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午夜时分,2018和2019对接的那个缝隙里,北京大钟寺的永乐大钟将被敲响,深沉悠扬的钟声里,香客们和来庙里迎接新年的人们,会在此时感觉“咯噔”一声,进入了新的时辰。
昨天我在北京觉生寺(又叫大钟寺),参观那口著名的永乐大钟时,发现了大殿前的倒计时牌,和大钟旁边的敲钟器具,意识到今夜会发生这一幕。
与此相像的是每年年三十之午夜,山西五台山等各大寺庙也会响起钟声,香客们争相燃起第一支香,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全然不觉严寒就在身旁,冰雪就在屋外。
本来我是坐地铁闲逛,从昌平沙河高教园区的地铁站上车,往城里去,路过大钟寺站,猛然觉得,此处可去,于是下车。近了才发现,这座庙还挂了”古钟博物馆“的牌子。欣然。
古钟,我所知甚少。这里将中国古代的各类钟讲得清清楚楚。有不少形制巨大,造型精美的古钟,陈设在大雄宝殿和东西配殿。著名的永乐大钟则吊挂在当年专建的大钟殿正中。有不少古钟是原件,也有些复制品和图像。
边欣赏,边思索,想起在山西一些古庙古村看到和听到有关古钟的故事。那些古庙里原本都有钟,无庙无有钟,无钟不成庙。但是我去看过的那些山村古庙,多已倒塌,钟鼓几乎都已无影无踪。老乡说,大多数是大炼钢铁时,被捣碎炼了铁,也有文革时,被红卫兵砸碎的。有朔州一个村子,村名似乎就叫”梵钟寺“,行车路过,我慕名而进,却不见寺庙。经老乡指点,在一户人家院内,看到一口铁钟。铁钟硕大,有半人之高,清代康熙年造。村人说,有商贩开车来买,村民不卖。只希望有人能出资重建庙,以安置铁钟。我很感动,可惜无力资助他们。
在”古钟博物馆“我还看到一口来自太原的”镈钟“,很是惊喜。不知何以如此名贵,能被专门陈列,而且标签特别注明是太原之物。博物馆里几十口精美漂亮的梵钟、编钟,多是皇家的器物,多未标明来自何处。太原的古钟可以流向北京,皇家的器物有没有流向外地,流向民间的呢?
不知怎地,我忽然联想起一家姓钟的邻居,他们家是从北京支援太原去的。旗人,一家六口,只来了四口,父母和两儿子,另有一儿一女留在京城爷爷奶奶家。他们家的孩子生的面如傅粉,被我们起了外号,白面。钟家很不同于我们这些当地人。先生下班回来,必先在门外用皮甩子将浑身上下拍打干净了才进屋,孩子们,很少与我们一起混,下学后,多在屋内,偶尔出来,玩具竟然是”空竹“,抖得很响,很漂亮。钟夫人姓金,一口道地的京腔,爱招呼人,爱照顾院邻。这是我平生遇到的第一家姓钟的。文革来时,起先钟先生还没受什么罪,后来不知什么罪名,被关起来了。从此,院子里很少再听到金夫人热情招呼人的声音,两个孩子,也更不露面了。再后来听说,”白面“也到西山下了煤窑。他们姓钟,又是从北京来的旗人。这使我的思绪从大钟寺转到太原。
晚上,我在网上给朋友们看古钟的照片,朋友们评价:精美。
2018-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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