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中国·2022华语诗歌散文大赛】参赛: 于无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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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已经摆脱了最穷困潦倒的生活,住进了虽然有些局促,但是冬可暖夏可凉的,属于自己的房子。但是,你们“小两口”还好吗?没有我的严冬里,不知道,你们两个小东西怎么熬的……那是我几次被骗后,再也无力坚守,便只身来到城市里讨生活的第二年。也就是说,此前我已经在城市里度过了一年盲流般的生活。那一年里,我当过保姆,做过护工;干过每天在“人市”找活儿的苦力,也跟农村的老头老太太一起做过小区的保洁员……我住过小区地下停车场,也住过公共卫生间的“管理间”,在“管理间”还经常被别人霸占的情况下,朋友帮我租住过五百块钱三个月的废弃预制板房——大约十平米的房间,没有任何取暖设备,三九寒天,铁皮的门窗除了孔就是缝,雪粒都能吹到脸上……那时候,我只求自己能挺过去:每天四点多钟去“人市”卖苦力,冻的实在挺不了的情况下,就去当了住家保姆,混个不愁吃不挨冻。记得那天晚上,筋疲力尽的回到“家”,我照例赶紧打开电热毯——这是我唯一的取暖设备,然后吃点剩饭就赶紧哆哆嗦嗦的钻进被窝。半夜,突然被吹进屋内落在脸上的雪粒惊扰了清梦。开灯查看,门窗都关着呢,只是堵铁皮门窗缝隙的破布,被突起的寒风吹落,所以,雪粒闯了进来。用破布又使劲儿堵了堵,就赶紧“吸溜吸溜”的钻进被窝。感觉被窝温度可以了,就想关掉电热毯,免得费电……结果,习惯性的摸索开关,感觉碰到了“异物”,凑近一看,两只小甲虫安安稳稳的趴在插座上。于是,我习惯性的用手一掸……分明感到,这个开关是热乎乎的。我立刻收住想第二次落下的手。但是,已经晚了,其中一只翅膀轻微受损,本该被甲壳包裹起来的翅膀,有一点露了出来……毫无疑问,他们俩也是冻得实在难受了,才到这里来蹭暖的!找了找,床上再没有第三只这样的甲虫,自己就准备安然入睡——从那以后,每天筋疲力尽的回到“家”,我都会先跑到床头插座处,看两个小家伙儿在不在。有意思的是,他俩几乎天天都在。偶尔不在插座上趴着,半夜也会回来“打卡”。实际上,我就认作他俩是来陪伴我这个孤苦无依的老光棍儿的……如果哪一天回到家看不到他俩秀气的身影,累的腰酸背痛,也睡不踏实,一会黑灯摸摸,一会儿开灯找找。莫非,两个小家伙儿也去蹦迪、撸串、看电影去了?究竟什么时候回来?不会遇到更暖和的去处,人家不会来了吧?甚至,有两次他俩化作人形走进我的梦:两个小鲜肉,一对小可人儿,一推门,笑盈盈的向我走来……我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但是,对他们,我隐瞒了所有的不幸,因而,哥哥姐姐们对我的窘境毫不知情。我也有也有很多的同学、同事、甚至文友、笔友。有感觉我突然处境艰困后,主动伸出援手的,但绝大多数自然避之唯恐不及……就这样,我与这对无言的“小两口”,度过了那个寒气逼人的冬天。每天,我照例早起四点钟去路边的“人市”等活儿。只要有一辆车停在路边,立刻一堆人涌过去,抬价、压价,你争我夺……自己出卖自己还得争先恐后。现在想起来,幸亏那“小两口”伙食不用我操心,不然,我还得带领他俩出去乞讨。后来,我找到了一份管吃管住的护工工作,带了几件衣服,行李都没顾得上收拾,就匆忙上岗了。到月头上需要再交房租的时候,我便委托两个朋友帮我去收拾行李。想交代他们找找那“小两口”,把他俩给我带回来,但是又怕人家觉得太矫情,就作罢了。尤其每当寒冬来临的时候;尤其,在我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小窝,衣食无忧的时候,总忍不住想:你们“小两口”还好吗?我不在那住了,你俩会不会很冷?我得承认,虽然离开了那间破败不堪的小破屋,但我真的后悔没有请你俩来我这生活……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我想这几天就动身去看看,去找找——如果那个小破房子还在的话。孙梦玉,男,1966年出生,河北人。中学高级教师,从小偏爱写作;偶有作品发表,做过兼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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