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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公】 爷爷的豆芽菜(一)
【知青回忆录】爷爷的豆芽菜(一)    




一、触发  

为了少出去买菜,以规避冠状病毒的风险,我突然决定要自己动手做豆芽菜,一冒出来的想法,兴奋了,一扫宅家雾霾之心情。
  我在厨房里翻箱倒柜,老伴被惊动了,好奇:“你在找啥?”
  “不告诉你。”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十分钟后,一无所获。
  “唉——”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软倒在沙发里,自言自语,“人啊,不能太闲,受宠太多,会废柴的。”
  记得一次,我和发小炫耀,“知道我这辈子,吃过多少东西吗?”
  对方不理解的眼神。我竖起了两个手指头,吹,“除了下放和当兵,我的前20年,是老妈做好吃的,后50年,是老婆做好吃的,”陡起大声说:“我活到现在,一辈子吃了几千斤,自己就是没有烧过一粒米的饭菜。”
  发小懂了,翘起大拇指应声,让我听的高兴,说:“啊呀,你可真有福气!”
  现在,福气不起来了,我一人在厨房乱转,像热锅上的蚂蚁,连一粒豆都找不到,怎么去做豆芽菜?
  幸福感,全无!
  突然,眼前伸过来了一双手,是老伴不声不响送上了几粒黄豆,和满脸狐疑:“你会做芽苗菜?”
  芽苗菜,是由种子直接培育出来的“活体蔬菜”,因为含有丰富的纤维素,维生素和矿物质,具有减肥、抗癌、长寿功效,入口味好,或与佐料相伴,常受到饭桌青睐。
  “谢谢。”我望了老伴一眼,接过豆,忙不迭回话:“我会做。”
  老伴一声不吭,走开了,远远的,我似乎听到,
  “身高1米74,体重80公斤,还想做豆芽菜?”我望着手中的豆。
  既然给我豆,为啥嘲笑我?压力山大,羞耻感了,不好受,心情又像过山车一样,跌入低谷。
  自卑了,心里不服气,还在问自己:“你真的会做豆芽菜吗?”
  “很简单啊,”我突然想起了在固镇下放当知青做过豆芽的场景,故意大声,说:
  “取一把豆,用水洗净,泡上,当黄灿灿的豆,白了,胖了时,再取一条干净的大毛巾,将泡好的豆子包起来,温度适宜,不停洒水,很快,豆芽就长出来了。”
  我在自言自语,脑海闪电,忆昔珠玑,如煮茧拉丝,千丝万缕,又想到自己由少年知青变成丈夫变成父亲变成爷爷变成了白发苍苍的破老头,字里行间,句号了,不禁潸然,体会多多。
  触发了一首歌:“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我笑了。自己在笑声中变成了一盘豆芽菜,思想到了50年前的故事中,有了自信。现在就说这个故事,从我下放插队的那一年开始说起。





    

