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的山芹菜

　　轻滤光阴，总有一些美馔，人尝过后唇齿留香。让人久久回味无穷的味道，再想品尝，却要等待时机，甚至要等待一年的时间。

　　这几天，心中一直缭绕王姐讲的一种美食的味道，源于一种山里的山芹菜。山芹菜，别具的幽香，叶、茎均可食用。可拌可炒，每每看到，人便食欲大增，而最好吃的莫过于山芹菜馅的水饺与包子，一时间，感觉肉与山芹菜搭配成最美味的绝配。

　　鸟鸣声声唤醒贪婪的清晨，没有往日做早饭的匆忙，起床后洗漱完毕，简单吃过早餐，便和王姐相约去采集山芹菜。

　　在繁华盈枝的暮春，携一缕春风，听一曲山溪的旋律，熏染一怀杂花的幽芳，我有缘开始了采集山芹菜之旅。

　　我和王姐翻过许多山山岭岭，暮春时节，每到一处，植被茂密，芳草高低错落，而那些隐藏在草丛里的山芹菜，想必自生自长默默无闻地摇曳在如诗如画的山野里，释放着生命的绿色，为大自然增添一年又一年的绿辉。

　　在四季轮回生命的注脚里，再次发芽的山芹菜趟过夏的酷热，在盛夏时节开出串串洁白的小小的花朵，迎来秋叶的静美，在冬天的静谧里顽强地抗过冬的严寒，安然沉眠。最终，经过风的抚摸，春阳的明媚，雨的滋润，月的柔和，重萌春的生机，再给山野标注一抹新绿，一行春的诗意，也为山野装饰一种独有的色彩。

　　是的，你看，有的山芹菜的枝枝叶叶暴露在暖阳里，半是羞涩，半是探头探脑迎风摇曳着嫩绿，甚是美妙，惹人心欢，淡淡醉意的浅喜，别样的情愫浸润心田；有的晶莹的露珠滚动在山芹菜的嫩叶上，别有一番光彩闪烁；宽敞的地方，山芹菜干脆无拘无束舒展着身姿平伏在地面上，三五枝翠叶围拢紫茎，仿佛懒洋洋熟睡的模样，一点也不怕人类发现它们；而那些隐藏在密密杂杂草丛里的，毫不嫌弃生长环境的狭小，努力地伸展生命的本色，迎风沐雨，长成翠嫩的风姿，以水灵灵的秀气，复还原本绿格莹莹的姿态。

　　无论怎样，采山芹菜的过程是辛苦的，但也是惬意无比的愉悦，虽然汗水溻衣，难得的乐事便铺展成一幅别样的野趣画面。一番寻觅，一番采摘，喜悦盈盈的脸上绽开收获满满的美丰。

　　其实，那些隐藏在荆棘丛里的山芹菜，需要人睁着火眼金睛般的眸光去搜寻它们，因为山里到处生长着与山芹菜模样相似的一种植被，不小心辨别，极容易混淆。好多人都采错了，只好找随行的王姐辨认，而且还发生过无数的趣味故事，王姐说她的大姐也住在农村，并不认识山芹菜，去年的一个周末，大姐采了好多类似山芹菜的野菜，坐上乡间的公交车，非常愉快地送到她的家，王姐一看不是山芹菜，就对大姐说了不认识的野菜不能吃等等的话，大姐只好爽言爽语地说，反正我有年卡，坐车也不花钱，怕啥？不就耽误点功夫。

　　当我独自静处不再与来伴闲聊时，打开尘封已久的心篱，早年采山芹菜的记忆会浮出脑海。

　　小时候，在这个季节，散学后或者星期天总要到家乡附近的山岭采山芹菜。记得一个雨后的周日，满岭散布着学童与采山芹菜的妇女，平地与低矮的地堰基本被采过，只有那些生满荆棘的地方，尚可寻到些许惊喜，还有那比较危险的陡坡或许没有被人采过。一些嫩绿的山芹菜生长在一道高度大约为2米的斜陡坡上，路过的人只能仰望，不能接近。我前后左右观望了一会，兜兜转转发现人若是能到上层的地里再下来，会容易采到那些匍匐的山芹菜，不过，得扶住地堰上的一棵细小的荆棵。我上去了，一手拽住那棵荆棵，一手采，正兴奋之时，那荆棵树禁不住我的拽，连根拔起。来不及扶，更没有任何东西能抓住，人便从那道地堰上骨碌了个狼狈，没命地喊叫声引来同街的一个远方哥哥。他把我扶起，指着我那浑身粘了黄泥巴像蘸了芝麻盐的一身衣服说：“看你，咋那么不小心，弄成这个样子，衣服还怎么穿？快回家吧，我的这些都给你，我再采。”我木讷地说不要不要的客气话，谁知那个大哥硬是把他篮子里的菜全部倒进我的篮子里。然后，眸光仿佛跳跃着脉脉温情，再没有说什么，把手朝家的方向一摆，示意让我赶快回家。那时，粘满泥巴的衣服已经渗透了，贴到我的皮肤上，吸收身体的热能，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挎起篮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在回家的山道上。大约两年后，那个哥哥随家人一同去了东北的某地，从此，与他中断了见面的机缘，不过，他送我山芹菜的场景，时常在梦境里反复重演，还有那哥哥凝视我的眼神，那时的我不谙世事，如今，假如再遇那样似乎把我融化了似的目光，一定会绽不胜凝视的娇羞。

