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孝子楼长美

《二十四孝》中有一个“杨香打虎”的故事。杨香是晋朝一个年仅 14岁的 少女，从小聪明伶俐，孝敬爹娘。一天，杨香跟父亲一起到田间收割稻子，突然一只猛虎冲了出来，把杨香的父亲扑倒在地，叼在嘴里，情况十分危急。杨香手无寸铁，为救父亲，全然不顾个人安危，一个箭步跳上虎背，先是抡起拳头，对着老虎砸下去，又用力掐住老虎的喉咙。老虎喉咙被卡，喘不过气来，口一松，父亲杨丰终于从虎口脱险，父女俩平安无恙。

古代人烟稀少，虎豹豺狼经常出没，打虎救父的故事在诸暨历史上也有发生。《光绪诸暨县志》中记载过两个打虎救父的孝子：一个是赵家上金的胡宏法，他“劈虎救父”，最终救下了父亲，并吓跑了老虎；一个是枫桥楼家的楼长美，他“扑虎救父”，从虎口夺下父亲，自己却葬身虎腹。

《光绪诸暨县志》记载楼长美的文字很短，录如下：

“楼长美，枫桥人，年十二，随父樵柯公尖，虎猝起攫父。长美奋臂搏虎。虎怒，舍父，衔长美去，樵者竟无后。”

笔者在《诸暨孝事》中对此曾有提及，但因缺乏史料，故事无法展开，当时只写下了如下文字：

楼长美还是个12岁的少年，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到柯公尖山上去砍柴。以前只是听大人吓唬孩子，说山里有老虎，没想到这天砍柴时，山里真的钻出一只猛虎，而且趁人不备，猛地将父亲叼走了。父亲生命危在旦夕，但是小小的楼长美，眼里只有父亲，哪里还管老虎不老虎，他纵身一跃，赤手空拳地与老虎搏斗起来。老虎突然发怒，索性扔掉大人，叼起楼长美就跑。等楼长美的父亲反应过来，楼长美早就被老虎衔走了。从此这个楼姓樵夫就断了香火。

近日读《枫江楼氏宗谱》，无意中发现了一篇《孝子长美公传》，说的正是搏虎英雄楼长美，里面有详细的故事情节。节录如下：

“孝子父名文龙，家素贫，以樵采为生。雍正十二年（1734）七月，樵于枫溪东南之柯公山中，山去家约三里而近。孝子时年十三，裹饭往饷之，至则虎跃出，攫其父去。孝子号叫，直前扑虎，手扼虎唇不释，虎弃其父，衔孝子入深箐中。父既苏，匍匐下山，集乡邻踪迹之，凡五日，竟不可得。盖躯干尚小，皮肉骨血尽葬虎腹矣。”

故事情节是这样的：楼长美的父亲叫楼文龙，家里很穷，以砍柴卖柴为生。1734年7月的一天，楼文龙在离家三里外的柯公尖上砍柴，十三岁的楼长美到山上去给父亲送饭。父子俩在山上休息时，一只老虎从树林中跳了出来，一口就将楼文龙叼了去。楼长美见状，大声哭喊，并冲上去与老虎搏斗，双手死死抓住老虎的嘴巴不放，在饿虎口里抢夺父亲。老虎拗不过，索性放弃了楼文龙，叼起楼长美就消失在竹林中。楼文龙苏醒过来，发现不见了儿子，急着爬下山去，纠集乡邻寻找老虎的踪迹。前前后后找了五天，始终找不到老虎的足迹，更不见儿子的影子。楼长美身材矮小，因为救父亲，他早已葬身虎腹了。

相比那些对父母“生不愿养、死不尽哀”的人子来，楼长美无疑是可哀可敬的孝子典范。楼长美死后，楼文龙断了香火，加上楼文龙所在房族后来也败落了，所以楼长美虎口救父的事迹一直湮没在民间，得不到宣传与褒奖。事隔七十一年，到了嘉庆十年（1805），楼家有个叫楼春田的人，召集族人，撰写了文字材料，找到当时修志书的人，这才将楼长美列入到县志的《孝义传》。楼春田还有一个朋友叫郭毓（字春林），枫桥郭店人，诸暨著名文人，他根据楼春田的叙述，特地作了一首《柯公山诗》，以凭吊孝子楼长美。郭毓诗如下：

柯公山，何嶙峋？

有中乳虎方伺人，

楼家父子往采薪。

突出跳跃噬其亲，

童年十三至性真。

挺身搏虎拉虎唇，

虎弃厥父衔子身。

曳入虎穴如孤豚，

以子饲子虎子吞。

父生子死惊近村，

追寻无迹空荆榛。

噫吁噫！

杨香救父亦若是，

刘平之妻有胡氏。

打虎杀虎同不死，

尔独胡为至于此？

血肉淋漓膏虎齿，

舍生代父循天只。

虽死犹生名不毁，

至今七十有一祀。

里族悲伤称孝子，

孝子者谁？楼长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