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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读《柳如是别传》之第三章,下

二十七

李雯(舒章)的《蓼斋集》里的《与卧子书第二通》有“春令之作,始于辕文。此是少年之事,而弟忽与之连类。犹之壮夫作优俳耳。我兄身在云端,昂首奋意。太夫人病体殊减,兄之荣旋益近,计日握手,不烦远怀。”

陈子龙自撰的年谱上记崇祯十年,榜发,予与彝仲(夏允彝)俱得隽,……抵瀛州,闻先妣唐宜人之讣。

李舒章写的事也在崇祯十年,但是那时唐宜人还没有亡故。“春令之作,始于辕文”则说明当时宋辕文肯定也写了春闺艳词,但是今天不可得见。宋辕文是原始作春令者,而此时应该是与柳如是关系密好,而陈子龙与李舒章只是连类之友人,相互酬和。

现在已没法见到宋辕文当时明确写柳如是的诗文,但是可以从一些选诗中挑出似有相关的,但都无法确指,所以只能是猜测。有意者可取他们之间相类似的诗文考证。

之前黄九烟提到写艳诗农词时的两拨人,陈子龙这拨自不用说,而邹董沈殳这些人,其中董以宁生于崇祯二年己巳,肯定不能在崇祯十年左右就与陈子龙等作狭邪之游,而且邹祗谟提到的美女明显与柳如是无关。所以可知黄九烟记载的事是两件事。


二十八

本来,宋辕文是通过柳如是的考验的,大冬天的说让他跳进水里就跳进水里。但那时宋辕文还小,可能没有娶妻,宋母也反对他们俩在一起,而宋辕文估计此时不能自立,经济来源来得靠宋母,再加上宋辕文的性格软弱,只好听其母与柳如是日渐疏远。

钱肇鳌提到要驱逐柳如是的郡守,据嘉庆年修的《松江府志》,方岳贡,谷城人,进士。崇祯元年至十四年,松江府知府。

同书还有,方岳贡字四长,谷城人。

而同治年修的《谷城县志》有,方岳贡字禹修,号四长,谷城人。

《陈忠裕文集》中的年谱中有崇祯二年,时相国谷城禹修方公守郡,有重名,称好士。试诸生,拔予为第一。

可见在崇祯六、七年时,方岳贡早就赏识陈子龙了,但未必知道宋辕文。柳如是此时艳名大噪,可能因为太招摇,所以方知府要驱逐流妓,认为她们有伤风化,这种事在当时是地方官经常做的事情,不足为怪。

柳如是请宋辕文商量此事,要么是提议和宋辕文结婚,要么是想宋辕文帮忙疏通。但当时宋辕文一不能违反母意,又可能和郡守没什么关系,只好说“姑避其锋”来搪塞。柳如是也可能知道宋辕文的能力与处境,但是以此来考验宋辕文,看看他能不能为了自己做出些牺牲。

爱之深则责之切,宋辕文怯懦不肯付出,让柳如是又恨又鄙,于是引刀斫琴绝交,而此时宋辕文可能没想到柳如是性格如此激烈,说不定刚刚还卿卿我我呢,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始料未及,骇愕不知所措。



二十九

前所推测,柳如是出自周家,流落江湖,或在崇祯四年,最可能是崇祯五年,在五年冬,柳如是以白龙潭寒水考验宋辕文,宋算及格遂与柳如是交好。而后宋受其母怒责,因而渐与柳如是疏远,算时间大概一年左右。而在这段时间,应没有驱逐柳如是之令。因为发驱逐令应该是在崇祯六年或七年。

如果是六年秋,《陈忠裕全集》里的《陈李唱和集》中有“秋夕沈雨,偕燕又让木集杨姬馆中。是夜姬自言愁病殊甚,而余三人者,皆有微病不,不能饮也。”,相关七律二首之二有“已惊妖梦疑鹦鹉,莫遣离魂近杜鹃。”这两句诗可能与柳如是正遭驱逐有关,第一句的意思是柳如是在周家就像杨玉环的鹦鹉,几乎被杀而放逐。后一句是现在又要像杜鹃啼归“不如归去”,而要被逐出松江回到原籍吴江盛泽镇。

