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驰骋鏖战淮海
—记华野三纵在淮海战役中
孙继先丁秋生
在伟大的淮海决战中，华东野战军第3纵队光荣地参加了全过程。从第1阶段出击虞(城)杨(山)，佯攻邱清泉兵团，从南面进迫牵制徐州之敌，保证东线我军围歼黄百韬兵团;到第2阶段在津浦路正面阻敌南犯，截击杜聿明集团于萧县西南地区，达成对敌合围后，飞兵南下参加会歼黄维兵团，于第3阶段又参加了会歼杜聿明集团的作战。3纵广大指战员在战役中，坚决执行总前委的指示和野战军首长的命令，发扬了连续作战、不怕疲劳、英勇顽强、敢打敢拚的战斗精神，胜利地完成了各项作战任务，经受了严峻的考验。
一、进迫徐州
我军转入战略进攻后，3纵在申原战场作战1年多。1948年9月参加济南战役后，在泰安地区集结休整，追悼烈士，开展三评(评战术、评纪律、评勇气)及战术训练。全体指战员都渴望南下打大仗，担任主要突击任务，10月下旬，华野命令我纵出鲁西南，统一指挥两广纵队和冀鲁豫独立11旅，担任战役佯攻任务，以积极动作攻击邱清泉兵团，厂相机攻取杨山、进迫徐州，迟滞其东援，保证华野主力歼灭黄百韬兵团。同时，配属中原野战军首长指挥，策应中野主力东进。
执行这一任务，我纵指战员要从思想上来个大转弯。纵队党委认为:主攻与牵制互为作用。明确牵制在整个战役中的地位和作用，就能自觉服从全局的需要，积极履行自身担负的任务，为战役全胜做出贡献。归中野指挥，配合中野主丸行动，对我们是促进，必须服从命令，搞好协同，傲好样子·我们两次召开党委会，传达贯彻华野前委曲阜会议精神，通过加强纪律性的决定，召开营以上干部会议传达贯彻和动员，要求各部队“勇猛杀敌，不怕流血牺牲，为夺取战役的全胜而战。”部队广泛深入地进行形势任务教育和战斗动员，求战情绪很高。如8师22团的干部战士听到东北、中原各战场一连串的胜利消息，急得磨拳擦掌，纷纷说;“不能光听人家的了，咱也要打个大胜仗给人家听听。”这个团有106个班都积极要求承担艰难任务。
为达到伪装华野主力的要求，我们由泰安地区南下时，1个团用1个纵队的代号，白天多路浩浩荡荡地开进，于10月29日到达金乡、单县地区。11月1日，我们同两广纵队曾生司令员、冀鲁豫军区赵健民司令员一起研究部署，确定以宽正面的积极进攻行动，威逼邱清泉兵团。
11月6日，震惊中外的大决战拉开了帷幕，我军全线向敌发起攻击。当晚8师进占虞城，7日拂晓占领刘堤圈车站。9师占杨楼、朱麻子集，广纵占马良集，敌均已撤逃。这时，敌第4绥靖区刘汝明部由商丘地汉向蚌埠方向收编，其后尾155军181师及曹县保安旅由马牧集东撤，被我22团迎头堵截，将敌保安旅击溃，俘700余人，敌181师亦被我压缩于张公店附近地区。当晚，部署9师进迫砀山，广纵进迫唐寨、黄口，8师配合中野1纵向龟缩于张公店附近的敌181师发动进攻，至8日午夜将汽敌全歼。在这次作战中，我8师部队有轻敌思想，未做好充分准备就向张公店东浦董庄、魏庄、马庄的敌人发动进攻，遭敌强大火力压制，伤亡较大。24团1营营长郭继胜英勇牺牲。
郭继胜是山东临城人，1941年参军，在历次战斗中作战英勇，指挥有方。1947年4月在泰安战役中，他带领24团1连攻夺西关时，以小群动作连续攻克敌多座地堡群，创造了光辉的突击范例，被华野命名为“华东战斗英雄”，该连亦被命名为“郭继胜连”。这样一位“勇敢与机智结合，领导与群众结合”的模范指挥员，当时只有27岁，在率众向敌冲击中牺牲了。我们号召全纵指战员学习郭继胜，为死难烈士复仇。同时要求各部队克服轻敌麻痹思想，积极钻研战术，以求每战必胜。
