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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泪父爱:打工救子的生命尽头悲情含笑

2004年12月25日,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患者杨元振在泰安解放军第88医院出院了。在送行的人群中,有医院的领导,也有好心人。而他心里却渴望着早一点见到自己的爸爸,让他看看自己康复的样子。因为11年来,爸爸为了治他的病,拼命打工挣钱,才累出了白血病这种绝症!

然而,他哪里知道,他的爸爸在一个星期以前,也就是他手术后的第6天便离开了人世……

儿子患上了先天性心脏病,坚强的父亲发誓打工救子

杨化忠是山东省新泰市汶南镇北保村的一个农民。他体壮如牛,身高一米八,体重180多斤,是家里的顶梁柱。

1991年,22岁的杨化忠与邻村姑娘类延红结婚,一年后,儿子小元振来到了人世。这个白白胖胖活泼可爱的孩子,给夫妻俩带来了无数欢乐。

小元振不满两个月时,突然出现了发烧症状,经常高烧不退。到医院一查,发现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室间隔缺损,这是一种比较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据医生讲,正常人的心脏室间隔膜性肌肉像一块板,把人的心脏分开成左右两个心室。室间隔缺损就是这块“板”中间缺了一个小孔,左心室的血液跑到右心室,造成右心室、肺循环的压力过高,最后会导致心力衰竭。这种心脏病手术最佳时间应该在5岁左右,如果不及时手术会影响到孩子的心肺等功能,甚至影响到生命。杨化忠忙问医生能不能救救孩子,医生告诉他说,能治,但手术需要近两万元的手术费。杨化忠一听犯了愁,家中维持生活还勉强,哪里能拿出两万元来呢?

好在还有5年,杨化忠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也要在孩子5岁时攒够这两万元,给孩子做手术!

杨化忠家有6分多地,平时他们以种植芹菜和白菜为主,靠卖菜换点钱维持家用。可光靠种地的收入是远远不够的,夫妻二人在农闲时便到当地建筑工地上找活干。为了多挣到一点钱,他们总是比别人卖力。

然而,祸不单行。1994年冬天,就在小元振不到3岁的一天,杨化忠夫妻二人一大早到建筑工地干活,孩子被爷爷一边干活一边带到地里玩耍。谁料,因为屋里的火炉没有熄灭,引起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把几年来辛苦积攒下的粮食和所有衣物家具连同房子烧了个精光!后来,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杨化忠夫妇把房子又修补好了,但辛辛苦苦给儿子攒下的3000元的“救命钱”全搭了进去,孩子治病的日期只好再次拖后。

虽经历了一场大火,但杨化忠并没有绝望,他安慰父母和妻子说:“我有的是力气,钱没了不要紧,我们再攒,再过几年一定会攒够给儿子治病的钱!”从此,他干活更加卖力,过日子更加节省。许多建筑工地的老板都非常喜欢他,因为他干活最卖力,最实在。虽然杨化忠一天只挣20多元钱,类延红一天只能挣到十几元钱,但他们还是渐渐看到了希望。

每天晚上,夫妻俩数着一张张10元、1元的钞票,仿佛看到了孩子做完了手术后那健康的样子,然后满足地睡去。

就在这艰难的环境中,小元振一天天地长大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身体不太好,但由于他出生在这种清苦的家庭中,所以从小就格外懂事。他知道,父母为了治好自己的病,出的力气要比其他孩子的爸爸妈妈多得多,所以他从不吃零食,从不让爸爸妈妈生气,从小就养成了独立要强的性格。由于夫妻俩常年在外面打工,他从5岁开始就学会了做饭,经常在切菜时切破手指,杨化忠夫妻看到以后也很心疼,可是为了拼命打工挣钱治孩子的病,他们也感到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快到2002年春节时,也就是小元振快要满10岁的时候,一家人辛辛苦苦地攒下了七八千元钱,虽然还是不够小元振的手术费用,但总算有了一点着落。再干上半年,加上卖掉一季地里种的青菜,再向亲戚们借上一点,就可以为小元振治病了。光明就在眼前!

