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林｜凤凰池

【编者的话】戎林老师是我市著名作家，他的作品向以描写细腻、情节多变且充满人文情怀著称。除擅长小说创作外，戎老师的作品门类甚多，他还主编了《马鞍山市美丽地名故事》（本号前已发，可在《古稀童趣）公众号中搜索），这篇《凤凰池》可视作《美丽地名故事》的补遗。

今天本号除发表戎林老师的新作《凤凰池》外，再精选《水鬼》《三叔的船》两篇重新发表，以飨广大读者。

戎林｜凤凰池

濮塘的山腰间，有一个不大的池塘，池水碧清，能一眼望到底。这个池塘，还有个传奇故事呢。

明朝初年，后山村里住着个年轻人，谁也不知他从哪来，姓什么叫什么，都叫他憨子。憨子没爹没娘，就一个人，出门一把锁，饿不死小板凳。憨子不喜欢说话，说起话来直来直去，从不转弯抹角，一句话能把人气得眼直瞪。正因为他傻里傻气，也没有姑娘看得上他，四十多了，还是光棍一个。

憨子别的本事没有，倒有一手套黄鼠狼的绝招。他把一种专门夹黄鼠狼的绷子设在路边草丛里，黄鼠狼从那儿过，弄得不好腿就会被夹住。每天黄昏，憨子把绷子下好，天不亮就来收。

那天黎明前，他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他想到山这边来收绷子。刚走到离凤凰湖不远的山坡上，感到眼前一片金灿灿的。憨子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他不但不往回跑，还睁大眼睛仔细看，只见山腰的那个小水洼边站着着一只像大公鸡一样的怪物――不对，比大公鸡大几十倍，颜色金黄金黄。那怪物喝一口池子里的水，就仰起脖子，咕嘟咽一下。等喝够了，又把翅膀伸到水里，撩一点水洒到身上，再用嘴巴把身上的毛理理。不一会，怪物围着水池跳起舞来，一窜老高，吓得憨子失声尖叫：“我的妈哎！”

大公鸡听见人声，拍拍翅膀飞了，留下一池清水直打旋。　　

憨子再也无心收绷子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村子，叩开所有人家的大门，把这个惊天的怪事告诉大家：“不得了，不得了，我看见一只黄黄的怪物在洼子里喝水。那怪物有多大呢？你们谁也猜不到。谁要猜得到，他是我孙子。”

这个憨子，讲得太快，把话说颠倒了，气得人家甩手就给他一巴掌：“你是我孙子，我还不要你呢，滚！”

他又跑到隔壁一家，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还是被人家冲得老远。可他还喋喋不休地说着，比划着，把人烦透了。有人伸出手在他脑门上摸摸，说他发烧了，在讲胡话呢。

“真的，全是真的，骗你是这个。”憨子把两只手垛在一起，上面的手指头叉进另一只手的手指缝里，下面的手指头不停地动弹，气得对方一掌把他推个仰八叉：“你妈才是王八呢！”

憨子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摸摸后脑勺，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不信他的话，他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真话呀，这些人真怪，怎么不相信人呢？

结果，他说的那个像只大公鸡的怪物，全村人都听了一遍，没人感兴趣，都不理他了。他又跑到别的村子再说一通，结果还是一样的待遇。连小孩子也不相信他的话，他没办法，只是傻傻的笑。

也是啊，一个头脑不做主的人，他说的话谁听呢！

这天，村里来了个教书先生，憨子拦住他，又是比划，又是跺脚，说得吐沬横飞，搞得教书先生一头雾水。教书先生真有耐心，把憨子拉到路边，叫他别急，慢慢说，于是，憨子又把见到的怪事说了一遍，先生笑眯眯地望着他问：“别急，你好好想想，那大公鸡到底有多大？”

憨子把两只胳臂一伸，说：“比水牛还大，不，比房子还大！”

先生又问：“你好好想想，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憨子马上说：“跟大公鸡差不多，五颜六色的，头上还有冠子，嘴巴像老鹰的嘴巴，对了，它好像有好多条尾巴，每条尾巴上面都有像铜钱一样的花纹……”憨子放松下来，把他见到的描述得清清楚楚。

先生说：“你应该把它画下来，让人家看看，人家就相信了。”

画下来？憨子记住先生的话，回到家里，买来一张白纸，颜料，真的把见到的大公鸡画到纸上。那大公鸡就是怪，头像蛇，嘴像鹰，背像龟，爪子像鸡，特别是那尾巴，足足有九条。先生一看，不禁呀的一声：“你画的是凤凰呀！”

先生还告诉他，传说中的凤凰又叫长生鸟、不死鸟、火烈鸟，是百禽之王。凤凰是雌雄统称，雄为凤，雌为凰，总称为凤凰。看见凤凰的人，是福气最大的人，没想到，憨子还有这样的福分。

憨子听先生夸奖他，高兴得合不拢嘴，真的，这辈子还从没有人这样夸过他呢！他举着那张画，从村东走到村西，一路高喊：“都出来看看呀，我看到的是凤凰哪！是金凤凰！”

教书先生跟在后头，点着头，说他说的是真的。

也真怪，再也没有人对他翻白眼了，都说憨子是天底下头脑最灵光的人。只有教书先生知道，当一个人受到别人赏识的时候，往往会找回自信。

也就从那时候起，再也没有人小瞧憨子了。

远在金陵的皇帝朱元璋听说憨子画凤凰的事，一道圣旨把他传进宫中，叫他当场作画，憨子一点也不在乎，提起笔就来，不一会，一只振翅欲飞的金凤凰呈现在皇帝面前，朱元璋连声说“奇才，奇才”，当场表示要把他留了下来，当宫廷画师，专门画凤凰。

憨子这下子不得了，数不清的姑娘找上门要跟他成家，憨子挑了个最好看、最聪明的当老婆。村里人听说了，都后悔说当时不应该看不起憨子，村里那些漂亮的姑娘也后悔得直啧嘴，怪自己的眼光那么短，没看出憨子现在的出息。

不知打什么时候起，村里人就把那座水池叫作“凤凰池”，它就躺在路边的竹林里，阳光透过枝叶洒在池面上，五光十色，斑驳耀眼。

【图文编辑】老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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