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活成了一首诗

后来，人们打算给张爱玲定义一个流派。
于是，说到了战时的上海和香港。
给作家打标签和下定义其实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会让刚刚接触他们的读者，有先入为主的嫌疑。
这种先入为主，就会成为一种误解。

就像我们总是误解鲁迅是愤怒的，写的都是战斗檄文。
误会周作人是反动的，资本主义的，欺负鲁迅，娶日本媳妇，在举国疲敝的时候，还过着资本主义的奢侈生活。
对待张爱玲也是一样，读过的人，可以给出个人化的评论或者引导，但也许尽量不要给出斩钉截铁的标签。

上述是题外话。

我初读张爱玲的作品是《倾城之恋》《沉香屑》《张看》。
大概一开始读她的时候，太过年幼，只记住了她文字的华美，比喻的贴切。
后来我们常常在各种名人语录上见到她的句子。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成名要趁早。”“噢，你也在这里。”之类。

后来再读，读懂了她写的人性可鄙，母亲可以嫉妒女儿，跟女儿的追求者谎称女儿正在吸鸦片。写优雅但残忍的负心汉，写一个女人从一个公馆到另一个公馆的黑化，蜕变。写男人女人对于另一半的贪婪，找到了红玫瑰还想要白玫瑰。
读到了她故事里的苍凉，一抹月色也要隔着前后三十年来看。感觉她是个悲观主义者，在自己的文字里，把人世看得很透。但到了自己身上，又活得不是那么明白。就像她故事里的女人一样，也被辜负得理所应当。

实际上，张爱玲的写作是充满了悲凉的。无论是人性的细微处，还是人在动荡的时代命运的颠沛流离，即便在家庭里，仍旧得不到温暖。读多了，会觉得心情不好。
倒是她写姑姑，写亲友素描，写日常细琐细腻温暖许多。所以，可以混着看，从《传奇》里跳出来，读一读《张看》，还有书信集。
读一个人的书信，是一种别样的体验，能还原当时写信人的所感所想，产生一种颇为立体的想法。了解了张爱玲，再读她的作品，她故事里的悲凉，似乎可以略微冲淡一些。

张爱玲把自己也活成了一个故事，就像海子一样。
用生命写作大概是这个意思。

像张爱玲一样，极致的写作者，其实一直是孤独的。
太剧烈的快乐与太剧烈的悲哀是有共同点的：一样要远离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