二、下放固镇当知青 

1970年,马鞍山市一改连续4年的“应届毕业生下放一片红”的政策,变成为“四个面向。”
  即,毕业生分配去向:1、面向工厂(军工)做工,2、面向留校读书,3、面向近郊下放插队,4、面向最困难最艰苦的地方,去淮北固镇插队落户。
  9月2日,全市初中应届毕业生中,首批向最困难最艰苦地方下放的知识青年——去固镇塘南成行了。
  有一支200多人的队伍,是一个个肩背背包,手拎行李的半大孩子,在红旗招展,歌声嘹亮,和“扎根农村闹一辈子革命”的大喇叭声声中,云集站台,等待着离家300公里以外的北去火车。
  这一批去固镇的知青中,有的是按照家庭条件下放,有的是积极分子代表,也有的是被圈定必须去的“人物”,更多的是要去广阔天地,练一颗红心,做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其中有我,一个背着手风琴的小个子,我父亲和有的同学家长一样,因“犯错误”被关押没解放,所以,没有穿梭在欢送的人群中。
  一声汽笛鸣,不见亲人泪。
  绿皮火车在气喘吁吁中,经过一天一夜300多公里的奔波,第二天上午缓缓到达淮北固镇塘南集,它将继续北上。
  我们到站了。
  下午,我和本知青点另外三个男生,最小的16岁,坐上了薛队长赶来的车,开启了人生新路程。
  “吱呀,吱呀,”4个木轱辘太平天国木制牛车,是水牛拉动在崎岖不平上的声响,合着青春的憧憬,队长的焦虑,大牛的慢吞吞,合成了一曲时代交响乐。
  感觉,从离家的冲动,冲出鸟笼登上火车的激动,下了火车后,踏实在土地上,迈开脚步走向独立生活时,便化作了渴望温暖,略显悲壮了。
  1970年9月3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我们长大了,我们首批200多人下放固镇的同学战友,共同走向了社会。
  响应祖国的号召,去最艰苦最困难最需要的地方。
  淮北固镇,50年前,是一个贫穷、家远、落后、地理环境少水、少木,土地干燥,白天热,晚上冷的穷乡僻壤。
  记得当天,同学们在分手奔向各个知青点的时候,战友之间相互呐喊招手之意,有的同学在牛车上还唱起了意大利游击队名曲《再见了,姑娘》
  “啊,朋友再见,再见吧,再见吧——,”有壮士断腕之气概,50年过去了,一旦想起,让人动容。
  本知青点首夜入住是“人畜同室,与牛共眠。”
  晚饭,房东大娘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面条,我开始想家了,不想吃,她拉长了声音,说:“这可是细白面手工擀的面条喽,”我当时是不能理解的。
  一夜无话,第2天早上起来,到处找水,洗脸刷牙,却受到了房东孩子的讥笑:
  “你们一早上干啥要洗脸?浪费水!”说完还歪头看着我们刷牙,问:“你嘴里咋冒白沫子了?”弄得我们哭笑不得。
  第一次听到哨音,我们上工劳动了,队长说:“一人手上拿着一根竹竿,去北湖,跟着去挑山芋藤。”这是最轻的农活。
  “北湖,美吗?”我们喜颠颠跟在老乡后面,边走边观风景,望四方,东南西北都是一望无边的山芋垅,一口池塘都没有,哪来的湖?后来才知道,老乡指地为“湖,”村北面,叫“北湖,”去村南边的田里劳作,就是“下南湖干活喽!”
  “湖,”寄托了当地老乡对水的渴望。
  当地不但缺水,而且树少没柴草烧饭,为了解决烧的问题,有“锅里煮是干白芋,锅下火烧白芋干”之说,老乡家的土坯墙上,还贴牛粪饼,晒干备烧。
  不久,我们告别“人畜同居,”搬进炕房,便成为知青点的后来“家。”
  和当时多数民居同样,家,是土坯墙。不同的是,它高大,为了保温防潮,无窗,门窄,屋内是黄土地坪,低下,呈半地下室状。
  之前,是当地用来“炕”烟叶的所在。“家”内,所有家具,一个土灶,一张三只腿小炕桌,没凳子,一张铺着扎人疼的麦秸土炕,可以同时躺下四个男人,最贵重的,便是自带的瓷缸,饭盒,不锈钢小勺子,空徒四壁。
  炕房里,不仅仅只有做豆芽菜的故事。
  记得乡亲孩子们常来串门,来的最多,是村里姓“单”的一个老头,很瘦,眼有神,个子不高,满嘴黄牙,手里拿个大烟袋,冬天的时候,穿着无裆破棉裤,大襟破棉袄,左右一掩,用一根草绳做了皮带。他来了后,也不说话,往门边一蹲,就吧嗒吧嗒抽旱烟。
  后来,被队长撵走了,我们才知道,他是村里唯一的“四类分子。”
  单老头干活很“上,”是一把做农田的好手,犁田一条线,耙地一大片,甩起长长的鞭子,“呵——”一声炸响,吓得牛儿一惊,却不伤一丝皮毛,令我们羡慕奇怪。
  “都说地主剥削人,怎么那么能干活?”至今还记得,他有一双好奇的小眼睛。
   穷和困,总和风景美相伴。
  屋外风景,白天一望无垠,淮北平原,视野尽收,树木稀少且直,多为白杨树,无池塘,只有人工挖的长沟。
  门前,一条小路去远方。夜晚,漆黑一片,屋内,点一盏煤油灯,摊开了《老三篇》,映烁星空,期待中,找感觉。
  洗澡是知青的一个大问题,全公社唯一的浴室只在冬天开放,地点在塘南,洗浴时间,每周二四六女人洗,一三五男人洗,因为缺水,“只见人下池,不见池换水,”水浑浊,环境差,难回首。
  人穷困,爱乐“味”,人们常常在讨论,“周日是男人去洗还是女人去洗澡?”然后笑声一片。
  唏嘘,记忆在沉淀。
  50年过去了,我曾经和同学们故地重游,昔日的贫穷与落后已经不在,现在已经是大美固镇了,是我们的第二故乡。
 





 三、为什么要做豆芽菜? 