　　暮色，我们满载而归，我们穿行在芳草织锦，绿树成荫的丛林里，目视那些绿茵茵的芳草，王姐给我讲起山芹菜的味道。她说用山芹菜包水饺的味道胜过所有山芹菜的味道，我没有吃过，疑惑驻留脑海，打算晚上尝试一下

　　回家后，我抱着试试做的心态去尝试，按照平日包水饺的步骤去操作，和面，择菜，热水里汆菜，最后是包水饺。

　　烟火缭绕的人间，吃五谷杂粮的人们，唯有味觉难以忘却，挥之不去的儿时吃水饺的滋味。我边包山芹菜馅的水饺边溯忆往昔。

　　儿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水饺的美食，而且只有白菜与萝卜做主馅，茄子馅的水饺，也是少有的记忆。现在的水饺馅是五花八门，是菜，貌似都可以包水饺。童年时期，只要看到母亲和面，闻到饺子馅的味道，爬行在胃里的那根馋虫就会不停地翻滚，蠢蠢蠕动着，那焦急的等待，似乎难以用文字描述。仿佛时光停止了转动，过多长时间才能吃到水饺？怎么还没有包完？怎么还没有煮出水饺？这样的问题记不清反反复复问过多少遍，这样的光阴，这样的馋吃，随着岁月的变迁，一直镌刻在记忆深处。

　　山芹菜馅的水饺终于被煮在锅里。煮熟后，热腾腾白胖胖的饺子蒸腾着诱人的味蕾，被盛在瓷盘里。初吃，大大的疑问逸出心海，好吃吗？该是什么味道呢？

　　我不是个职业美食者，也被山芹菜独有的味道震撼了。是的，山芹菜馅包的水饺竟然胜过所有菜类的水饺味道了。集香、浓、淳、软于一体，咬一口，慢慢咀嚼，细细品味，比芹菜的味道浓郁，满口的香味侵染舌尖，味蕾悄然绽放，吞咽后，貌似急不可耐地再咬第二口，那狼狈似乎像好几顿没吃东西后饥不择食的模样。

　　　据《本草纲目》记载：“旱芹气味，甘，寒，无毒。……捣汁，冼马毒疮，并服之。又涂蛇蝎毒及痈肿。唐本久食，除心下烦热。主寒热鼠瘘，生疮，结核聚气，下瘀血，止霍乱。”可见，山芹菜不仅能食用，还有药用价值呢。停笔之时，我突然敲动键盘，百度的页面上敲下野芹菜的词条，四面八方的许许多多野芹菜的图片仿佛闪浮着独有的幽香，有的图片甚是还有标价，而且价格在预料之外。

　　　关于山芹菜，婆婆说都是早年的饥馑年代吃过，如今再吃，竟然说味道果然不错；妹妹居住在旅游区附近，她听说外来旅游的人竟然热衷山芹菜的原生味道，当地人都好不一番笑话。整日忙碌生计的农人，哪有时间品尝大自然的纯真味道呢？

　　尝过的是美食，刻下的是味道。多少天过去了，这味道一直弥漫舌尖上，等到再去寻找，已是芳草萋萋绵延无边，藏在草丛里的山芹菜也老了。从此，水饺的味道也好比爱上一个人，几分痴想，几分傻醉，念念不忘的味道缭绕心扉，心心念念地想，无时无刻地念，坐也思虑，行也思虑。

　　如今，物质生活富有了，人们在追求美味的同时，力求在舌尖上寻求不同味道的享受。味蕾需求那些清纯野菜的鲜嫩味道，回归自然，采取那些纯绿色的山芹菜也成为时尚。但是，采山芹菜时一定要采，请不要连根拔出，只有这样做，才能保护资源，剩余的根茎还可以萌发枝叶，开花结种，随风自播自生，以便繁衍下去，生生不息。

　　避免化肥农药的残留，原汁原味的野生味道，取决于人们对绿色食品的重新认知与肯定，人们在休闲消遣的同时，收获的是满满的野生味道，是绿色食品的纯色味道。希望这种味道无穷无尽，永传世人。(2995字)

2021.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