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星｜【市井冏相】 九几码子

年前，街上有两个骑电动车的人亲密接吻，不是甜蜜的爱情，是车祸。一个鼻青眼肿，一个手上挂彩。交警没来，两个人怼上了。一个说你狗眼瞎了，叧一个回敬瞎了你狗眼。正吵的热闹，有个人打抱不平，插了一杠，对鼻青脸肿说，你不该逆行，还看手机。鼻青脸肿很恼火，，对插杠子的人说，你算个九几马子！这是句很恶毒的骂人的话，什么意思呢？马子从狭义上说是黑社会老大的情人，从广义上说是卖身的娼妓。情人有新欢旧爱，就有了一宠二宠三宠⋯⋯。娼妓有头牌二牌三牌⋯⋯九是大数，大数后不知为几的马子算是什么东西呢！

四十多年前，有个工厂的段长和副段长不和，针尖对麦芒。段长有点文化，说话含沙射影。副段长没墨水，回怼只一句，你算个九几马子？没有狗曰的、他妈的、怂逼等坊间秽语来虚张声势，骂人一杆子到底。

九十年代，县政府的科局基本都有一部小车，名义上是单位公务用车，实际上是局长私人专车。局长坐是坐车，副局长坐是蹭车。有位卯局长是从乡里调上来的，在乡里坐的是吉普车，到城里坐的是小轿车，感觉就是不一样。卯局长大事小事有事无事都要坐轿车，车夫虽然辛苦，也不吃亏，一个月报出车䃼助35天，卯局长明知不对，为了坐车能随叫随到，闭着眼睛批，有点讨好车夫的意思。公务用的车，副局长张三只有望的份，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城里要办的事骑自行车，乡里要办的事打电话。市里要办的事坐公交车，不去。反正是小火煲王八汤，慢慢来。

卯局长忘了初心，却不改乡音。把走说成酒，把车说成秋，把县说成岁，把钱说成扯，在局里的大会小会上说的唾沫横飞，局里的凉皮青年们会后模仿，维妙维肖，个个笑的前俯后仰。

市里有个副团转业干部，是张三表哇哇（表叔）的儿子，在一个穷单位待了七八年，自谓自己成了冷板凳。冷板凳的单位是吃饭财政，稀里巴杈来个人泡杯茶，都是靠积攒旧报纸变卖来的。冷板凳上班骑脚踏车，挤公交车，自己扫地抹窗拎开水。看看县里小小的科局局长都有专车，冷板凳心理很不平𧗽，又无可奈何。今年遇上贵人，新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是冷板凳在部队的老首长。老首长见昔日的部下一副穷酸相，略作运作，冷板凳就下派到县里挂职常委、副县长。配专车，住宾馆，喝茅台，品佳肴⋯⋯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冷板凳和张三虽是拐了几道弯的亲戚，却常走动，喝点小酒，发发牢骚，趣味相投。冷板凳在县里分工的盘子里有张三所在的局。张三心里高兴，嘴里却不声张，觉得乘凉的大树有了，渐渐地不买卯局长的賬了。

有天，卯局长去县政府要钱，觉得一个人打水不浑，对张三说，今天你坐我的秋，到岁政府酒一趟，把上次要扯的事再追一下。张三一听，明明是公家的车，怎么变成了你的秋，兜肚子来气，说我不去。卯局长说，怎么？叫不动你。张三往后面的椅子上一靠，仿佛靠在大树上，不知不觉地硬起来了，说你算个九几马子！卯局长变成了马子，气的脸刹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作者简介

林明星，一九四七年生。一九六六年当涂一中高中毕业，安大法律专业自考生。当过农民、工人、企业干部、厂法律顾问、兼职律师工作者、政协秘书、主任科员。

平生喜爱写作，笔耕不辍，已成闲书《流逝的岁月》，续作待辑《那些年的人和事》。闲书、续作为姑孰往事旧闻，及由此𧗠生的小说、趣闻、随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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