如果是七年,则《陈忠裕全集》中有大量明确为柳如是作的诗词,这些等之后作者来详细考证。

至于柳如是有没有按令被驱逐呢?除了沈虬的《河东君传》上说柳如是崇祯九年居住在吴江盛泽镇,至于其他时间,还参考其他文籍可以确知,崇祯七年及九年会游嘉定,十二年春间到十三年春间会在杭州,十三年又在嘉兴养病,冬季到十四年春间在常孰居住,但都是短期旅行或暂时访问的性质,而柳如是在十四年春间至仲夏六月七日与钱谦益结褵(,亦作“缡”。古代女子出嫁时所系的佩巾。结褵,代称成婚)前固定住处是松江。这段时间方知府一直在任。以此来说,柳如是一直未完全离开松江,所以怀疑柳如是并未被驱逐,可能是由于倩人(托人)为之缓颊(为人求情或婉言劝解)。至于到底如何,无疑还有很多待发之覆。

三十

宋辕文自从被柳如是斫琴绝交之后,在明朝的最后几年并没有科名士进,到明朝南都倾覆,他才参加乡会试,在新朝颇得志,而此时柳如是早就嫁给了钱谦益,出了《东山酬和集》,也在绛云楼添新的风流韵事,远近闻名。时移世改,事变至多,宋辕文居燕京,也在贰臣之列(作者原话是“位列新朝之卿贰”,很有意味。),而钱谦益则隐居山水,算得上是故国的遗民,本来两人志趣殊途,互不干涉。但柳如是始终是宋辕文的一块心病,宋辕文不自省自己当时的懦弱无能,而迁怒于人,痛诋钱谦益以泄旧恨。作者认为其可鄙可笑,无人能及。

接着作者引用了《宋徵舆上钱牧斋书》的内容,里面提到钱谦益经常去松江,而此时宋辕文在京城做官,所以只是远闻。作者分析钱谦益去松江是借游山玩水之名暗中从事反清复明活动。宋辕文此文痛诋钱谦益,不过又说“不能割帷薄之爱”可见其肺肝,对柳如是旧情难忘。

宋辕文从崇祯七年与柳如是分手,到作此文写到钱谦益访松江是顺治十四年,前后将近二十五年,仍不忘旧情,转而痛诋钱谦益。宋辕文因爱生恨,好像有点理由,但是他的弟子王胜时附合老师,对钱柳也是大加诋毁,就更好笑了。

三十一

蔡练江(澄)《鸡窗丛话》里有宋辕文写的杂记,大意是娄东王冏伯家里有一本书,辑录先朝名公人碑志表传,王冏伯死后,钱谦益花钱买来,据为己有,加了一些新碑及见闻,附会其中。钱谦益喜欢写名人的隐私和过错,只要找到一件事,就大量引经据典,歪曲事实。就这样弄了十几年,将这本书命名为《秽史》,书写成的时候,因为绛云楼失火给烧了,所以后人见不到了。但之后他仍取程孟阳的《列朝诗选》中所记的各名人小传,加上火没有烧尽的部分,再加上记忆,免强又凑成一本。其在小传中还想写名人隐私过错,但怕像绛云楼被烧这样遭报应,所以不敢写了,但是他的文笔太滥,是没办法改的。

针对宋辕文的杂记,《鸡窗丛话》里又说,我们地方上的张雪窗说钱廉益写的诗人小传,人们多是称好的。而意见偏谬的,像宋辕文之类。顾芝严说王褚下流,变乱黑白,不能自即于正,每力排正气,以为容身之地,呜呼!其不能逃公论如此。人品如斯,何怪乎诗学之谬。

我原以为陈寅恪因喜欢柳如是而对宋辕文鄙视,这才知道原来不待见宋辕文的早有人在。

为了说明宋辕文所写失实,作者再举一例,朱长孺的《愚庵小稿》中《与吴梅村祭酒书》里说吴梅村非常喜欢钱谦益的著作,就像李商隐在《韩碑》中喜欢韩愈的作品一样,但是当看到一个朋友从云间带来宋辕文的新作,对钱谦益极口诟詈,我看后不觉喷饭。即然说钱谦益写秽史被火烧了,世所不见,那书名及内容宋辕文从何得之。

