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堪称中国古代长篇小说的峰巅,在世界文学史上也占有重要地位。一部鸿篇巨制,情思跌宕,大开大阖,温婉又不失奇伟。我捧读再三,总有余韵绕梁之感,其博大精深,无出其右。仅以《红楼梦》韵语为例,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等主要人物关系走向,以及命运结局都暗嵌其中,读过,不能不让人叹为观止。林黛玉生得倾国倾城,又有旷世之才,照理说,日后当享有香车宝马,纸醉金迷的公主生活,可她偏偏红颜薄命,虽爱上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又无缘走到一起,以至落得个“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故朝花夕拾,夜吟韵语,妙笔生辉。现将其主人公之一的林黛玉,透过红楼韵语,解读一二,求教读者。
——题记
林黛玉在《红楼梦》中为金陵十二钗正册双首之一。曹雪芹在其身上也用足了笔墨,且看书中第三回对林黛玉的描写吧:“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如此勾勒,活脱脱地将一个貌过西施,喜中带忧,娇中带怨,柔媚若柳的林妹妹描写得活灵活现。
林黛玉初进荣国府,若按父亲林如海的话说,那是“天缘凑巧”。自黛玉有丧母之痛,其姥姥贾母一直惦挂外孙女无人依傍照料,之前曾派人乘船来接,只因黛玉“未曾大痊”,故未能成行。此时,其父正思“小女入都”呢,恰好又碰到颇有心计的贾雨村欲攀贾府高枝,送黛玉进荣国府就成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当听林如海说,已择了小女“出月初二日”去姥姥家,“尊兄即同路而往,岂不两便?”贾雨村这心里就别提多得意了。
林黛玉当时虽不似刘姥姥进大观园那般茫茫然,不知所以然,可也在用少女的懵懂和好奇来观望这个奢华世界。下船后,坐轿行了半日,方看到那座大书“敕造宁国府”匾额的大门楼,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轿不走正门,却进了西边角门。众婆子上来掀起轿帘,扶黛玉下轿。于是,展现在黛玉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了。进了垂花门,但见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直看得她是眼花缭乱。
《红楼梦》中这般景物描写是司空见惯的,但却无一处是闲笔。见过姥姥后,又是一番悲悲切切。她在拜见大舅舅贾赦后,又去拜见二舅舅贾政。黛玉在众嬷嬷引着,穿过东西的穿堂,进了仪门内的大院落,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她进入了堂屋,迎面是一块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书写着三个斗大的字:“荣禧堂”,注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又有一副对联,乃是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
座上珠玑昭日月
堂前黼黻焕烟霞
如此说来,前边那般景物描写也就成为了这副楹联的铺垫。如果没有先前的景物铺垫,这副韵语就显得过于突兀了,这也正是曹公为文的精典之处。其实,这副中堂对联也是整书主旨的铺垫,借助林黛玉的眼光来进行景物描写和楹联的铺垫,可以让人更深切地感受到贾府百年富贵奢华与高贵显赫的门庭,这也为贾府日后的衰败,做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铺垫。
