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在农村,人们普遍把“进城”上大学作为跳出农门、改变命运的的唯一途径,但也有从故土走出去的年轻人,因为内心滋生出的那一个田园梦,毅然返乡,重新定义自己的人生。
这一次源味探访,我们来到山东省临沂市平邑县蒙山蓝莓基地,去采访一位97年的新农人,我很想知道,正值青春年华,花一般娇艳的她,为何在大学毕业后毅然返乡,甘愿守在一片蓝莓基地,干起了“土地里刨食”的活计?
沂蒙山,
纳蒙山之灵气,汲沂水之膏泽。
而平邑县,就位于沂蒙山腹地,
这里拥有独特的崮形地貌,秀美绝伦,
千百年来,朴实勤劳的当地人爱山爱水,
对自然呵护有加,
让这里拥有极好的生态条件,
一年四季,花果飘香。
“可乐”任洪敏(左)与源味君(右)
我们这次要去的蓝莓基地,
就坐落在蒙山脚下,
走近一块块整齐划一的蓝莓地,
可见半米高的蓝莓树上,
一颗颗的蓝莓在阳光下泛着蓝光,
饱满如一串串五彩的玛瑙。
在基地的一个小院里,
我们见到了正在拔草的任洪敏,
这是一个娇俏爱笑的年轻姑娘,
大家都喊她“可乐”,
当源味君问起她的年龄,
可乐吐了吐舌头:
“我97年的,刚刚从学校毕业一年,
实习期就开始回基地了,
所以我干农业都两年了!”
这是我采访中最年轻的新农人。
农业,一个最古老的产业,
而面前的这个姑娘活泼靓丽、青春洋溢的样子,
让人很难将二者联想到一起。
说到做农业的初衷,
可乐说:
之前在谈到未来时,
我和朋友说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迷茫”。
高考后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专业,
毕业后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工作,
而现实又逼着我们向前走,
于是稀里糊涂地我们就上路了,
走来走去,
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其实,在威海上大学时,
我也试着找过工作,
我大学学的是计算机编程,
但越发觉得,
做一个在格子间里过着朝九晚五,
生活毫无规律可言的女程序猿,
实在不是我期望的生活状态。
拥挤的交通、被污染的空气、物质化的生活……
很多人都意识到自己厌倦了这样的都市生活,
但他们亦麻木于此,
可我不愿意这样过下去。
再加上父母希望我能陪在他们身边,
于是我选择
在这片山东最早也最大的蓝莓基地,
做运营管理,
用另一种方式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早在2006年秋天,
山东省果科所的刘庆忠博士,
带来了从北美引进的蓝莓品种,
考察了诸多地方,
看中了沂蒙山区的自然生态,
决定以硫磺粉改良当地土壤,
试种北陆、喜来、蓝丰、杜克等品种,
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
就有了这个3000多亩的蒙山蓝莓基地。
北陆蓝莓,果实中大,极丰产,糖分高,风味佳。
喜来蓝莓,果皮亮蓝色,果肉硬,甜度极高,最受欢迎。
蓝丰蓝莓,果面淡蓝色,果粉厚,肉质硬,果蒂痕小,口味甜酸。
杜克蓝莓,个大,饱满,脆甜,易种,有天然果香
初识蓝莓,或青色或紫红或深蓝,美丽悦目;
一颗入口,口感香甜,果肉细腻。
“可能比起很多人,
我接触蓝莓算是很早的,
第一眼看见蓝莓,
我就喜欢上了这个酸酸甜甜的小家伙。
我喜欢蓝莓的颜色,
蓝中带紫渗透到田间地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颜色能给人安静诱惑的感觉。
那淡雅清新带着醇郁的味道随风飘来,
就像一首大山深处的情歌。”
在可乐的美好描述中,
我仿佛又重新认识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浆果。
蓝莓的抗病性特强,
果粉是天然的防虫剂,
所以在生长期可以不打药,
我们一般施用牛粪有机肥及农家肥,
所以我们的蓝莓都是生态有机的,
完全可以采摘下来直接吃。
“蓝莓并不是哪里都可以种,
对土壤酸碱度要求很高,
所以种植的关键是进行土壤改良,
调节土壤酸度,
PH值必须在4.5-5.5之间,
与此同时,它还对水肥敏感,
既喜欢水肥又不能太多,
既怕旱也怕涝。”
一说起蓝莓的种植,
可乐如数家珍。
“你们目前的销售情况如何?”
“说实话,我们的蓝莓不愁卖,
我们这个基地有十多年的时间了,
品质的突出以及口碑的沉淀,
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电商来采购。”
“那么,你们的核心优势在哪里?”