朱长孺对宋的行为相当不满,希望吴梅村能仗义执言。但是现在看不到吴梅村的回复,作者推测可能是吴梅村同钱谦益与宋辕文都是朋友,不好措词,只能置之不理了。

朱长孺的《愚庵小稿》中《书王右丞集后》里说王维是杜甫的前辈,杜对其相当推重,王维投降安禄山相关的诗,杜甫一首都没选进《王右丞集》。杜甫对于王维的变节也只是惋惜,但是从不讥讽,可见古人用心忠厚,不全是因为交情。而今人对于才名轧己者,必欲发其瘢(同斑)垢,掊击(pǒu jī,抨击,打击)不啻雠仇。为此解释的人就说,文士相倾,自古而然。但实际上真诚为文的人,并没有相倾的。

这是朱长孺自比杜甫,不因为王维有污点就全盘否定,更不像宋辕文无中生有,抨击才名轧己者。

三十二

好久没看《柳如是别传》了,说没时间不太对,是没有看《柳如是别传》的时间,因这本书的复杂性注定不是用来休闲的,要投入全神贯注的精力,就像我当初编写程序一样。比编程其实还难,因为程序对错与效率通过编译和测试,始终可以表现出来,看此书虽难说有功利之心,但平静如死水也的确没什么意思。

事情往往出乎我的意料,在去霍州的火车上,朋友周老师说他关注我写的东西,尤其提到《柳如是别传》,这让我意外而惊喜。不过周老师是个爱朋友的人,只要是朋友的东西他可能都喜欢。当然,同时还有几个朋友对我有友好的提示,对此我非常感动。事情的意义不是别人定的,就为这我也要继续硬读下去。

三十三

之前,作者基本上写的是柳如是与李存我、宋辕文的关系。下面就要说到柳如是与陈子龙的关系了。虽然写他们俩人的关系的史料极多,但是作者认为通常流行的,都是违反直相的绝不可信,因为是有人故意撰造虚假的材料,以乱真实,而且陈子龙是殉明死节之士,关于他的事,清朝当政都当然忌恶,所以当时也就没有人来详考真伪了。

去伪存真无疑是史学家要做的事情。作者要先引用以伪传伪的伪史料,然后详细征用杨(柳如是改姓之前姓杨)陈关系的真史料,来纠正虚伪之传说。并且附论他们二人的关系始终不渝,柳如是始终是重情之人。

虞阳说苑本《牧斋遗事》记有:柳尝之松江,以刺投陈卧子(子龙)。陈性严厉,且视其名帖,自称女弟,意滋不悦,竟之不答。柳恚,登门詈曰,风尘中不辨物色,何足为天下名士。

作者按,钮玉樵(琇)《觚胜》三的《吴觚》中的河东君条应该是取材于《牧斋遗事》,但是把柳如是登门相詈的事情给删了。因为钮玉樵的文笔不错,喜欢看他写的东西的人多,所以大多数人只知道陈子龙严拒柳如是之事,而《牧斋遗事》中要突出柳如是的性格的文字却没了,结果就事与愿违了。其实大家只要多看看陈子龙的诗词,就可以知道钮玉樵记叙的虚假之处了。

又有古学汇刊本《牧斋遗事》及香艳丛书中《绛云楼隽语》(即牧斋遗事一书之改名)等书中将“女弟”改成“女弟子”,大概是因为浅见之人以为袁枚陈文述广收女弟子的事推之,认为陈子龙可以和袁枚陈文述相提并论,柳如是想做陈子龙的女弟子。

古代的人受礼节约束,认为师父与弟子之间要分尊卑,不会乱搞男女关系。所以袁枚这些人搜罗闺阁才媛,称之为女弟子,用来避嫌。

但柳如是在崇祯十三年冬的致汪然明书中就自称为“弟”,而当时汪然明六十四岁,柳如是才二十三岁。两人年龄相差四十岁,柳如是如汪然明尚且以兄弟相称,所以不可能会自称是陈子龙弟子的,然后又男女情好,甚至发生婚姻关系。

三十四

前面多次提到陈子龙的《秋潭曲》和《集杨姬馆中》的诗句,因为其中明写了柳如是的姓氏,所以不用怀疑其为谁所写。

检《陈忠裕全集》一五的几社稿,崇祯庚午辛未壬申三年之间所作七律中有《中秋风雨怀人》,诗如下:谁将幽怨度华年,河汉濛濛月可怜。落叶黄飞妖梦后,轻绡红冷恨情边。青鸾湿路箫声歇,白蝶迷魂带影妍。惆怅卢家人定后,九秋云雨泣婵娟。

