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回到中唐,从大唐盛世的繁华隋然跌落,此时的唐朝已不复当年的辉煌,唐诗也远没有了盛唐的那种意气风发。而号称“五言长城”的刘长卿,正好是这个时代的诗人。
历史上关于刘长卿的记录并不多见,他本不是个学霸,而是个多年陪跑的草根考生,前期的科举挫败,后期的仕途坎坷,都让他的人生徒然笼罩着一片阴云。但因为自身的性格特点,他比一般诗人少了几许怀才不遇的不平感。
刘长卿的悲伤之中,还有一种难得的宁静闲远,这在他的诗词中也不时流露了出来。比如下面的这首因为探寻隐者而不得的《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
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
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
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
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
路迢迢,林深处,开头围绕“寻”字入笔,写隐者难寻。沿着青苔上浅浅的履痕,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条人迹罕至的小径。诗人的语言浅淡质朴,无需细写,就让人感受到了隐士所居的静谧之处。这里没有喧嚣,也没有热闹,但依旧让人心驰神往。
沿着幽径一路而上,引入眼帘的是看起来触手可及的白云。视线由远及近,门前的青草自在地在风中摇曳,小木门紧闭着,看得出主人可能已经出门远行。
这里的渚指的是水中的小洲,也就是高山上的小潭。平静如水的小潭倒映着洁白如絮的云朵,充满了淡逸和安宁。“依”字巧妙地写出二者距离的接近,也映衬出亲切自然的熟悉感。
连门都是“闲”的,不知为何,这种闲适的感觉也让诗人感到舒适和谐,没有了寻隐士而不遇的烦躁。这个恬静的小天地里,四面的景物好像永远不受外界的纷扰,让人也不禁沉浸在这静默的心境中,好像洗涤了心灵的烦恼。
既然无缘相遇,那就不再打扰,索性借着这空闲,看一看这山中特别的景致。雨后的松林,有清新有清净,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青翠的松叶上,好像轻轻一碰就会落下来。
而清澈的流水款款地流着,一路蜿蜒,一路曲折,顺着流水随山转折,峰回路转渐入重山深处。“随”字写出了沿途的随遇而安,潺潺的流水声,好像是带着诗人走向“曲径通幽处”的那个向导,正指点着深山的迷人风景。
雨霁刚过,松林的生机更鲜活生动,山中的空气也更清新怡人。诗人笔下的山景,时而如画般宁静,时而又充满了灵动的欢欣,写得有声有色。
别人找不到想要寻找的隐者,或许有些失意,但到了诗人这里,可能是已经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亦或是本身淡泊的心态,反生出一股自在的“禅意”。
从溪畔的野花,想到拈花微笑,一字一句于不经意间的超悟,一山一水直达心灵深处的陶冶,这份自然恬淡,这份默契和谐,的确让人“相对亦忘言”。诗人心灵的惬意和思索就这样溢于言表,有别样的满足。
遇不得隐者,却寻进了隐者的超尘之味,刘长卿的这首诗情和景层层紧扣,清新的用词中多了份别致而宁静的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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