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科 ｜凝聚地气

Career In Business

歌曲：献给大地母亲的歌

春节假期，我常独自一人，走出村外，游走于田间地头。因为冬天刚刚过去，栽种的油菜和小麦已有了春的气息，但更多稻田仍处于休眠状态，田地间一片萧瑟。开春的大地仿佛有一种声音，隐隐约约，丝丝传到耳畔，听不清，道不明。侧耳谛听，隐约的，不是风滑过树梢，也不是管弦丝竹的余音，那分明是地气在涌动，她从遥远的土层深处传导而来。

人立天地间，天气有阴有晴，有雷有雨，看得见，触得着，地气却不然，需要人们用心去感受。在山野之中，当布谷鸟的歌声在田野上空轻轻滑过，寒霜刚刚消融的土地，被地气一熏，泥土松软，田野和山岗上立刻有了生机和活力。盛夏时节，悠悠的地气被正午火辣的阳光照射，愈发炎热而强烈，田野和路面上升腾起一阵阵、一波波的热浪，那正是我们平常看不到的地气。秋天里，地气被丰收的声音和味道浸润着，揉搓着，搀扶着，扩散着，颗粒归仓。冬天，地气聚敛，谦卑地覆盖着季节的浮躁，偶尔会在避风的山沟、泉旁，飘逸为白色的雾气，时隐时现显得朦胧与神秘。

记得小时候，常常跟小伙伴们满地追逐，摔跤，捏泥人，整天与泥土为伍，身上脏了，衣服破了，在疯玩的过程中，接了地气，享受着地气的滋养。少年时跟随大人下地劳作，那是必须把鞋子脱掉的，赤脚在田地里干活劳动。大人说，地是通人性的，不能用鞋踏，如果踏了，地就喘不动气，庄稼就长不快了。被耕种过的土地，有人住过的地方，才会沉淀，凝聚地气。地气旺人气，人与自然齐生共荣添灵气。地气伴随着春天醒来，既让人耳目一新，又会渗入无色无形的空气，让你听到、嗅到、感觉到。她用这些方式告诉我们，她的脚步敏捷而轻盈，她的美丽无处不在。

如今，城市在不断扩张，许多人反而感觉无处生存，非常压抑。从山村走进城市，天天奔走在宽敞平坦的柏油路上，感觉不到泥土的珍贵与芳香。在城里生活久了，整天脚踏水泥路，穿梭于高楼大厦，总觉得自己无根无落、越来越轻，好像要飘浮起来一般。城市日益增高的水泥森林、鸣笛穿梭的汽车、雾霾升腾的味道，渐渐掏空了人们的心灵，感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了降落、抵达和栖息的地方。许多人由向往城市的繁华，转向抗拒甚至恐惧城市的繁华。现在，一到节假日和双休日，城里人纷纷奔向乡村，看看遍地是庄稼的田园风光，听听乡下的鸡鸣狗吠，闻闻雨后泥土的清香。那是怀想和留恋大自然的天然和地气的纯正。

地气是日月之精华，是大地母亲呼出的气息。大地厚重地载着万物，天空任我们思绪驰骋。立春之后，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虽然是过年期间，勤劳的母亲也不愿在家干歇着，只见她扛着锄头，拎着马铃薯种子，往村后的菜园地而去，我紧跟其后，陪伴母亲在菜园里播下春天的种子。我脱掉鞋袜，帮母亲挖地松土，当双脚插进松软潮湿的泥土时，一股凉爽的气息一瞬间传遍全身，身心被地气抚摸、浸润和包围，顿感缕缕慈爱与温暖，神清气爽。

遵天道，守地理，就是信仰自然规律。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就是地气积蓄的能量、涵养的元气。季节正在翻页，新的生命与梦想又在深厚新鲜的泥土中孕育。

作者简介

张玉科，马鞍山市政协社会法制委主任。写过大量的散文、随笔，有《梦里田园》、《飘落的枫叶》等多部文集出版。

【编辑】老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