诗中带有“怜”、“影”、“婵娟”,都是柳如是用过的名字,所以此诗很可能是为柳如是而作。 而此诗后第四题为陈子龙六月一日二十五岁《生日偶成》诗。据此以为《中秋》诗大概应是崇祯四年中秋所写。

此诗前有一首题为《伤春》的诗,中有“海滨烽迫鲁王宫”,据此诗所附文字,考证其为“指山东孔有德事。”《明史》的《庄烈帝本纪》中有:崇祯四年十一月丁卯孙有德率师援辽,次吴桥反。五年春正月辛丑孔有德陷登州。此诗应是崇祉五年所写,但这诗排在《中秋》诗之前,所以陈子龙的诗集中的诗并不是严格按时间来排列的。
三十五

据李雯《蓼斋集》三五《与卧子书》,孟冬分手,弟羁武林,兄便北上,已作骊歌,无由追送(没有机会相送)。……开春以来,见子服兄弟……张三作侠,中间乃大有合离……盛传我兄意盼阿云(柳如是曾用名,云娃或云娟)。(作者注,李雯《蓼斋集》二二《除夕咏怀兼寄卧子》诗里有“闻君念窈娘”。此诗作于崇祯六年除夕,此时陈子龙正在北京等着会试。而窈娘的事见孟棨(qǐ,唐代)的《本事诗》的情感类,窈娘为乔知家的婢女,艺色当时第一,切合柳如是。而柳如是的《戊寅草》中有“想到窍娘能舞处”。而陈子龙的《陈李唱和集》中有“雨中独上窈娘坟”。以此知李雯的"窈娘"就是指阿云。)……若彝仲(夏允彝(1596—1645),字彝仲,号瑗公,上海松江人,诗人,夏完淳的父亲,其兄为夏之旭。明崇祯初年,陈子龙、夏允彝、徐孚远、彭宾、杜鳞征、周立勋六人组成文社几社。曾起兵抗清,兵败后投水自尽。着有《夏文忠公集》、《私制策》、《幸存录》等等。),不可闻此语也。
李舒章(雯)说的孟冬分手,当是指崇祯六年孟冬。陈子龙自撰的年谱崇祯六年有一条:文史之暇,流连声酒,多与舒章唱和,今《陈李唱和集》是也。季秋偕尚木诸子游京师。是岁纳妾蔡氏于家。
《陈李唱和集中》有陈子龙的《留别舒章并酬见赠之作》有句:秋深碣石有飞鸿。而附录李雯的诗的《送卧子计偕北上》之一有句:北极云平秋气屯。之二有句:翻然仗剑历秋城。这些句子可证明李与陈此次分别的时间应在深秋初冬之时。而陈子龙在崇祯九年也曾赴北京会试,据其自撰年谱崇祯九年有一条:"复当计谐,以先妣唐宜人久疾,予意不欲往,先妣以义勉之。冬尽始克行。"则陈子龙在崇祯九年是在年杪出行的,不是孟冬,所以陈子龙与柳如是相遇不但应在崇祯六年,作者认为在六年之前也有可能。据《陈忠裕全集》十《属玉堂集》的《癸酉长安除夕》诗:……去年此夕旧乡县,红妆绮袖灯前见……
此诗题为癸酉(崇祯六年),又有去年此夕(即崇祯五年)。而红妆绮袖灯前见的人,以陈子龙前后的诗推之,非柳如是莫属。所以在崇祯五年冬季,陈柳即已相遇。