然而,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厄运在等着他们。

天有不测,救子的父亲竟累成了白血病

就在杨化忠夫妻盘算着要带小元振到医院做手术的时候,2003年6月,杨化忠却开始频繁出现感冒,而且是经常高烧不退。

杨化忠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体非常强壮,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所以他根本没有把感冒当回事,有时发烧了他也坚持到建筑工地干活,他实在舍不得丢掉每天二十多元的工钱,攒孩子治病的钱最重要啊!无论妻子类延红怎么要求让他去医院检查,他都拒绝了。

两个月后,杨化忠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发烧越来越严重,让这个壮汉子有些支撑不住了。最后,他只好在妻子的逼迫下到当地医院做检查。一开始,医生认为他患了急性胆囊炎,过了几天,医生又诊断为出血热,结果他在一家医院里住了20多天,花去3000多元,病情却一点也没见好转。看着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像流水一样地花出去,而且不见效,他急得不行,坚持要求回了家。回家以后,还是高烧不退。于是,家人只好将他送到驻泰安的解放军第88医院。医生经过详细检查后,发现他患的是急性白血病,已经到了晚期!

得知丈夫的病情,类延红当时就瘫倒在地:“老天啊,你也太不公平了,他可是我们家里的顶梁柱啊,你就是让我得这病也行啊!”类延红心里明白这种病意味着什么,不敢告诉杨化忠。可杨化忠对自己的病情产生了怀疑,细心的他最终得知了真相,这个从未掉过一滴泪的坚强汉子失声痛哭:“以后谁来救治我的儿子啊,谁来支撑这个家啊……”杨化忠彻底绝望了,他坚持要出院回家,一家人抱头痛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杨化忠在泰安打工的弟弟杨化坤得知消息后,坚持让哥哥到泰安治病。他明白这种病是非常难以治愈的,可他对哥哥谎称,这种急性的白血病能够治好。在解放军第88医院肿瘤科的精心治疗下,杨化忠的病情渐渐稳定,身体各项指标有了明显好转。他感到身体恢复了很多,身上有劲了,精神好多了,便坚持要求出院。医护人员和家人都没有拦住这个倔强的汉子。最后,他还是回了家,因为他心里装着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小元振的病情,他想赶快回去挣钱!

回家后第二天,杨化忠便又回到了建筑工地上。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没日没夜地在建筑工地上卖力。当时,由于药物治疗的结果,他感觉也比较好,在工地上,他搬石头,扛水泥,和生病前一样,在工地上一顿饭能够吃下五个馒头,有一段时间,他认为自己已经很幸运地康复了,儿子的病又有希望了!然而,这样干了不到一个月,体力透支的他再次感到了脊椎疼痛、浑身无力,但是他强忍着,不让别人看出来,继续在工地上忙碌。最后,他终于支撑不住了,一下子昏倒在工地上……

工友们把他抬回家里,妻子抱着他放声大哭。此时的杨化忠病情已经严重恶化了,口腔、鼻孔出血不止,经常出现昏迷。急性白血病是一种恶性疾病,称为血癌,若不经治疗或延误治疗,病情发展较快,病程较短,一般不超过半年。杨化忠感到自己活不了几天了,看着欠下的外债,看着嫁给自己后还没有享过几天福的妻子和还没做手术的儿子,他总是止不住地流泪。

由于不听劝告,急着为儿子挣钱治病,他失去了治疗的最好时机。现在,病情到了晚期,他更是拒绝治疗。妻子找人强行把他送进了医院,先后在医院断断续续住院治疗了10次,进行过多次输血、化疗,家中的储蓄全部花光,还欠下近6万元外债。为了给这个坚强的汉子治病,杨化忠的父亲和弟弟杨化坤把乡亲都借遍了。最后,他们实在借不到钱了。

杨化忠生病一年间,家里日子越来越艰难,大部分的时间,妻子陪着他住院治疗,年迈的父母在家里照料孩子和田地。他们那一带以种植芹菜闻名,当地都以其作为主要挣钱农作物。这一年,老人在地里种了很多芹菜,想冬天来临时卖个好价钱,替儿子治病还债,可当年冬季的芹菜价格跌到了历史低谷,1公斤只卖到8分钱,一车还卖不了10块钱,结果连投入的化肥钱都没有挣回来,老人欲哭无泪。