中堂对联,亦称“装饰联”,多为用来装饰、美化客厅、书房、卧室、案头等室内环境的联作,往往体现出府邸主人的情怀、志趣和爱好。荣禧堂是贾政王夫人所居正室,黛玉见到对联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曹公此处特意从黛玉眼中写出来的“小字”信息量很大,间接说出了贾府的人脉资源也不可小觑,隐隐道出了贾府与皇室的密切关系。财富资源有了,人脉资源也不匮乏,林黛玉进了荣国府,似乎一下子就跌入了蜜罐子里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可谓是“大有大的难处”。
先说出句的“座上”,写了在此厅堂之上的座中人所佩戴的珠玑,光彩熠熠,足以与日月争辉,从而尽写了贾府的奢华。初进荣国府的林妹妹,满眼都是富贵。那“珠玑”,即为珠宝、珠玉,古时贵族的服饰上常用名贵的珠宝作花纹,最初见于《墨子·节葬下》:“诸侯死者,虚车府,然后金玉珠玑比乎身。”后来逐渐成为了贵女人身上的装饰物。如宋代词人丘崈《洞仙歌·辛卯嘉禾元夕作》词:“有多少佳丽事,堕珥遗簪,芳径里瑟瑟珠玑翠羽。”后人又喻为文辞之华美,如唐代诗人杜牧《新转南曹未叙朝散初秋暑退出守吴兴书此篇以》 :“一杯宽幕席,五字弄珠玑。”“昭”字的本义是明亮,《庄子·达生》有:“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韵语里的这个“昭”字引申为显著,意为与日月齐辉。
再说对句的“堂前”,写了在此厅堂之中的宾客所着的礼服如云兴霞蔚般地亮眼夺目,从而寓指了贾府厅堂的高朋满座,气度谈吐不凡。这其中的“黼黻”二字,通常指礼服上所绣的华美花纹,也可代指高贵的礼服。如《晏子春秋》:“公衣黼黻之衣,素绣之裳,一衣而王采具焉。”再如《淮南子·说林训》:“黼黻之美,在於杼轴。”多是指帝王和高官所穿之华服。在官阶等级分明的封建王朝,不同身份的人,穿着的服装和纹饰绝不相同,有着严格的规范,黼黻之衣,就为高官显爵之衣。荣禧堂对联用到这个词,言外之意就是在得意地宣示:“吾家门槛高过人”。黼黻也由此引申辞藻华美的文辞。如《北齐书·文苑传序》:“摛黼黻於生知,问珪璋於先觉。”想一想,林黛玉何曾见识过如此奢华,这也许是她日后生成的自尊和自卑性格的重要原因吧。
这副对联明晃晃地悬于厅堂之上,明面上是写荣国府的座上宾非富即贵,其所着服饰华美尊贵,衬托出贾府门第之高,门庭之阔,让世人仰慕。那会儿元春尚未封妃,但凭借祖荫庇佑,荣国府依然是富丽堂皇,足见兴盛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翰墨之族,远非一般富豪人家可比。这般显赫的贵族府邸,选在投奔贾府的孤女林黛玉到达之日表现,是曹公刻意安排的艺术妙笔。全联以工整的对仗,优雅的文辞,着力刻画了达官显贵家族的奢华与情趣,也为日后这个大家族的“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极盛而衰结局埋下了伏笔。
林黛玉一进荣国府,就深得贾母怜爱,还有那个贾宝玉对她也格
若论林黛玉的身世,也是出身名门。她是荣国府幺女贾敏与巡盐御史林如海的独生女,也就是贾母的外孙女,贾宝玉的姑表妹。林黛玉自小聪慧伶俐,父母视若珍宝。五岁入学,六、七岁母亲离世,十岁师从贾雨村,并由姥姥贾史氏接到身边抚养教育。她十一岁父母又亡,由此就久居在了荣国府。
她十二岁那年,在元妃省亲后入住潇湘馆,在大观园诗社里别号潇湘妃子,后与贾母嫡孙贾宝玉产生了旷世恋情。林黛玉与贾宝玉之恋,脂砚斋评价为:“二玉近中远”“实远之至”。林黛玉为西方灵河岸绛珠仙草转世身魂,这一绛珠还泪的神话赋予林黛玉以诗人气质,为宝黛爱情注入了奇幻的浪漫色彩,也奠定了这一悲剧爱情的基调。林黛玉对此结局似乎早有预感,生前也曾力尽抗争过,但其孤标傲世的性格,决定了她的悲剧命运。
《红楼梦》第八十九回有这样一段情节,透过林黛玉的对镜自怜,解读出她尴尬处境。那一日,宝玉来潇湘馆看望黛玉,见她正在抄经,就坐下等了一会儿。待到黛玉写完经,又聊起了琴与诗。宝玉自谦不是知音,黛玉冷冷地说:“古来知音人能有几个?”宝玉怕寒了黛玉的心,也就没接茬儿,心里有许多话,却再无可讲的了。黛玉也知晓说的话太冷,也就无话。宝玉挺尴尬,就找个理由告辞而去。黛玉送至门口,回来后闷闷不乐,想到宝玉近来说话,半吐半吞,忽冷忽热,也不知什么意思。结果一整天都在郁闷。到了第二天,林黛玉早起后,仍一人呆坐着。紫鹃一觉醒来,很是惊讶,就叫醒雪雁,伺候梳洗。那黛玉对着镜子,只管呆呆地自看镜中人,那泪珠儿断断连连,早已湿透了罗帕。这般场景在书中以一则韵语写了出来:
瘦影正临春水照
卿须怜我我怜卿