三十六

据《陈眉公集》中陈眉公的儿子梦莲所撰年谱天启七年七十岁条有,是冬(作者按:眉公生辰为十一月初七日)远近介觞者,纨绮映带,竹肉韵生,此亦凤皇山未有之事也。
《陈忠裕全集》陈子龙年谱崇祯四年有一条,试春官罢归。四月抵里门,即从事古文词,闲以诗酒自如娱。是时意气甚盛,作书数万言,极论时政,拟上之。陈徵君怪其切直,深以居下之义相戒而止。
从这两条年谱可知,陈眉公生日时,祝寿客中肯定少不了当日名姝如王修微这样的。前面说过,宋让木《秋塘曲序》所述柳如是曾为眉公生日写诗祝寿,也可用来证明这条。另陈子龙没中式,不免牢骚,作书数万年,极论时政。又以诗酒自娱,此“诗酒”即放情声色之意。那时流行俗语,秀才家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说的就是此时的陈子龙。检《陈忠裕全集》一三《几社稿》崇祯五年所作的五律,在《癸酉长安除夕》诗之前,有《偕万年少李舒章宿陈眉公先生房》二首。其二有“冰霜月起时”之句,是陈子龙在崇祯五年陈眉公生日相近之时,去见陈眉公并住在他家。同集中还有《吴阊口号》七绝十首,也是那年冬季所作。据作者考证其中三首是为柳如是而写。由此而言,在陈眉公生日前不久,在苏州陈子龙已见过柳如是。或者又回到松江,追着柳如是一直到佘山,在眉公生日时,在祝寿的客人中两人又相见了。《几社稿》中其他绮怀诸作,如崇祯五年春所作的《柳枝词》之类,则两人初次相见的日期在五年春季或更早在崇祯四年冬也说不定。

三十七

《癸酉长安除夕》诗中的“曾随侠少凤城阿,半拥寒星蔽春院”中的“凤城”,通常是指京师。据陈子龙年谱崇祯三年有条说,予幸登贤书。冬月偕计吏如京师,及崇祉四年有条说,试春官,罢归。好像可以说是陈子龙崇祯三、四年第一次会试在京的事,但从诗中的文气语意,这两句明是说崇祯五年除夕在松江的情况。据嘉庆修《松江府志》七《山川志》有“凤凰山”。又根据陈梦莲之前提到的“凤皇山”,好像是松江府城,亦可称“凤城”。如若不然,则是陈子龙在用典故,如《陈李唱和集》中的“长安有狭邪行”,不过是把长安改为凤城罢了。
舒章文中的“见子服兄弟”,当是指陈子龙之妻张孺人的五个北弟弟中的张子服(宽)和他的儿子退密。应该不是指张孺人的幼弟子函,在顺治四年,子龙被逮时,清吏见其年稚,诱以厉害,使之尽言子龙亲知,遂以此被释。以此推之,在崇祯七年其就算出生也不过数岁,所以不是指此人。(作者按,张孺人之父轨端卒于崇祯十一年二月。)张孺人还有一弟处中,其名为宫,明代贡生。(作者按,参见《陈忠裕全集》九《焚馀草》有《同惠郎处中胜时分赋高士传》诗的按语和《松江府志》四六《选举表》。)张氏兄弟即为子龙至亲,故舒章能在其处探悉子龙家中的动定。而文中提到宋辕文的话则在以后论述。
文中所言“张三作侠”的张三,一直不敢确定是何人。应不是张氏兄弟张宽张密等,因为这几个兄弟都特别畏惮他的姐姐,自是不敢参于陈子龙纳庞之事。作者怀疑这个张三就是张昂之,理由是据《陈忠裕全集》一五《属玉堂集》《送张冷石太守之作阆中》的按语说:张昂之号冷石。又据光绪修《金山县志》一九《张昂之传》略记如下:张昂之字匪激。天启二年进士。令庐陵时,魏珰禁伪学,檄毁天下院。附阉者欲就建珰祠。昂之力持不可,卒坐夺职。崇祯初,起知保宁府。以功进川东道。寻告归,寄居郡北之息庵。又尝筑圃佘山,自称六头头陀云。
还有王沄续卧子年谱下顺治三年条有,是岁所与往来者,故人惟张冷石先生(等)而已。顺治四年条有,五月十六往载〔先生〕尸。十七日到张冷石先生斋,于其邻贳(shì,出租,赊欠)得一棺。张冷石先生,则先生之挚友且姻也。
所以从他们之间的友情来说,张三极有可能就是张昂之,又冷石此时闲居佘山。这才是作者的重点,因为佘山也是柳如是卜居之地,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近了。但是昂之是否行三,目前不得而知。
三十八