“首先是品种优势,
比如,在引种上,
我们会选择果粉较多的蓝莓品种,
果粉将果实全部覆盖,
呈现出悦目的蓝色或亮蓝色,
在市场上更受欢迎。
另外,在口感上
选择果实酸度低、糖度高的蓝莓品种,
比如喜来,
糖成分约为12.2%,总酸成分为0.06%,
是我们基地最受欢迎的一个品种。”
“其次,
我们在组培苗微扦插繁殖技术上也很领先,
光是组培的无菌室和无菌设备,
我们就花去600多万元,
其实也有很多人看到蓝莓的经济效益,
想去尝试建基地的,
但技术这一块是一个门槛。”
“而且,我们全部用山泉水灌溉,
口感和市面上一般的蓝莓确实不一样,
入口有着浓浓果香和独有的酸甜,
一尝就会有难忘的清甜滋味。”
说这话时,
可乐脸上的自豪表情一览无余。
“照顾这些蓝莓就像照顾小孩一样,
生病了给它治病,
渴了给它喝水,
饿了给它施肥,
枝条太密了给它梳理,
草多了帮它除草……
我每天和蓝莓在一起,
它们就是我的孩子。
从组培、扦插到移栽,
每一个过程我都参与,
看它们一点一点萌芽,开花,挂果,
有时候遇到客户买苗,
我会担心它们买走后,
没被照料好该怎么办,
是不是有点傻?”
她天真地看着我,
我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上可乐这个姑娘。
“倒回去两年,你还会选农业吗?”
“说实话,这和我想象中的田园生活,
太不一样了。
很多时候,
园子里就是我一个人,
加上做工的几个工人,
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而且,田园生活并不总是充满诗意,
往往有它艰辛的一面。
比如人们常常埋怨农民用农药除草剂,
我们都是人工割草,
一个人一天只能割一亩地,
还需要割草机的帮助。
如果手动割,
一天下来,
腰都无法挺直了。
而且,在田间劳作的人们,
其实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
蓝莓开始成熟的季节,
有个大嫂在采摘的时候,
手不小心攥住了一只臭屁虫。
那是一只饱含着尿液的臭屁虫,
尿液直射大嫂的眼睛,
她的双眼马上肿了起来,泪流不止。
手去擦眼睛,也马上肿了起来。
马上被送去县里的医院。
所以,这样的田园生活,
可能谈不上静美,
更多的是惊心动魄。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
就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田园情结,
把青春和生命耗在这件事里面,
真的值得吗?
特别是去年,
我们开始自己运营电商平台,
主要销售基地的种苗。
作图、文案、上传、客服,
都是我一个人在弄,
因为缺乏经验,
亏了几十万元,
爸妈急了,劝我去考公务员,
说女孩子还是适合从事稳定的职业。
我一点也不怕吃苦,
但我害怕家人和关心我的人对我失望。
那段时间很煎熬,
我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自信。
幸好基地的负责人之一,也就是我叔,
很支持我,
他让我放手去做,
我也不甘心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
退出人生的第一次创业。
所以,这条路再难,
我都会坚持下去。
可乐在逗农场的两只鸵鸟
可乐的眼神黯淡了一会儿,
到底是生性乐观活泼,
她又跟我谈起农场好玩的事:
“我养了一只金毛,
它超级淘气,
偶尔,把它带到基地,
它就会撒丫子乱跑,
把苗都踩塌了,完全不受控制……
前段时间,我们养的母羊生宝宝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母羊产崽,
不多一会儿,
它就跪在妈妈膝盖边,
一声不吭,急急地啜吮,
那个样子特别萌……”
“对于未来,
其实我没有太多野心,
当前,我只想先把我的电商平台做好,
把种苗销量做起来。
我希望在我30岁之前,
能够拥有一块不大的地,
在周围盖上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
我会把它布置得如同一个花园,
外围是一圈木篱笆,
爬满攀援的绿植,
我还会种上各种藤本月季,
在它漫长的花期里,
每天醒来,一开门,
就能赏着纷繁而美丽的花。”
“当然,
在我的余生里,
回归田园做农业,
这个大方向是没错了!”
当她沉浸在美好憧憬中时,
我为她悄悄写上几句我很喜欢的话:
我有一块田,
北至滴水,南至街心。
田上种春风,
花开一树明。
祝福这位可爱的可乐姑娘,
在农业的路上一切顺遂,
走出不一样的人生旅程。
当问到投身农业的农人朋友,最初是基于什么想法,去做这样一件看上去“很低端”的事,有想套政策红利的,有被情怀吸引的,也有奔着赚钱的目的去的,但源味君说过不止一次:做农业,可能真的要把这当成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一个赚大钱的营生,你的目的越纯粹,农业给你的回报会越多。
就如这位97年的“蓝莓公主”可乐,从事农业时间不算长,但尝过经验不足带来的苦果,也享受在农场里的每一个日子,她秉持初心前行,在年轻人大多都耐不住寂寞的偏僻农场里,扎下根来,这件事本身,就值得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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