在8师配合中野1纵首歼181师的同时，9师沿陇海路向砀山进迫，守敌5军15师于黄昏后弃城东撤，该城为我占领。8日白天，我继续沿铁路北侧尾追逃敌。当晚9师27团与广纵1个团向驻守唐寨的敌46师发动攻击。27团6连仅用20分钟就夺取了唐寨西南面的小王庄阵地，全歼守敌，我无一伤亡。在我猛烈攻击之下，敌人被我压缩在唐寨东南角。为牵制敌人，次日拂晓我主动撤出，与敌对峙。9日晚，独1旅袭占丰县。此时我东线大军已将黄百韬兵团逃路切断。11日，蒋介石才急令邱清泉兵团东援，以解黄百韬之围。
在邱清泉兵团向徐州收缩的同时，刘峙又令已到蒙城地区的孙元良兵团中途折转徐州。11月11日，中野主力于解放夏邑、永城后，向津浦路急进。为迅速截击、歼灭孙元良兵团，中野首长令我3纵、广纵即速南下配合。部队昼夜兼程，于12日晚抵达瓦子口周围地区，占领萧县，得知敌16兵团已退至徐州以南，于是又在中野4纵统一指挥下直出津浦路，向徐州南郊挺进，以求拉住邱、孙两兵团。
I3日晚，我纵进抵徐南光山，截歼孙兵团后尾一部，随即在这里同孙元良兵团展开一场激烈的山地争夺战。
14日，我查明敌125师在看将山（徐州西南10公里)及其以北地区，即以8师攻歼看将山之敌，着9师27团由前后官桥向北插断三堡敌人退路，尔后攻击之。当晚，8师11团攻下看将山，9师20团攻下焦山，三堡敌撤逃。15日，敌125师以1个团兵力在飞机掩护下反击看将山。我21团1营顽强坚守，连续击退敌人4次反扑，毙伤敌300余。
15日晚，中野4纵南下，我3纵、广纵归建华野指挥，奉命向徐州飞机场方向攻击。为执行这一任务，我们与各师领导进行研究，认为我部队已抵近敌徐州外围永备筑城地带前沿，直接威胁徐州特别是机场的安全。我每前进一步都是硬仗，必须周密组织。为此，当夜调整部署，以9师接替中野4纵徐村、杨山头阵地，8师东移二十五里桥，焦山一线，两个师并肩向二堡、邦庄方向攻击。广纵接替看将山阵地，继续向西南进迫徐州。
由于徐村、杨山头、滕寨、焦山等距敌机场只有8公里，又恰在其航线上，敌人为保机场安全，力图夺回这些阵地。16日，敌41军乘我交接阵地之际，以1个团的兵力强攻夺占我徐村、杨山头阵地。当日下午我组织反击夺回。17日，敌使用1个师的兵力再次进攻，我9师各团同敌人反复争夺，战斗异常激烈。当敌人突入我25团“张德胜连”阵地时，该连发扬敢于近战、敢打恶仗的战斗作风，用刺刀、手榴弹、石块打退敌人多次反扑。副连长、爆破英雄陈佃俊在敌人突入阵地时，带领1排同敌人展开了肉搏，光荣牺牲。战士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守住了阵地。敌人白天占我一村，我晚上即组织反击夺回。与此同时，8师积极配合9师作战，23团于17日晚攻占东樵村，继攻龟山(徐州南7公里)，歼敌1个连，迫使敌于18日停止反扑，原地固守。
此时，敌东援黄百韬之邱、李兵团已由徐州进至潘塘、宛山一线。为粉碎敌人东援企图，并歼其一部，18日野司命令广纵在三堡以南监视敌人。我纵全部东侈至宝光寺、宝兰一带集结，配合兄弟部队突击敌邱兵团之侧背。
19日，8师进至水口一带，查明梁介山有敌70军139师1个团，即以24团白天行军40里开进，于20日1时抵达山前，立即开挖3里长的交通壕，4时发起进攻，6时攻至山腰。天明以后，敌人为夺回阵地组织了多次反扑，均被该团击退。此时，东线华野主力已将黄百韬兵团大部歼灭，各部正在做最后攻歼的准备，全歼黄百播兵团的胜利已在眼前。