原因很简单,一定是“守着黄土地,就是没菜吃。”
  比起下放马鞍山市郊区农村,固镇平原辽阔,人稀地广,以前除少水少木外,人均占有可耕土地面积多。
  但自留菜地并不多。当时农村的经济,是“大呼隆,”不沾资本主义尾巴就好,按规定留,不得擅越雷池半步。
  当地的主要经济作物多为抗旱,还丰富,除了烟叶外,还有山芋,高粱,玉米花生,棉花,芝麻等杂粮 ,小麦稀罕,面粉被老乡称之为“细粮,”按照出麸比例,稍好些白面,是珍品。现在的“粗粮”却是加工后的珍品。
  我们当知青时,杂粮是主食,山芋吃多了胃酸多,玉米吃多了拉嗓子,没油没蔬,红高粱吃多了拉不出屎,用手抠。
  生产队资料集体所有,生产形式,“哨声”是命令,每天清晨,在“吹哨人”的召集下,全村男女劳力,一个个衣衫褴褛,满脸厌容,东倒西歪,应声而出,根据安排,出工挣分,按工分秋后算账,给粮草,够吃不够吃,全凭自己劳动了。上交粮库和集体的,必须晒干扬净按标准。
  这是当时的农村经济分配。
  

记的,“众人背纤拉粪车,”时而只听号子震天响,“哎嗨哟——”不见车轮转动,“大锅饭,”一块模板捏天下的政策,难免让人渐变学会偷懒奸滑。
  当地不种水稻,所以劳动强度低,较市郊,地偏人懒。冬天,爱蹲墙旮旯晒太阳,解衣宽带抓虱子,夏天,爱蹲在树荫下面抽旱烟,一蹲就是不愿起。
  我们生产队长还是很棒的。薛计彩队长是我们的首任,大我们十来岁。据说,他经历过中印战争,退伍后回到了家乡,当了一名小队长,懂得爱惜战士,有能力。
  薛队长个子不高,说话时爱动手,动作有力,激情四射,派工明确,有条有理,爱开会,地点,往往夏天选择在树荫下,冬天选择在阳光中,或牛棚里,很得人心。
  常有偷懒耍滑磨洋工,队长会发急的,也骂人,“孬熊!”
  依旧松散懒洋,大锅饭,收入少,少干劲,守着黄土地,就是没菜吃。
  记得我们首批下放固镇的时候,市政府给了优惠政策,供应计划内半年的居民口粮,从9月3号开始到半年以内,我们还可以在当地粮站采购,但是,粮站常没有米,只有麦面和豆油。
  花钱一定是要自己出,当时,收入形式单一,或依靠自己劳动,挣工分。我们生产队工分低,男壮劳力九分钱/天,知青更少,米面便宜,老乡会用家里仅有的鸡下蛋,没有市场交易,只能偷偷换点油盐酱醋。
  二是依靠亲人接济,由家里寄,各家情况不一样。我的父亲没被“解放,”母亲因为没有固定工作托关系找人在街道糊纸盒赚点钱,兄长在厂里上班,时而给我寄点钱度日。
  最后,我送父母兄长终老归山,报养育之恩。
  虽然穷困,但老乡对我们很照顾,比如,常常会给知青点送点菜吃,排忧解难,我们少年开始学会懂事了,感恩:
  回家从马鞍山返回时,带来一些好吃好用的,或者从粮站里买来的粮食,常送一些给老乡,或者加工,有来有往,彼此感情,日久渐深。
  半年后,去粮站领“细粮”的“居民”身份待遇被取消了,与老乡一样,我们自食其力了。斗转星移,时光荏苒,当第二批被招工知青公布名单回城时,同来的知青战友一下子走了一多半,我们知青点只剩下两个人。
  走的人开心兴奋激动。
  眼望着他们就要回家进厂当工人了,没有我的事。我想回家,特别是雨季,只有静静的在一旁背起手风琴,自弹自唱:
  “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迷路时想你有方向,黑夜里想你照路程。。”
  这是马国光作词,任红举谱曲《红军想念毛主席》,是我经常弹奏的一个曲子。




【作者简介】







作者:张求全 ,爱好文学,喜欢在文字中寻找自己,在网络发表多篇散文小说,诗歌曾在“散文在线”获得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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