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中有一幕:浅雪要探寻地下水道的真假,重新回到以前的公孙家,推开大门,看到的却是一片荒芜。从前的盛景不再,荒草萋萋处,覆盖的是心底深处难以磨灭的曾经,浅雪不禁心中一痛。
肃穆萧条下的万千思绪,难免有岁月无常的潮涌,和物是人非的悲凉。日本重量级文艺批评大师四方田犬彦,却从中看到了时光洪流尽头的哲思。
在他眼中,巨石会在天地的磨盘下,一路演变成指缝间的颗粒和尘埃,和过去的时间一样抓不住,但这却真实且让人敬畏。
而一生最后会被岁月拂拭而去,停留在遗忘的长河里,只剩下他人笔下源源流淌出的文字,在某个时刻被打开阅读。
摩灭可以看作岁月的打磨,众生棱角被时光抚平,恢复混沌纯真的状态。
精致的雕塑经过磨灭面目全非,只剩下隐约可辨别的轮廓。锋利的石块钝化的圆滑温润,拿在手心有沉甸甸的分量。时光游走,落叶归根,万事万物最终趋于沉默的睿智。
摩灭也可以看成岁月的轮回,尘归尘,土归土。宇宙的哲学从来是最简单却最深奥的,哪怕是精雕细琢的痕迹,最后也会重新回归原初,无声地堙没。
相比于岁月已逝的遗憾和“一朝春尽红颜老”的哀伤,摩灭对万物重归无名的态度,不只是包容性地接受,更是有甘之怡然的欣喜之情。
许是认为这是站在离时间最近的边缘,又或是历经风雨过后的释然,这份心境佛系而从容,如皎皎月光下的一叶扁舟,如簌簌白雪中的一只飞鸟。
书中来自悠远岁月的安心感,不是因为不朽,不是因为永恒,也不是因为被多少人追求的长生之道。
反之,那份岁月静好来自被摸得滑顺发亮的老木手柄,来自无论何去何从都能坦然接受的内心,还有对宇宙的敬畏。
或者说,摩灭更接近于空无和禅意。
人生何尝不如此,一世纷争,最后不也是落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锋芒毕露,为争一口气而失去所有,真的又有价值吗?
以对抗的方式面对人生,一直都在抵触的抗衡,抱怨自己为什么不顺心,却不曾珍视身边最重要的真情。最傻的,大概莫过于此。
《摩灭之赋》用宁和心境看待凋零之美学,枯败的沧桑带上岁月时空的滤镜,有一种大彻大悟的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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