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与高粱有关的童年趣事

昨天去买用高粱做的煎饼，一幕幕童年与高粱有关的往事涌上心头，如同电影片断一样，浮现眼前。

采高粱地里的乌麦

记得我所在的村庄应该是1981年实行土地包干生产责任制，在这之前村里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进行劳动生产，多劳多得，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下按劳分配原则。在那个年代各生产队都会种高粱，高粱不仅仅是农民日常生活中的一种粮食，重要的是高粱的秆是当年农民盖房子必用的一种材料。

每年谷雨过后生产队会先后在不同的地里种下高粱、玉米、谷子等等，还有一种也称为高粱的蜀秫，应该是粘高粱，专门用于端午时包粽子或者蒸年糕用的，它们的秸秆细且矮，所以盖房子的材料不用它们，而结高粱的穗子，打完粮食后却是一年四季厨房里不可缺少的用具，方言叫“饭帚”，还有那结穗子的秆，可以制作形状不同的盖顶。我提到的自然不是这种，是极为普通的高粱。

等高粱破土发芽后，它们的模样如小草一般，那个季节每当去野外打兔子食时，母亲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到高粱地里，以免认错误拔了高粱苗，等高粱长到没小腿肚时，才能到绿油油的高粱地里去。

单纯的我们，最盼望的还是高粱拔出颜色青黄穗子时节，到那时我们都是十多个小伙伴一起去高粱地里专门找不长粒，却长出一种能生吃的高粱穗子，当地叫乌麦。边走边说着从大人那里听到有关发生在高粱地里的故事。比如野狼会藏在高粱地里专门吃独行的人，夜里行人从高粱地边走，会窜出野狼首先从后背进攻然后再把人吃掉；还有在黑夜，一旦在高粱地里望到两个排在一起放亮的如同鸡蛋大小,那就是野狼的眼睛等等。

一路说着，只想早吃到美味，已经顾不上怕狼了。乌麦嫩的时候很好识别，高粱都抽出穗子如同糖葫芦的架子一样，唯独长乌麦的高粱如直杆一般，只不过到顶端略粗鼓出一个长长的肚子。每到一处，伙伴们排成一横队，在密不透风的高粱地里仔细地找，等找到后，大家都是小心翼翼把这种高粱干慢慢放斜，直到采到乌麦后再慢慢把手放开，因为毕竟它们的秆还有用处。采下来，剥开青绿的乌麦皮，里面是白玉般香蕉模样的东西，吃起来面中带甜，略脆，不过没香蕉的滑感。那个年代没听说过香蕉的名字，甭提见过吃过了。等过几天乌麦会慢慢变老，剥开是灰色的已经失去乌麦的味道，再也不能吃了，等乌麦真正老了里面是碳黑的面面，所以当地人叫它们乌麦。等我入了学堂,采乌麦的趣事做的便少了起来，但每年到乌麦采摘季都是父亲去坡里拐弯给带回三五支解解馋，已经四十年多没有吃过乌麦了，乌麦那独特的味道至今还留在唇齿间。

用高粱秆制作玩具

被秋风染红的高粱地象火苗一样烧红了半边天，此时各生产队的社员便忙碌起来，高粱地里也便热闹起来，一年最盼望这火热丰收的季节。年长者走在高粱地的最前面打高粱叶以备冬天喂牛，妇女们用镰刀把成熟了的粒粒饱满的高粱穗子割下，放进篓筐里由部分青壮年用独轮车推回生产的场里凉晒，另一部分青壮年用一种专用刨高粱秆的锄头刨出高粱秆，等全部收完后按每家人口数量再分高粱秆。

这高粱秆呀，可不要小看它们，农家是年年积攒，等攒够一定数量后可以盖新房子用，还可以修缮房屋，把短的细的编个盛放地瓜干的围帐。当然用不着的还可以在年前推到集市上去卖，换上十元八块的以备过年用。所以农家都是把这分到的高粱秆先在院子里晒干后再放在屋内没有顶棚的梁上，那种珍贵不亚于今天对待室内的五谷杂粮。放得高高的也是防止家中的孩子们偷偷拿了做玩具用。即便是再高，孩子们也总是趁大人不在家借助高高的凳子，抽出那么一根半根聚集到大街上一同玩。

用高粱秆编成玩具真是童年的最大的趣事，最好玩最好看的就是用高粱秆编制的蝈蝈笼子。先是把高粱秆外皮剥下，依据高粱秆结节的长度弄成约3毫米宽的细条，再在水中浸泡直至变柔软后，再编制一种非常好看、基本圆形、还能开一活动小口且带四只角的笼子，这种笼子是专门到了夏天盛放蝈蝈用的，那个年代谁家有个这样的笼子，再放上几只蝈蝈，会吸引来好多童年的伙伴。在农村除了家禽、家蓄、自然界中的各种鸟儿外，蝈蝈与蟋蟀那天籁般的低吟浅唱总是吸引着童年的伙伴们。父亲没有那样的好手艺，小孩子们更不会那门精致的手工活，我的那只是六爷爷给编制的，用了多少年我已经模糊不清了。

童年时玩高粱秆最多不过以下这么几类，把高粱皮剥下，分成长短不一宽窄不同的长条，剩下的是很轻很软的白白的当地叫做“过档央”的东西。用高粱皮的长条与这“过档央”可以组合成不同种类的玩具，如同现在的小朋友搭积木一样。什么小房子、手枪、眼镜、连环串、各类人物等等，做人物得借助胭脂或者炉灶下的一块未燃尽的炭棒当黑色颜料，有时时间充足还会拿出剪刀针线布条胡乱缝制些新的衣服，为这些自以为很满意的成品再打扮上新装。

童年就这样与伙伴们一起无忧无虑地度过，时光总是流过地球的每一个村落，也自每个人的心坎流过。老家村里的那片红高粱啊，你为我们的童年增添过多少快乐！这种记忆似乎最难以忘却！2016.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