自此始,林黛玉有意糟蹋身子,茶饭无心,每日渐减下来。宝玉下学时,常抽空问候,只是蒙在鼓里,不知所以然。不过,假如宝玉当时若见到这韵语,一定会幡然醒悟的。此语节选自明代女诗人冯小青的诗《怨》:“新妆欲与画图争,知在昭阳第几名;瘦影自临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对照一下,出句只是将原诗句改动了两个字,即将“自”改为“正”,将“秋”改为了“春”。但其意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同有“为伊消得人憔悴” 的幽怨之意。其中的“春水”指代的是镜子,大意是在说,黛玉对着镜子中消瘦的面影,感到了孤苦伶仃,企盼心上人一定要怜爱我,就像我也深深地怜爱着你一样。这就像是一幅凄楚的对镜图,表达了林黛玉此时忧郁的心境,也表达了她对爱情不确定性的悲观情绪。
出句的“瘦影”是关键词,都是以“瘦影”为轴的。古人写诗喜欢用“瘦影”一词来描写女人。如宋·辛弃疾的婉约词《西江月·题可卿影像》就有“何处娇魂瘦影,向来软语柔情”之句。而冯小青的《怨》也用“瘦影”来指代后宫嫔妃,写了一位妃子化了新的妆容,却得不到皇上的青睐,竟欲和画像争宠,论在后宫能排到第几名。她万般无奈,就忧愁地看着水中自己纤瘦的身影,发出乞怜的哀怨。这里的“瘦影”就是整首诗的点睛之词。《红楼梦》后四十回的续作者高鹗巧妙地借用了冯诗,表达的情愫是一致的,只不过将池水边的“瘦影”换作了镜子前的“瘦影”,并将“秋水”换作了“春水”。在韵语中,将“春水”喻作“镜子”在语境和恋情上运用,则更为贴切些。
对句中连用了两个“卿”,两个“怜”,两个“我”字。即用了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来诠释男女的怜爱之情。这里的“怜”字是全韵语的关键词。在林黛玉的精神世界里,卿为宝玉,怜为怜爱。宝黛爱情,如此美好,却是“水中月镜中花”,只能对着镜子幽怨,这岂不是“撕心裂肺”之痛?难怪那可怜的林妹妹只有“对着镜子,只管呆呆的自看。看了一回,那珠泪儿断断连连,早已湿透了罗帕。”林黛玉之怨,源自她无力挣脱封建礼教的枷锁,去追求自己真正的爱情。她是一个很洁身自好的女人,不愿承担违背封建礼教所要付出的代价。这就决定了她爱宝玉,却无法痛痛快快地爱,无法光明正大地做。这就造成了她的自尊心一次次地被损伤。她误以为宝玉把自己做的荷包给了别人,就想剪坏自己还未完成的香袋,她也会因为宝玉给无意间说出自己像一个戏子的史湘云使眼色,而黯然在一边伤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那种真爱。
林黛玉的这种悲剧性格决定了她的悲剧命运。从这则韵语中,人们仿佛看到了一个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在用绵薄之力,与封建礼教抗争。荣国府之大,却容不下她的那份“怜爱”,她也只能是对镜自怜,无声呐喊。
自古红颜多薄命,在林黛玉身上表现得是淋漓尽致。从黛玉葬花到黛玉之死,多愁善感的林黛玉宿命般地走完了让人喟叹不已的短暂人生。当初黛玉的《葬花吟》,似乎对之早有预感,起句便为“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这恰好对应了日后,她的悲剧性结局:“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曹雪芹在《红楼梦》的第二十七回中,以《葬花吟》一诗为林黛玉的悲剧人生定下了基调。高鹗续写《红楼梦》时,也基本遵从了曹公的意愿,林黛玉最后落得个“质本洁来还洁去”,结束了她清白干净的一生。
《红楼梦》第九十八回“苦绛珠魂归离恨天 病神瑛泪洒相思地”,描写了黛玉在贾宝玉和薛宝钗成婚之际,泪尽身亡,凄惨告别人世间的情节。黛玉并不知晓,宝玉也会生不如死,病情日重一日,连坐都不能,甚至汤水不尽。贾宝玉曾拉着袭人的手哭道:“我问你,宝姐姐怎么来的?我记得老爷给我娶了林妹妹过来,怎么被宝姐姐赶了去了?”“你们听见林妹妹哭得怎么样了?”就从这一点,黛玉并没有看错人,只可惜是命运的捉弄,让她抱恨而去。