11岁的小元振此时已经上了小学四年级,他学习非常刻苦,成绩数一数二,是公认的好学生,可是别的孩子可以上体育课,打打闹闹,他就不能,因为一参加剧烈活动,他就感到心慌气短。看到儿子难受的样子,杨化忠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儿子,拉着儿子的手说:“元振,爸爸没有能力,又得了绝症,对不起你啊……”儿子擦去爸爸脸上的泪水,对爸爸说:“我没事,等治好了你的病以后,再治我的病,我不着急……”

儿子越这样说,杨化忠心里就越难过。眼看着小元振最佳手术时机就要过去了,而自己的生命越来越短了,还欠下这么多外债。这可怎么办呢?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吗,他心不甘啊,可是,他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一个人偷偷地落泪……

绝症父亲临终前渴求感动社会各界

杨化忠的病情越来越重,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他知道自己死也不会瞑目,因为儿子还没有得到救治。看到解放军第88医院的医护人员为自己忙碌,他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能不能请他们在自己离开人世前给儿子实施手术呢?于是,他颤抖地提起了笔:

各位好心人,我是新泰市汶南镇北保村农民,今年35岁,患上了白血病,已到晚期,我死倒不怕,可我的儿子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11年来,我一直打工为他攒钱治病,没想到,儿子的病没有钱治,自己又患上了绝症……我也不想再治疗下去了。6万元的负债对你们城里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一个农民来说是天文数字,我们家只有种地种菜,可菜价不稳定,有时一年能赚三四千元,有时连化肥钱都不够……

我知道我马上就会离开人世,可我最不放心的是儿子,我已经给家里留下巨额的债务,他心脏病发作了怎么办?他还很小,学习又好,人生之路还没有开始啊!他现在经常感冒,咳嗽,因为心脏病而憋得喘不过气来。我知道他很难受,可他总对我说:“爸,没事,我只是感冒,过两天就好了,你放心,好好养病,我一定好好学习,长大当医生,救你,救病人……”听了儿子的话,我只能流泪……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救他了。各位好心人帮帮我吧!我虽现在已没法给你们下跪,我心里是一直给你们跪着的,求求你们好心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一个白血病人临死前的请求

2004年11月28日

接到信后,医院领导为之震惊!一个慈祥的父亲,为了给儿子治好先天性的心脏病,打工攒钱攒了11年,却没有料到自己累成了白血病!必须救救孩子,帮一帮这个不幸的家庭!医院领导经过研究,立即向全院医护人员发出倡议,献上一份爱心,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满足这个父亲临终前最后的愿望!

一场声势浩大的爱心募捐活动迅速在医院展开,杨化忠泣血的求救信就贴在医院的公告栏里。从医院领导到医生护士,10元、20元、100元、200元,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就收到捐款近两万元!一名刚入伍不久的女战士李明珠当时手里一点钱也没有,当听到要救救小元振的呼吁后,立即向战友借了50元捐了出去。一些在医院住院的患者和陪护人员也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当时小元振正在医院,心胸外科张志勇主任听说这一消息后,立即赶到杨化忠的病床前,为孩子进行了检查,并和其他三名外科专家一起掏出4000元弥补小元振的心脏手术费用。就这样,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小元振的住院手术费便基本凑够了!

第二天,医院专门安排出一间条件很好的病房,安排最好的医生为小元振检查,做手术前的各种准备。

一个绝症父亲临终前的呼唤,经当地报纸报道后,立即在泰安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救救孩子,帮帮不幸家庭,一时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山东济南、威海的一些好心人听说消息后,也寄钱过来。泰安嘉德房地产公司员工也自发捐款12000元钱,小元振所在的学校、乡镇、村民也捐出了近2万元,在最短的时间内,社会各界不仅凑齐了小元振的手术费用,还弥补了杨化忠的治疗费用……

为了使小元振的手术做到万无一失,88医院专门召开手术前预备会,麻醉科、心胸外科等相关科室的主任专家都到了场,大家表示,一定要用最好的技术,最好的设备使小元振尽快恢复健康。

12月11日,对杨化忠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尽管他还躺在病床上,但他11年的夙愿就要实现了!