二、徐南阻截
黄百韬兵团被歼后的第3天，我中野主力将黄维兵团包围在以双堆集为中心的狭小地区内。为保障南线中野主力包围攻歼黄维兵团和华野攻歼李延年兵团，华野首长决定以8个纵队的兵力坚决阻止徐州之敌南援。我纵与l1纵、12纵、鲁中南纵队担任第1线阻击任务。
11月21日，我纵根据华野首长命令，西移徐南官桥、闵贤集地区，在津浦铁路正面部署阻击阵地。我们认识到，正面阻击，任务艰巨，即以8师(辖4个步兵团、1个炮兵营)部署在梁庄、四堡、官桥、三环及铁路西侧纵深地区，以纵队特务团(原渤海警4团)部署在刘庄;9师部署在桃山集及铁路东侧纵深地区。全纵构筑3线阻击阵地，坚决阻敌南犯。
我们这个纵队过去多担任攻坚任务，较少打阻击，在战役第1阶段中又打得很疲劳，有消耗没有补充。有些同志对打阻击缺少正确认识，认为:“我们从北打到南，从西打到东，一直打牵制，光啃骨头吃不上肉。”“攻坚有名有利，阻击挨打受气”。为了解决这些思想问题，纵队新成立的“战时政治工作办公室”利用作弋间隙进行形势任务教育，学习传达总前委邓小平书记的指示，并告诫部队：担任的阻击任务是极其光荣艰巨的，如果不能阻住徐州之敌，让敌人透过我防线南下，使其“南北对进”的计划得逞，就会使我军陷于极大被动，不仅不能保证歼灭黄维兵团，反而会使我南线各部队侧背受到威胁。因此，徐南阻击在战役全局中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思想搞通了，干劲也来了。各部队日以继夜抢修工事，纵队和各师机关的同志，在完成自身筑工任务的同时全力支前，帮助部队解决困难，组织器材供应。经过5天的紧张施工，完成了3线阻击阵地的构筑任务。
11月26日，孙元良兵团41军向孤山集，47军向官桥展开攻击;邱清泉兵团主力展开于万家窝、刘塘地区，向宿县方向攻击。从拂晓开始，敌人集中兵力、火力，在飞机、坦克的配合下向我阵地发起全线攻击，战斗异常激烈。向我纵正面攻击的是孙元良兵团的47军和邱清泉兵团的74军。我8师22团及特务团(归9师指挥)顽强坚守阵地，给南犯之敌以迎头痛击。27日晨，敌47军125师374团向我8师22团坚守的梁庄阵地攻击，被我击退。当晚敌375团再次偷袭梁庄，22团2营待敌接近至我前沿数十米时，突然以猛烈短促火力射击，当即毙伤200余名，迫敌仓皇溃退。在坚守阵地的同时，各部队还组织小分队夜间出击，主动打击敌人。当日，敌人在我左侧占孤山、纱帽山阵地，在右侧占小高庄、后官庄。28日敌41军占瓦房，我22团梁庄阵地过于突出，主动后撤至官桥与敌对峙。
由于我军顽强阻击，从26日至29日，敌邱、孙两兵团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只}}J了“至5公里。蒋介石“南北对进”的企图又被我军挫败了。
南下不成，杜丰明集团便改道西突。11月30日，徐州之敌30余万人蜂拥而出，向萧县、永城方向逃窜，企图绕过津浦路正面防御，攻击中野侧背，以解黄维兵团之围。
对于杜幸明集团的弃城逃跑，中央军委和总前委首长早有预料，曾于28日指示各部队要有所准备。12月1日，华野首长在查明徐敌西逃行动后，当即部署11个纵队采取多层多路尾追、平行追击与穿插拦截相结合的战法猛追逃敌，并号召各部队:“这是在江北歼敌的有利时机，你们应不怕疲劳，不怕困难，敌人跑到哪里，你们就追到哪里，直到把敌人歼灭为止!”