其实,在宝玉成亲之日,黛玉已昏晕过去,只剩下一丝微气残喘。到了晚间,黛玉又微微睁开眼,紫鹃端了一盏桂圆汤和的梨汁,用小银匙灌了两三匙。黛玉闭着眼,心里似明似暗的。再一睁眼,一把攥住紫鹃的手说:“我是不中用的人了!你服侍我几年,我原指望咱们两个总在一处,不想我……”黛玉又喘了一会儿,闭了眼歇着。紫鹃见她攥着不肯松手,也不敢挪动,心里又寒了半截。过了一会儿,黛玉又说:”妹妹,我这里并没亲人,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说到此,又闭眼不言语了,那手却渐渐紧了,喘成一处。紫鹃慌忙让人请李纨,可巧探春来了。紫鹃悄声说:“三姑娘,瞧瞧林姑娘罢!”说罢泪如雨下。探春一摸黛玉的手已凉了,连目光也都散了。探春、紫鹃和刚进来的李纨还没来得及说话,猛听黛玉直声叫道:“宝玉,宝玉!你好……”刚说到“好”字,便浑身冷汗,不作声了。紫鹃等急忙扶住林姑娘,却见那汗愈出,身子也渐渐的冷了。探春、李纨叫人忙乱着为黛玉拢头穿衣,但见黛玉两眼一翻,带着遗憾告别了人世。于此,便有了这副悲悲切切的韵语:
香魂一缕随风散
愁绪三更入梦遥
此语的大意是,林妹妹的一缕香魂随风飘散而去,她深沉的哀愁思绪也随之带入了漫漫长夜,犹如入了遥远的梦境一般。书中黛玉气绝而亡之际,正当宝玉娶宝钗之时。这般凄惨引得紫鹃等都大哭起来,李纨、探春一想到黛玉素日的可疼,今日愈加可怜,也跟着伤心痛哭不止。只是由于潇湘馆离宝玉新房甚远,那边也没人能听见。众人痛哭了一会儿,隐隐听得远远传过来音乐之声,侧耳倾听,却又没音了。那探春和李纨便走到院外再听,惟有竹梢风动,月影移墙,万般凄凉冷淡。她们就只得叫林之孝家的过来,将林妹妹停放完毕,派人守候,只等天一亮就去告知凤姐。这般凄凉的描写,谁看了都会心情沉重的。
上阕“香魂一缕随风散”,写得是黛玉的“香魂”像一缕青烟随风而散去,让人想到《葬花吟》中的“红消香断有谁怜”?“香魂”,谓之美人之魂,可见于唐代诗人李商隐《和人题真娘墓》诗中:“一自香魂招不得,只应江上独婵娟”,是写葬于虎丘山下寺中的苏州美女歌妓真娘。宋代诗人秦观的《词笑令·离魂记》中也有“冉冉香魂逐君去”之句。林黛玉是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的女主人公,在《红楼梦》里也是个灵魂人物。不意“苦绛珠魂归离恨天”,随风而散。这株娇美的绛珠草最终还是没能与神瑛侍者在一起,只落个“好不凄凉冷淡”,好不让人扼腕,“随风散”的一个“散”字,道出了满眼的伤心泪。唐代诗人司空曙的《杂兴》有:“黄尘满目随风散,不认将军燕尾旗”句,元代诗人张宪的《送哲古心往吴江报恩寺》有:“花雨随风散,茶烟隔竹消”句,均有“随风散”的凄冷之意,但远不如这“随风散”的悲凉。
下阕“愁绪三更入梦遥”,写得是林黛玉的香魂已散,她的愁绪也随之进入了夜半三更的梦境,与宝玉的梦中相遇也愈发遥远了。“愁绪”二字,不禁让人想起宋代诗人陆游的悲情之作《钗头凤·红酥手》:“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入梦遥”三字,可见唐代诗人殷尧藩《冬至酬刘使君》的“异乡冬至又今朝,回首家山入梦遥”,和宋代散文家刘敞的《寄内》诗:“风雨惊春老,山川入梦遥”。二者的“入梦遥”诗句都是面对现实的喟叹,而这“入梦遥”却是虚幻的。有人认为,此个“入梦遥”是指思念黛玉的人怀着愁绪难以入眠,只有三更半夜,等候黛玉从遥远的地方进入梦乡。但是,如果我们再看看之前的黛玉的《葬花吟》中的铺垫:“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就会发现,这个“愁绪”与“红消香断有谁怜”的“香魂”都是与这则韵语有关联的。况且“愁绪”二字用在黛玉身上合适,若用在他人身上,似乎用“思绪”更为恰当。这副《叹林黛玉之死》的韵语,写了香魂散去,愁绪入梦,也正是后人对黛玉的悲凉遭遇而极度同情,所产生的想象而已。黛玉虽逝,但她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仍活在后人的心里,《红楼梦》第九十八回中,黛玉泪尽,情未尽,身先死的描绘,也将她的玉洁冰清和叛逆性格推向了高潮,是乎便有了续写者书中这副流传于世的挽联。
本文首发于2023年第6期《海燕》,内文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