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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律谈

※世事莫走极端,从容中道为宜※

譬喻,俗称打比方,是佛陀十二类言教形式中之一类。《法华经》和《长阿含经》中皆云:“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姑且学而用之做个剧本,用得不好,见笑后还请见谅——

【衣】一、总穿固定尺寸衣服太拘束了,下次给我买几件随意大小的,不要袖子和裤腿对仗的,多灵活洒脱啊!还有鞋,鞋也是,不要“对仗”的,都要一撇的,鞋底不要平仄纹路的,大小也要不一样的!

【食】老板啊,今天我请客,请的都是高规格重要客人,要吃得洒脱些,不要拘束,食材要随意搭配炒炖,不要以往格律化的菜谱搭配!

【住】亲爱的,以后咱们别买这种太规矩太格律化的房子,真拘束,以后就买平仄随意、房间形状各不规整的,那样住着新颖活泼,多随意啊!也不用请平仄先生看风水啥的,想啥时搬就啥时搬!

【行】一、单纯红绿平仄灯太单调了,太束缚了,换为七彩灯吧——一种颜色灯亮时,喜欢这种颜色灯的就行,讨厌这种颜色灯的就停。

二、亲爱的,咱家车总是四个大小一样的圆圆的轮子,不要这种“对仗”的轮子,太束缚了,换作方、圆、椭、三角四种轮子,多洒脱,多新潮!

三、总是左右脚这么平仄轮换走路烦透了,要改革,都走了几千上万年了,该改革了,不能左右左右左右这么格律走法了,得研究研究,创新!

【医】一、医生,以后针灸不用按穴位扎,太拘束了,你就随意扎就行,我不喜欢格律针法。

二、心脏啊。你以后不要就这么格律地跳,要一会快一会慢,一会重一会轻,这样洒脱不拘束!

【学】一、儿子女儿啊,你们学习真累!也真是,谁规定1+1要等于2的,真拘束!以后你们随便作,想等于几就等于几!洒脱些!不要死守老规矩!那些老师也真是老古董!

二、评委啊,我女儿跳舞跳得那么自如洒脱,你们非得按照舞蹈格律考评比赛,这不公平啊!我创的是洒脱舞,你们不懂么?

【婚】老天啊,代代搞这种男女平仄对仗的格律婚姻,太束缚了真是烦透了,我偏要平平或仄仄结合的婚姻,就不要对仗!

【古玩】 大师,哦不,专家啊,他那个格律化唐三彩一千多年老古董了,早不值钱了!看我这个创新的某七彩,自己用蜡笔涂的,看能比那个多值多少钱?

【美容】天天长这张格律脸、化对称妆,烦死了!五官干嘛这么个格律长法?美容师,给我整容,不要规律,眼睛一单一双,鼻子一半高一半矮,脸一半白一半黑,总之,随意,反正不要规整格律化!

【文化交流】

老外:腻们中国问华博大精深,又实诗德国度,痕钦佩腻们的各律师啊!

**:各律师?格律诗吧?哦,哈哈,在我研究看来,也是束缚人的老古董啦,不值一提,呵呵呵

老外:甚么?窝学习汉语究实唯神入聊解腻们的问华,载窝这您究是专家罗,能不能赠窝一首老古董,齐律?

**:齐律?七律?呃~哈哈(擦汗状),这个——呃,这样,我们的其他老古董还多的是,我先带您去参观一下?

老外:(诧异转开心)好好好,您先请!

…………

可见,世上的道理往往很简单,但你不细细反思就往往不能领会——各领域都有各领域的规矩,规矩也各有其效用和美感,没有规矩就全乱套了,美感大失!格律诗也是如此(格律诗最全面最有效地、淋漓尽致地体现了汉字的诗性之美——结构美、节奏美、音乐美、语言美…可以说,汉字存在,格律诗就不会失传)!上面譬喻谁都能懂,也不过是以极端搞笑对治极端,估计没有人同意剧本里那样改革的,都希望按各领域的规矩来。可为啥一到诗的领域就大声疾呼要改革、甚至要消灭格律诗呢?

古今中外诗体多样,中华古诗又有骚体,杂言体,五古,七古…不要求平仄对仗等格律的多得是(实际也几乎多数人各种诗体都有创作),且古来也有名作,为啥我们不去写,偏偏就瞅格律诗不顺眼呢?我们这种心理是不是很怪?