早上7时许,医院手术室里的各种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杨化忠所住的肿瘤科位于88医院住院大楼一楼,而小元振的病房位于五楼,手术室就在六楼。

一夜未眠的杨化忠再三要求陪床的老父亲把他推到楼上,他要看着儿子进手术室。但是担心过分激动影响他治疗,医护人员还是婉言谢绝了。为小元振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张志勇手术前专门来到杨化忠床前,安慰杨化忠说,小元振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他保证让手术做到万无一失,三天后小元振就可以下楼来看他了。张主任的一番话,让杨化忠吃了一颗定心丸。

8点30分,小元振被准时推进了手术室。

在张志勇主任和其他三位医生的努力下,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手术,上午10时零7分,手术圆满成功,小元振被推进了五楼的重症监护室。

下午1点,小元振从昏迷中醒来,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他给爸爸打去电话。他说:“爸爸,你好些了吧?医生叔叔告诉我,我的手术成功了,你放心吧!”小元振的嗓子还有点沙哑,声音也比较轻,但是这个懂事孩子的话,让在场的医护人员都禁不住流下了热泪。电话这端,重病中的杨化忠也禁不住泪如泉涌。

12月13日上午,手术后的第三天,恢复得很快的小元振便从监护室里走了出来,在医生护士的陪同下,他来到一楼父亲杨化忠的病房。父子相见,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说不出话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见面竟成为父子的永别。

儿子终于得救了,最后的愿望实现了,杨化忠如释重负,他的生命也到了最后时刻。为了能等到儿子手术成功的这一天,他忍受着全身疼痛,有时一天需要打上很多针止疼药才能坚持住。现在,突然的放松让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了!

见到儿子后第二天,杨化忠的双目已近失明,视力模糊不清,大脑意识也变得不清楚,开始出现昏迷。第三天,他的大小便开始便血。为了能让他等到儿子出院的这一天,88医院血液肿瘤科的几位专家对他进行了全力抢救,每天采取输血、化疗等治疗方法来维持他的生命。然而,他的病太重了,就在小元振手术后第6天,杨化忠开始渐渐失去知觉,呼吸减慢。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家人只好将他拉回了老家。到家后当天,这个年仅35岁的汉子便离开了人世……

在为他举行葬礼的这一天,妻子类延红哭得几次休克。她知道丈夫是为了儿子而死的啊!此时在小元振所在的病区和病房里,却到处是鲜花,到处是温暖。每天都有一些不知名的好心人送来水果和食品,来看望这个不幸的孩子。因为手术后时间不长,怕小元振知道实情影响身体恢复,88医院心胸外科护士长李英给小元振买来了漂亮的羽绒服,全天派护士陪护着他,不让他感觉到爸爸已经离开人世。元振的外婆在病房里照看着他,老人眼上挂着的泪水让小元振预感到了什么,但小元振问起时,她总说她想叔叔家的孩子了。因为妈妈告诉过他,爸爸有点好转先提前出院了,妈妈也回家送爸爸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爸爸已经离开人世了!

12月25日,小元振身体状况好多了,基本上恢复了正常,可以出院了。妈妈类延红也赶到了医院。望着妈妈哭得红肿的双眼,小元振顿生疑窦。为了不让小元振遭受路上颠簸,医院专门派出车辆,并由心胸外科张志勇主任和部分医护人员护送小元振回家。上车后,大家告诉了小元振爸爸离开人世的消息,小元振痛哭起来。妈妈安慰他说:“好心人已经满足了你爸爸的心愿,你爸爸是带着微笑离开人间的……”

汽车经过两个小时的行驶,终于到了小元振的家乡,无数的乡亲们都来迎接小元振。进了家门以后,小元振一下跪在了爸爸杨化忠的灵位前,他哭着对着爸爸的遗像说:“爸爸啊,我回来了,您怎么走得这么快啊。爸爸啊,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也要当一名军医,救治更多的病人……”小元振的哭声让送行的医护人员都禁不住流下了热泪。

医护人员要离开了,懂事的小元振对着军医们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医生赶紧拉他起来,他含泪说:“爸爸如果活着,肯定会让我给救命恩人磕头的……”张志勇主任对他说:“春节后,你就可以上学了,可以随便蹦跳了,再也不用担心心慌胸闷了。我们还会来看你的!有什么困难就给我们打电话,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发稿前,记者又一次赶到小元振家中,他术后身体恢复很快,已经在家里补习落下的课程,春节过后他就继续到学校上学。他告诉记者,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一名医生,让父亲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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