很难，自己的钱都花完了，我向朋友借了一些钱，为了维持生存。我想再坚持一下，到转机出现。”
转机并没有及时出现，卢昀也开始了自己的“曲线救国”。
他和朋友一起尝试做了MSDA服装品牌，持续了大概半年时间。那段时间，卢昀尝试了公众号运营，以“那些会穿衣服的设计师”为主题，做了很多建筑师访谈。虽然最终没能做起来，但这段经历也让卢昀积累了丰富的品牌运营经验。
后来，卢昀的一位师兄请他帮忙带两个学生，教他们做出国作品集。因为在大学时期有过经验，对英美学校的作品集思路和要求非常清楚，所以他就答应了下来。
最终，这两个学生分别去了美国和英国的建筑名校。慢慢的，“卢老师”的名声也就传开了。顺着这个机会，卢昀沿用之前服装品牌的名字，成立了MSDA设计学院，做建筑学的设计辅导。
设计学院第二年的时候，学生中有录取宾大和UCL等建筑名校。当时也有几位投资人很看好线上教育，想要投资做大，做上市。
“其实诱惑还是很大的，几百万摆在面前。当时有一位老师问过我，你是想成为安藤忠雄，还是想成为教出安藤忠雄的老师？我想了很久，我知道内心是选择前者的。人的精力有限，一旦你接受了投资，即使未来做大做成了，你也很难再回头再单纯地做设计。”卢昀告诉「计成」。
2017年，设计学院差不多有30个学生，因为是线上教育，没有线下成本。“至少我个人经济来源的担忧没有了，也算是一种曲线救国吧。”设计学院虽然发展不错，但卢昀心中始终惦记着自己的事务所。
△ 2017年6月，MUDA慕达成都公司成立
北京资源多，机会多，但竞争也更加激烈。“换个地方试试，说不定会有一些机会，我也不确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2017年6月，卢昀把事务所主战场从北京搬到了成都。
“成都，对我们来说，是一块福地。”
03 努力后的从容
2017年9月，成都给了卢昀和他的事务所一个“见面礼”。
“这可能就是品牌的力量吧，在北京的时候我们坚持做品牌，积累了几年，这可能是一种回报。”卢昀所说的回报，便是回到成都之后，慕名而来的第一个委托项目。
2018年4月，项目完成之后，短期内事务所没有了生存压力。卢昀开始思考事务所的方向和定位。“我计划事务所是要经历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概念阶段，我们主要做概念方案，能够代表我们品牌的形象和调性；第二个阶段就慢慢转变成一个实践型的事务所，从先锋的概念到落地，而且项目落地的品质细节能够把控的很好；而第三个阶段，是向全球输出中国设计，这也是我们长期的发展目标。”
按照计划，卢昀开始尝试设计竞赛和学术交流。
而兴隆湖书店竞赛，成为了他们打响的第一枪。“兴隆湖书店竞赛是个意外收获，我们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去参加，很惊喜获得一等奖，书店也将在2020年落地建成。”卢昀所说的意外收获，是他们从两百多个设计团队中脱颖而出并拿了第一名。
△ 兴隆湖书店竞赛效果图
项目目前已经进入建设阶段，卢昀作为主持建筑师，对于细节的极致追求展露无疑。他不计成本的去协调把控幕墙设计、结构设计、室内设计等各专业，希望将这本“天上掉下来的书”的落地效果做到极致。
“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和结构、幕墙团队一起努力把龙骨宽度从90减到了60”。建筑设计是一项多专业、多团队的复杂配合工作，卢昀给自己的事务所找到了各专业优秀的配合团队，以帮助他们实现“精品化”的建筑要求。他说，“就和苹果手机一样，除了外观简洁，你打开后盖，内部线路也是一个追求极致的艺术品。如路易斯·康所说，上帝会看到。”
书店竞赛中标之后，越来越多的项目慕名而来，花园火锅餐厅就是其中之一。
2018年底事务所接到委托，设计场地自然环境极好的花园火锅餐厅。最大程度对自然的尊重，保留场地每一颗树，并在施工水平受限的情况下，卢昀动用了身边所有的施工资源，尽最大努力还原了整个概念设计。
△ 云镜花园火锅餐厅实景
2019年4月，云镜·花园火锅店建成，事务所的品牌影响力也开始发酵。先是兴隆湖书店项目荣获美国A+Awards设计大奖，花园火锅餐厅项目在伦敦Blueprint获奖，接着获得Archdaily评选2019年度全球最佳50建筑和Archidaily2020建筑大奖，卢昀也受邀作为2020年eVolo摩天大楼竞赛的评委。
事务所的品牌开始在国际上崭露头角。对于卢昀来说，这是一种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平常心很重要，很多事情在做的时候，先想着如何把它做好。至于能带来什么影响，有什么结果，我不去过分期待。如果惊喜来了，我当然会觉得很开心。”对于现阶段的小小成功，卢昀很谦虚。
△ 2019年10月，卢昀考察拜访伦敦诺曼·福斯特建筑事务所
品牌影响力的扩大，也得以让团队扩大。对于未来的发展，卢昀更希望朝着诺曼·福斯特的公司运营模式学习。“他们整个设计流程非常完善，每个项目从概念到落地，各个专业的配合，甚至到每一个家具和灯具，他们都能做到极致。那是我认为很理想化的一种状态，能把控到建筑的每一处细节。”
随着事务所进入一个平稳快速的发展期，设计学院也开始有了转变，慢慢变成了“卢老师”的情怀。设计学院是一个很小众的机构，每年保持着二十多个学生的规模，老师也都是卢昀的建筑师朋友。这两年都有成功申请到普林斯顿、哈佛、耶鲁和MIT的学生，这也让卢昀非常自豪。
△ 2019年8月，MSDA设计学院线下评图现场
“在设计学院，学生的设计完全都是他们自己完成，老师只给引导和方向，这是基本原则。设计学院和建筑事务所产学互补，一方面能够帮助学生去到全球顶尖的建筑院校，保持我们学术层面的活力；另一方面也能为我们建筑师事务所储备很多未来的优秀人才。”卢昀告诉「计成」。
卢昀也将设计学院的发展放眼得更长远，他希望设计学院慢慢从一个设计教育机构变成一个学术研究机构，并在当下全球化视野下，和老师、学生们做一些更具有探索性的设计研究，并与实践结合。
去年，卢昀相继走访了美国耶鲁大学、哥大和英国UCL、AA等建筑名校，他希望未来自己的设计学院和建筑事务所的成果，能与国际顶尖的建筑院校，有更多交流和碰撞的可能性。
卢昀是一个乐观的理想主义者，喜欢挑战并勇于实践，他坚信自己喜欢的事，哪怕“曲线救国”也不改初心。他也是一位偏执的建筑师，非常热爱设计，对于建筑细节的把控和落地极度严谨。
五年的时间，卢昀慢慢做出了自己的品牌影响力。他说，“我愿意去相信好的结果，过程一定会很艰难。但还是要保持积极的心态，相信这件事是能做成的，这对所有创业者来说都是非常重要。年轻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我先去做，做了再说。”
*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文章版权归「计成」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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