以往面对论坛就格律和古韵今韵等的争论,我通常是这么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爱这爱那无人怪!只是萝卜是萝卜,白菜是白菜!”各有其味嘛!一个人喜欢吃萝卜那就吃萝卜,犯不上非要把白菜弄出个萝卜味来,或反之吧?宴席上见到不喜欢的菜就掀桌子——谁都别想吃,这总是不适宜的。

再者,既然每人都擂鼓震天响地呼吁“百花齐放”,那么为啥非要把开得最规矩的“格律花”掐死灭种呢?!想创新“花”的可学学袁隆平爷爷,自己去研究嘛!研究出名堂没准大家也都去培育推广呢,只是莫把别人仍然喜欢的旧花扯碎就好。

小孩子们一起玩耍时,时常有一种现象:不玩啦!这个一点都不好玩!你们玩好玩赖的都会玩了,我不会,这个不好玩!不好玩!你们也别玩了,不准玩这个!你们真傻,那个有啥好玩的!

我想我们总不至于是这种孩子气的!所以,各自愿意玩啥就玩啥,玩啥快乐就玩啥,愿意相互分享交流经验更好!

愿我们的诗途各自快乐有得!



追求极致格律、苛求格律者可体会以下几条——

1、一三五字不许“可平可仄”。

2、白脚(不押韵字)必须上去入搭配。(四个白脚的两同声白脚不得相临!)

3、一句中“三连平”必阴平阳平协调,“三连仄”必上去入三声协调!

4、“八病”关系律诗部分不得犯。

5、挤韵、连韵、撞韵、倒韵、复韵等皆不得犯。

6、一句中相邻三字声母韵母不得相同。

7、不得出现“撂眼”。

以上细致顾全了格律诗音韵效果和节奏效果,加上其他通用标准,也可谓格律诗之理想标准模式。

不知追求格律极致、并苛求他人的诗友看后作何感想?自己平素创作能否皆符合?皆能严格做到者,真堪格律众人师(目前所见头条追求极致格律者,无一例外皆有犯过多次);如不能一步到位、每作达标,是否该反思一下平日对大家格律诗创作的苛求呢?

东方《易经》、儒道释三家,西方亚里士多德皆不同程度讲“中道”思想。大致就世事讲:不执两边,不走极端;圆融中和,从容中道。

格律诗(暂不谈其他诗体)也如此。格律本身,不讲自然不好,但过于苛求,又多所不宜。于形式过多耗费精力,于立意意脉结构词句等必然照顾不周。

其实,“大节不亏,小节放宽”即可!所谓“大节”——沾、对、韵、结构、字数、平仄等;而所谓“小节”,指在极端苛求者那里是“小节”,按照古今格律诗创作的通行习惯和标准,则又不属于“节”。

下面着重谈下七项本不“节”之“小节”——

一、格律平仄上,拗救、“锦鲤翻波”特殊句式,“三字脚”孤平孤仄问题。(以下举例重于清朝、民国及后期,因为有人说唐宋格律诗还不成熟,明清后才完善。限于篇幅,只举一例者他例删减)

1、“锦鲤翻波”特殊句式

此种句式已是古今固定通行模式,如——

毛主席:“借问瘟君欲何往”。

南怀瑾:“徒使王陵有贤母”。

龚自珍:“斗大明星烂无数”。

2、拗救(仅举一种模式以示意)

黄景仁:“西风一雁水边郭,落日数帆烟外舟”。

钱钟书:“不劳成竹咒新笋,绝爱着花无丑枝”。

陈三立:“人间富贵换头白,何处煮茶眠老夫”。

(启功先生《诗文声律论稿》谈到:从前人称之为一“拗”一“救”,其实下句自己也拗了,怎能还救上句呢?我想不如称之为“陪”,或者还合适些。这是因为下句也拗时,就不致显得上句拗得那么孤单兀突了。可见,启功先生也绝非否定拗救,而是对“拗救”的名字不认同!这是极端苛求格律者不认同拗救、对启功先生的第二误读!后面还会提到启功先生自己带拗救的诗。)

3、三字脚孤平孤仄

(“三字脚”即每句后三字,出现两平夹一仄,及两仄夹一平。)

