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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花火》结构主义分析

日本电影《花火》是号称日本电影九十年代旗手的北野武的巅峰之作,曾一举多得1997年的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在首映完毕时,观众集体起来长时间的鼓掌。电影通过对人物关系,人个体与社会关系的处理,探讨了生与死,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关系纽带,在死亡的胁迫下,人与社会之间的互动作用。

电影虚构了一个警察为了让身患绝症的妻子享受最后的人生,走上了一条游离于法律与社会约束之外的极端之路。

当个人最宝贵,生活中最本质的东西(如生命,家庭)收到不可逆的威胁时,是否应该突破社会的约束,完成最后的个人意志。

分析:

(一)故事梗概

山田是一位非常硬派的刑警,但命运却对他不公。早年失去了唯一的孩子,现在妻子又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山田的同事和搭档也因为他的失误,前者牺牲,后者残疾,生活中的种种窘境把他逼上了一条极端的道路。

山田向黑社会借取了高利贷,用这些钱,为对失去生活信心和目标的搭档送去了画笔和颜料,鼓励他通过作画来重拾对生活的信心;他还为他牺牲的同事的遗孀送钱来补贴家用,最重要的是他准备带着自己驶入唔多的妻子去旅行,在美好中度过余生,而这当然需要一大笔钱,这也迫使他作出更加极端的行为,他改装车辆去抢银行,巧妙的躲开了警方的追捕,在摆脱了一切过往的社会关系,准备好钱财后,他与妻子踏上了最后的旅程。陪伴妻子完成旅行后,他杀死了妻子,然后开枪自杀。

(二)主题结构

《花火》中,二元对立的主题很多,主要有:

法律与违法,个体与社会,生存与死亡,悲壮与美好,暴力与平和,逃亡与追捕,完整与残缺等等。

山田本是一位执法者,但当死亡迫近时,他打破社会约束与法律约束,通过暴力手段达成目标,但他同时对妻子,对搭档又表现出强烈的责任心,人的个人意志超越了社会法律约束但又维护个人的社会关系。

(三)主要关系

山田几乎是一个典型的东方式的丈夫:家庭的重担扛在他一个人身上,是家里的决策人,对妻子关心关爱却不在言语上表露,对他来说家庭大于工作大于社会关系,这也促使他为了家庭与整个社会做出决裂。

而妻子则显得很顺从,完全听从丈夫的安排,没有问他旅行的经济来源,只是忠诚的跟随者丈夫,并且表现出对丈夫的依赖。

影片中对白非常少,镜头也多用静止镜头拍摄,营造出一种夫妻之间凝重,厚重的氛围感。而在旅行途中很多桥段也是更偏向于发散式的随行创作,简单却美好的小桥段不断扩充,从而积累的表现出了夫妻二人和谐的关系。不激烈,不跌宕起伏,却充满温情与和谐。

影片结尾处更体现了山田作为家里顶梁柱的绝对地位,杀死了妻子,然后自杀。

山田与同事搭档

在影片中山田的同事被罪犯枪杀,留下年轻的妻子。山田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她生活;而搭档因为残疾丧失了工作和家庭,但未丧失山田的友谊,通过画笔这一媒介使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这些都体现了山田强烈的责任感。同样,这些并不是用台词的积累来表现,而是通过很简洁的叙事和交叉蒙太奇的手法表现出来,依然体现出很厚重的观影感。

个体与社会

影片一开始就用一个小桥段来展现山田的强硬性格,紧接着就切大的全景来展现整个城市(社会),从而暗示出个体与社会之间微妙的关系。

山田打破一切社会约束走上极端之路的理由是充分的。作为东方式的男人,维护整个家庭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这种责任,甚至是超越社会法律的种种约束的。而家庭的构成包括丈夫与妻子的联系,父母与子女的联系等。在影片中,后者已经被拧断,前者也是垂死的状态,而山田极力要维护的就是与妻子的联系,从而完成对整个家庭的维护和责任,这也是他的观念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与之相比,外部世界的一切亦然被放在了毫不重要的位置,两者本应具有的强烈的矛盾冲突,被山田对家庭的极力维护的强硬态度一笔带过。但是又很难给予他大的道德上的指责,因为这是符合大部分人对家庭的观念的。