柳如是之所以卜居佘山,与陈眉公(继儒),施子野(绍莘)等名士直接或间接不无关系。与陈眉公的关系,前面已说过。与施子野的关系呢,之前所说的张三,也可能是施子野。张三并非是排行次弟的意思,而是“张三影”(宋代张子野(先))的简称,实指施绍莘。检施绍莘《花影集》四《乐府南商调二郞神及春云卷》中的“舟次赠云儿”、同书同卷还有“赠杨姬和彥容作三首”、同书五有“和蛮容留别云姬”及“代云答”,这里的“云儿”“杨姬”“云姬"是不是就是指柳如是?
又考证《青浦诗传》一二《施绍莘小传》略记:施绍莘字子野,少为华亭县学生。负隽才,跌宕不羁。初筑丙舍于西佘之北,复构虽业于南泖之西,自号峰泖浪仙。好声伎,与华亭沈友夔龙善,世称施沈。时陈继儒居东佘,诗场酒座常与招邀来往。工乐府,著花影集行世。早夭,无子。时共惜之。
王昶《明词综》五《施绍莘小传》引青浦诗传有:子野作别业于泖上,又营精舍于西佘。时陈眉公居东佘,管弦书画,兼以名童妙妓,来往嬉游。故自号浪仙。亦慕宋张三影所作乐府,著《花影集》行世(作者按,《花影集》三《西佘山居记》里有,有斋两有斋两楹曰三影。予字子野,好为小词,故眉公先生以此名之。)。
所以以施子野的为人和其所居之地,更似如柳如是直接有关。但是据东海黄公所辑《瑶台片玉甲种(下)》载施子野的《舟次赠云儿》等套曲中提到的云儿,时代太早,与柳如是居佘山的年月不合,以此推之,李舒章所说的张三并非子野。然页据《陈眉公集》年谱万历三十五年条有:府君五十岁,得新壤于东佘。……并士女之游冶者,不之诸峰,而之东佘矣。
再加上施子野《花影集》一乐府《山园自述》的自跋:余别业在西佘之阴,尔来倩女如云,绣弓窄窄。冶游儿乌帽黄衫,担花负酒,每至达旦酣歌,并日而醉。
同书三《西佘山居记》有:每值春时,为名姬闺秀斗草拾翠之地。
看来佘山是文士名姝游玩的盛地,后来柳如是又卜居在这里,难说不是慕名而来的。总之,张三是不是施子野以及施子野与柳如是有没有关系,只能说到这里,以备一重公案,让能人来考证了。

三十九

李舒章所说的几点,现在很难详知。但是至少于陈子龙纳蔡氏为妾的事有关。之前引用陈子龙的年谱说,文史之暇,流连声酒。又看其这一年的绮怀之作,可知其不虚。李舒章《蓼斋集》二五有:“卧子纳宠于家,身自北上,复阅女广陵,而不遇也。寓书于余道其事,因作此嘲之。”七律一首。此诗后又有《怀卧子》诗一首,有一句:可怜一别青霜后。以此可知陈子龙并不满意蔡氏,所以“纳宠于家,身自北上,复阅女广陵。”即然不满意又纳为妾,这自然是他的妻子张孺人的意思,大概是想借此让陈子龙别在外面“流连声酒”。用心虽苦,终不生效。而李舒章说的“使人妇家勃隙”就不足怪了。李舒章所说的阿云是指柳如是就不用再证了。由此说来,《陈李唱和集》的大半及《属玉堂集》里面所有绮怀之作,都可以认为与柳如是有关,就算不中,也差不多。
《秋潭曲》最后一句,“同心夜夜巢莲子”,大概出自《古今乐录》的《杨叛儿》第五首:欢欲见莲时,移湖安屋里。芙蓉绕床生,眠卧抱莲子。“陈子龙借柳如是之前的姓(杨)与这首诗名结合在一起,大概“杨叛儿”应为“杨伴儿”,而歌词中的意思更想关联,很适切两人关系。“同心”二字更是浓情见于词中。
王胜时有《和董含拂水山庄吊河东君二绝句》二为:河畔青青尚几枝,迎风弄影碧参差。叛儿一去啼乌散,贏得诗人绝妙辞。”也用到《杨叛儿》第二首“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乌”,而王胜时的诗意又与此歌第六首的“杨叛西随曲,柳花经东阴。风流随远近,飘扬闷侬心”相关,则轻薄刻毒,人品与其师(陈子龙)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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