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观近鉴宋朝人·264·不孝，虽重报恩，“又何取焉”：刘昌言

刘昌言（942-999），字禹谟，泉州南安（今福建南安）人。《宋史·卷二百六十七·列传第二十六》有传。

本传记，昌言少年时专心学习，所作文章词藻华丽。当地节度使陈洪进征召他为“功曹参军”，掌管节度使府的书信、奏章写作。宋朝建立后，陈洪进派儿子陈文显入朝进贡，命令昌言与之同行，宋太祖亲自慰问了昌言。

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977），陈洪进将所占地盘漳州、泉州献归朝廷，宋太宗改任其为武宁军（治徐州，今江苏徐州）节度使，又聘昌言为“推官”。

五年，昌言本已考中进士，但宋太宗珍惜进士名额，却没有录取他，只是授予他归德军（治宋州，今河南商丘）“掌书记”。八年，昌言再次参加科考，终于得中进士，升任保信军（治庐州，今安徽合肥）、后改武胜军（治邓州，今河南邓县）节度使府“判官”。宰相赵普任武胜军节度使，很看重昌言有行政才能。后归朝的吴越国主钱俶任职邓州，向宋太宗上表举荐昌言，朝廷改任昌言为泰宁军（治兖州，今山东兖州）节度使府判官。其后，昌言受任“左司谏”官职，实任“广南安抚使”。

淳化初年（990），赵普转任西京（今河南洛阳）“留守司”长官“西京留守”，上表宋太宗，请求任命昌言为留守司“通判”，把政务全部委托给昌言。赵普患病，又把自己的后事托付给他。赵普去世，昌言感念赵普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为赵普经管其家事。

宋太宗得知昌言报恩赵普后，认为昌言忠于所举，任命昌言为记录自己言行的侍从“起居郎”，并赐予他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使用的金印紫绶、铜钱500官，且连续召见昌言3天，每天都到傍晚才结束谈话。昌言口才敏捷，善于应对，又诙谐奇诡，能揣摩主上的心意，对宋太宗所言无不称旨，宋太宗对宰相说：“昌言体态不雄伟，但若以外貌看他，就失之子羽了。”事后，升昌言官职为“工部郎中”，刚过1个月，又以“本官”工部郎中任命他为高级侍从“枢密直学士”，与钱若水同任考核官员的机构“审官院”长官“知审官院”。28天后，升官职为“右谏议大夫”，实任国家最高军政机构枢密院副长官“同知枢密院事”。

昌言被火箭式提升，人们一时不服，有人攻击昌言说他的福建话难懂，宋太宗说：“只有朕能明白。”又有人攻击昌言把母亲、妻子留在家乡，10多年不迎来母亲侍奉，又娶旁的妻室，宋太宗宠爱昌言，当即下诏，令人将昌言的母妻迎到京城，且命泉州州衙给钱置办行装，路过的县衙供给饮食。当时又有昌言的同乡、泉州人“秘书丞”陈靖、老家在果州（治今四川南充）的“光禄丞”何亮家也都“不迎其亲”，宋太宗得知后，因之下诏告诫训谕文武官员，凡父母在剑南、峡路、漳泉、福建、岭南，都须迎来、奉养，敢有违者，国家最高监察机构“御史台”要纠察、检举，上奏宋太宗。

昌言则认为自己被破格提拔，很怕人倾轧、争夺权位。其时恰逢宋太宗下诏诛杀“凶人”赵赞，而昌言一向与赵赞相好，以前在河南任职时曾担保举荐赵赞，心里不安，一次宋太宗在上朝时谈到身边的侍从有人与赵赞交好，昌言急忙出列，给宋太宗叩头，口称“死罪”。宋太宗表面上宽慰、劝勉了他，但自此却厌恶了他的为人。

其后，昌言以“给事中”官职出任襄州（治今湖北襄樊）知州。在襄州任职期间，昌言向宋太宗上言：“因水旱之灾，百姓上缴税赋可能延误日期，按照旧制，应于六月开仓，臣已令所在县提前1个月开仓纳粮，以给百姓便利；抓获的盗贼应当押送京城，但臣担心吏员柔懦，不能制服，以致盗贼再逃命，也已经发配充军。这两件事臣都自行决断了，没有按诏书规定施行，臣担心有人进谗言，企望陛下明察。”宋太宗得到昌言的奏章，下诏斥责他不循旧章，招致百姓怨很，自今再敢背弃诏书规定条款，定追究罪责，不再宽恕。

至道二年（996），昌言改任荆南府（治今湖北荆州）知府。至道三年三月，宋太宗去世，宋真宗即位，就地升昌言官职为“工部侍郎”。

宋真宗咸平二年（999），昌言去世，享年58岁，朝廷赠予他“工部尚书”荣誉职衔。其子刘有方，任“比部员外郎”，有政，任“虞部员外郎”。

《宋史》传后之“论”说，刘昌言感念赵普的知遇遇，在赵普身后经管其家事，然而把亲人丢在家乡，10年不迎养、侍奉，厚薄失措，又有什么可取的？

通过本传所记昌言事迹，我则觉得，昌言非常看重官位、权势，他对赵普知遇的“报答”，在他内心，未尝不是获取人们赞誉、进取官位的一种手段；而人们常说，在皇权时代，“伴君如伴虎”，昌言所得宋太宗的宠爱、斥逐，是极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