(四)死亡与生存

死亡是电影一开始就设定的一个基调,也是电影的一条线索,同时也是山田极端行为的充分理由。影片设定山田妻子的死具有必然性与可预见性,而对于山田本人来说,妻子的死亡等于家庭的死亡等于山田自我在精神上的死亡,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曾说过:“死亡丝毫不能被等待,因为凡等待需要一个确定性的结局,而且还需要有一个确定的过程中实现。”所以当电影中死亡成为确定之后,实质上山田与妻子是走在一条等死的路上,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逃脱死亡的过程,赶在死亡之前感受更多的美好,也与丈夫对妻子完成最后的责任的价值体系相统一。

(五)暴力与平和

这对对立关系对塑造山田的形象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也是对抗外部世界的手段,同时也是导演北野武的招牌。影片中暴力的表现一共有六处。第一处为影片开始殴打滋事的小混混,塑造山田的强硬的人物性格,为之后的极端做法提供了性格基础;第二处为插叙同事被罪犯枪杀,山田报仇,正常的叙事作用;第三处为用筷子戳穿高利贷的手下,实质上反映了山田当时不安的心理;第四处与第五处发生在同一场景,其目的均是保护妻子在最后的时光中不被打扰,体现了高度的责任心,保证妻子与外部不良环境的疏离,最后一处同样如此,同时也为叙事的完整性做了补充。

与之相反的是山田对妻子所作的细心照料,影片中每个桥段都体现这一点,在不温不火中细细体会真挚的情感,这也是日本电影整体的一大特色。

这部电影相对北野武的其他作品暴力场面不多,但这六处都符合人物的性格和情境,且都有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不单纯只为了表现暴力美学。事实上北野武本人都不同意把自己的电影中的暴力称之为暴力美学,他曾经说过:暴力就是暴力,我希望用暴力的镜头刺痛观众,让他们知道暴力有多么糟糕,所以我不会顾忌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用多野蛮的力度。也许你们看电影的时候,已经觉得承受不了了,但其实这是我故意制造出来的,我希望让观众感到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这种感觉就是暴力的本质。我最讨厌那种把暴力拍得很美的电影,还冠以暴力美学的美称,那样的电影才是教坏小孩子的罪魁祸首。

(六)电影配乐

《花火》的配乐依然是北野武的御用配乐大师——久石让。配乐在一开始便奠定了忧郁和伤感的情感基调,注重音乐的氛围感,这点与电影中台词很少,镜头移动很少,通过场面调度来凝练出晦暗色调的整体风格相切合。几乎每一处配乐都是在反映人物内心的伤感与疏离感,而不同于好莱坞电影中配乐多为叙事服务,所以这种使配乐更加含蓄的表现手法也是符合东方审美的。

(七)深层分析

人在社会中生存,往往需要一些情感寄托来使自己做的事变得有意义,有价值,有目标。影片中山田为搭档送去的画笔就是如此,使他可以重新构建起与外部世界的交流,从而有活下去的动力(而不是选择自杀),这种动力也往往转换为生存的价值。

对于山田来说,家庭就是他的全部,是他全部的情感寄托。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曾说:亲人之间的嫌怨比与外人的嫌怨要难堪的多。反之亦然。山田在影片中不断切断妻子同外部世界中任何不好的因素的影响,在最后的时光中使她的生命中指保留美好,到影片最后更加极端的是他不与妻子合影,所有的外界干扰到来之时,都在没有妻子出现的其他场景中解决问题,透过这些,我们可以看出北野武导演强烈的家庭观念,生与死之间所产生的互动关系,刻画出生存的痛苦与美好,死亡的轻易与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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