我们鉴于34日敌人无进攻行动，估计到敌人可能出逃，即通知部一队一面坚守前沿阵地，一面加强对敌侦察。12月1日下午4时许，接到纵队侦察营的报告:敌已由徐州出逃，先头达瓦子口附近。同时9纵首长也电话通报了这一情况。我们立即部署各师尽快出发追击逃敌，并将情况上报。当日黄昏前后，各师团多路开进，夜行百余里，于次日凌晨在瓦子口附近追上了敌人。当时获悉敌邱兵团先头进至祖老楼一带，李兵团先头已达大回村以北地区。我们当即部署8师攻占瓦子口，并向王寨北猛插，歼灭王寨之敌，截断敌前进道路:以9师两个团向祖老楼攻击，占领后继续向北插进。
8师进至瓦子口附近截获敌辎重车20余辆，并于黄昏攻占该地。12月3日晨3时，23、24团尾追逃敌至王寨，迅速发起攻击。6时结束战斗，全歼敌39师96团，存800的余，截获汽车30余辆。同日，9师27团连克范庄、刘庄，毙俘敌45师200余人，并插进至黄月店、高窑一带。25团于当日午夜攻占祖老楼，将敌5军45师压缩于相山庙、孙庄、刘楼地区。
此时，我们认为扭住5军，对拖住逃敌，保证兄弟部队达成合围最为有利，即令各部迅速猛烈地对敌进攻。3日晚，8师23团于杨集歼敌1个营，9师配合友邻鲁中南纵队达成对相山庙、刘楼地区敌45师之包围后，即发起攻击，经彻夜激战，歼敌一部。4日，邱清泉派兵接应该师西撤。
应当指出，这场截击战是异常紧张艰苦的。部队从阻击阵地转入追击，夜行100余里，于凌晨追上敌人后未及休息便发起攻击，部队已十分疲劳，加之我纵扭住的敌5军又是国民党军的主力，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9师25团进攻刘楼之敌，由于该团经过杨山头防御战和旧滕家寨反击战后，人员建制不充实，攻击发起后，1、2营攻入庄东北角遭到敌人顽强抵伉。当时受敌炮火压制，我后续部队无法支持，突入庄内的7个连便依托集团家屋与8倍于我的敌人展开激烈的争夺战。
几经反复，我阵地均被敌炮火摧毁，但各连仍顽强坚持战斗。2营副营长赵守田在紧急情况下，从各连抽调了百余人组成突击队，亲自掌握爆破突击。“张德胜连”突击班班长江洪君带领全班一直战斗在最前面，当敌人反击上来时，战士们手中的子弹、手榴弹打光了，他们就把敌人遗弃在屋里的炮弹掷向敌群，将敌人击退。其他部队在进攻杨小楼时，也遭到敌人的顽强抵抗。7连连长、战斗英维赵
云亮率领该连续爆破的方法攻入庄内，一连拿下4个地堡，又击退敌人的4次反击。天亮时，该连坚守在阵地上的10几个伤员手中只剩下3支步枪和1挺机枪。
敌人脱离徐州，队形、建制混乱，仓皇西撤。我军多路截击，迫使杜聿明不得不停下来整烦部队。至12月4日拂晓，我各路大军将杜聿明集团全部包围在永城东北陈官庄、青龙集地区，形成了淮海战场上的第3个包围圈。在这场截击战中，我纵缴获了大批车辆物资，自己也受了一些损失，特别是9师伤亡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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