三字脚孤平问题,前两点已捎带说明。请看孤仄诗例——

杜甫:“花近高楼伤客心”;“风急天高猿啸哀”;“日暮聊为梁甫吟”。

清朝、民国及以后大家诗例——

黄景仁(“百无一用是书生”之作者):“浙水东西王气平。

郑板桥:“错落江河湖海滨”。

龚自珍:“唤出姮娥诗与听”。

陈三立(同光体诗派代表人物,有“中国最后一位传统诗人”之誉):“眼暗风烟鸿雁天”;“挥麈还伤迟暮心”;“明日鱼肥池涨清”。

鲁迅:“秀野欣逢红欲然”。

钱钟书:“人静遥闻鸡犬音”;“蝼蚁朝廷槐国全”;“三命何尝诗解穷”。

陈寅恪:“烛烬能温儿女魂”;“归死人嗟行路难”。

由此可见,此种句式仍属于律诗范畴通用之特殊句式。

那么,极端苛求格律现象为什么认定三字脚“平仄平”为格律诗所不容呢?(甚至有认为杜甫《登高》非律诗!要改“猿”为“狒”,挽救诗圣和其最经典七律的名誉和命运!诗圣登高,都得根据动物名平仄看写动物于第五字,要么后人给安排选看,否则律诗资格都被剥夺!但据考证:狒狒主要生活在非洲和阿拉伯半岛,中国没有,需要进口。)

原来啊,这源于对启功先生《诗文声律论稿》的断章取义。

《论稿》有一段论述原话(…为省略部分):律诗的条件…约有四项:1.一句之中和句与句之间的平仄,都有特定的规格。…

如果己处(三字脚)孤平被两仄所夹,或孤仄被两平所夹,都是非律的。

乍一看挺吓人:杜甫+黄景仁+郑板桥+龚自珍+陈三立+鲁迅+陈寅恪+钱钟书<启功 ?!

启功先生一人总结定一种标准,即轻松否决律诗宗师、大家名家!

本人对启功先生无任何不敬,也没资格不敬;只是感到奇怪,吃祖传饭砸祖传锅,我想这绝非启功先生本意。

果然!其文稿在引述的第一段后还有话——这第一项所说的特定规格和其中的变化,详见下文;其它三项,还有一些特殊情况,应该略加说明:……

《文稿》后面还有——“拗”是指声调的不合律。“拗句”这里是指声调不合律的五、七言诗句。“拗体”是排列关系不合律的律体诗篇……拗体仍然是八句的律诗……(尽管如此,此种句式启功先生概括得仍是偏执)

原来是被断章取义、以偏概全!还有令人诧异的是,有些支持此论调诗友,自己却不止一次用“平仄平”三字脚,也多有拗救。

再请看启功先生自己诗例——

“青禽消息渺何处,晓月楼台天一涯”,拗救、三字脚孤仄。

“且度秋娘金缕衣”,三字脚孤仄。

“太液池头芳信稀”,三字脚孤仄。

再看启功先生一完整绝句(其余绝句多有,可自行搜看)——冬谒闼门开异光,雪深尤见白山长。从来不信去无路, 直向大荒寻梦乡。(三字脚问题+拗救)

4、三仄尾

三仄尾,最后三个字皆仄声诗句,这种句式有唐一代多见,后人亦有,毛主席有“坐地日行八万里”…这种在极特殊固定搭配或固定词语必要用、不可改时,不妨偶用。

5、挤韵连韵撞韵等,不提了,古今、极端苛求格律者时时有犯。本应不忌。

6、重字。

除却规律重字,或不临近,或两种含义,或刻意前后呼应…其实改之自好、有亦无妨,不必过于忌讳。

毛主席《吊罗荣桓同志》两“大”两“不”;《长征》《有所思》《和郭沫若同志》《登庐山》各有两重字;《冬云》两“天”两“雪”。

杜甫“生长明妃尚有村…分明怨恨曲中论”两“明”字。

李商隐“”相见时难别亦难,不算规律重字,两“无”字。《春雨》两“春”两“白”。《无题》之“重帷深下莫愁堂”一首两“清”两“无”两“是”。

……

7、撂眼

杜甫名作之《禹庙》《秋兴八首》其五其六,柳宗元《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刘禹锡《西塞山怀古》。明朝高启《梅花九首》之一,清朝黄景仁《绮怀》之十五,其他不再列举…中间两联结构皆有不同程度的雷同,但仍不失为传世名篇,可见古今创作格律诗亦时有不忌。

综上,我们于格律可以苛求自己精益求精,不可以拿来苛求他人,尤其对于初学者,和一些格律诗创作讲究格律与诗意协调圆融、不执求精深者,不宜过于苛求。其实尽善尽美自然好,我也追求,但我们不能以此拘执他人!

“大节不亏,小节放宽”;

“大节律人,小节严己”!

况复以上所提“小节”非关键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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