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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杯”中国文学艺术大赛| 宋书明:麦收记忆(散文)


 麦收记忆(散文)

宋书明

太阳刚刚露出鲜红的脸,在布谷鸟的欢叫声和飘来阵阵的麦香里,我徜徉在田野的小路上。麦子开始收割了,几辆大型联合收割机隆隆地奔跑在金黄的麦浪里,几个麦农坐在路边的拖拉机上,有说有笑地等着往回拉麦子。我兴致地走过去,看着“大联合”开过身后留下的“金光道”,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当年生产队麦收时节那一幕幕繁忙的劳动画面。

割麦

东方刚麻麻亮,上工的钟声就响了,我拿起昨晚磨得飞快的镰刀和社员们一起去割麦。到了田头,在老队长的安排下,我顺着一耧麦子割起来。
年轻小伙儿你追我赶,展开竞赛,麦田里一片“唰唰唰”的割麦声。我也有股子猛打猛冲的劲头,弯腰舞镰、劈波斩浪。不到半晌,掌心起了血泡,手腕子和肩膀也开始酸痛,镰刀似乎也沉重笨拙了,越割越慢,渐渐被许多人超过。我不甘心落“草鸡毛”,被人讥笑“年年轻轻的不出劲”,就用拳头使劲捶打几下腰部,稍稍缓解一点疼痛,又拼尽全力向前追赶。后来,我发现好几个社员也落在后面,看他们直腰时龇牙咧嘴的样子,一定和我一样腰部也出了毛病。我们几个实在跟不上趟了,只得甘拜下风,蹲下身子,一步一步挪动着往前割。
毒毒的太阳当头照着,一丝风也没有,空气里像着了火,热的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头上的汗水雨点般的往下淌,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身子,搭在肩上的毛巾湿了拧干,干了又湿。我口干舌燥,直想喝水,哪怕浇地垄沟的脏水,我也要趴下咕咚咕咚喝个饱。望望四周,一个浇地的也没有。我也想到树荫下休息一会儿,凉凉身上的汗水,盼着老队长向我们招呼:“喂!都到树下吸锅子烟(休息片刻)吧。”当然,大忙季,老队长是不会轻易这么喊的。有人忍不住说:“哎呀,热得头晕脑胀,都快中暑了!”
有人接腔:“不光热,累得还够呛!”

打麦 

中午收工后,老队长把我叫住:“你别回家,打场的人少,你和他们一块打场吧。”
我回头望望麦场,几个人围着犹如起了旋风一样的脱粒机,伴着隆隆的时高时低的马达声,正手忙脚乱地干呢。 想起人们说那种脱粒机像个“小炸弹”,很容易出事故,我不由地胆怯起来。老队长安慰我:“小心些,没事的。”
我横横心来到麦场。尽管天气炎热,那些人还是都穿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和草帽,就连袖口也都扎得紧紧的,生怕尖尖的麦芒乘隙而入。他们个个灰头垢面,身上一层汗水一层土,像披着厚厚的铠甲。他们分工明确,有拿铁叉挑麦秸的,有舞动木锨清理麦粒的,有往脱粒机跟前抱麦子的,还有给脱粒机入麦子的。入麦子需要两个人,一人只管入麦子,另一人把麦子打成均匀的绺,送给入麦子的。这样为的是安全快捷,防止多了出危险。他们知道我没打过场,就让我打绺。在大家的指导下,我武装了武装,上了“战场”。
毕竟没有实战经验,我递的麦绺时大时小,绺大了,脱粒机会脱套子,“嗡”的一声怪叫。我常常被那一声怪叫吓出一身冷汗,担心脱粒机突然爆炸了,心,时刻提在嗓子眼儿。不大一会儿,我也汗流浃背了,脸上的污水不停地往下淌,流到眼里,眼珠子又酸又辣,不敢揉,一揉,脏污会乘机钻进去,扎得更加厉害,只能使劲挤挤眼,摇摇头,把汗珠子甩下来。有时,脱粒机出点故障,我们才能消停片刻。此时,大家脱掉上衣,摘下口罩,但还是有许多麦芒、麦糠和尘土钻进了里面,皮肤像抹了一层泥儿,鼻子直打喷嚏,嗓子里也干痒,忍不住又擤又咳,直到把里面的脏污擤咳出来;除了张嘴牙是白的,其他各部位都是黑的,样子比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俘虏还狼狈,几乎都认不出谁是谁了。
 
晒麦

 扬出的麦粒堆在场里,犹如一座小山。 这些麦子,都需要晾晒。这一重任,老队长交给了我们几个年轻人。
那时,乡村的田间路和街道还没硬化,不能晒麦子,晒麦子,只能在锤了顶的房上晒。我们曾在生产队的房上、学校的房上和一些农户的房上晒过麦子。有一次我往大队房上扛麦子那一险情,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天中午,我们几个年轻人拉着满满两排子车麦子来到大队,由于房很高,梯子刚能靠到房檐,这比以往梯子超过房檐一截难上多了。前两个比我岁数大个也高的壮小伙扛着麦袋上了房,我也不甘示弱,扛起一袋麦子,一手叉腰,一手扒住梯子,一步一步往上蹬。可是,我上到头刚冒出房檐,因为再没有可扒的任何助力的物体,怎么也上不去了,觉得再上非掉下去不可。此时,我的腰酸酸的,双腿开始抖动,感到梯子随时都有被压折的可能,下又下不来,加上又累又饿,肩上一百三四十斤的麦袋开始下坠。我心里清楚,如果抛下麦袋,麦袋会砸断木梯,我也会摔下去,即使丧不了命,也会摔残。急中生智,我咬紧牙关坚持着,呼叫房上人来求助。房上人回头一看,都箭步跑来,伸手抓住险被掉下的麦袋,竭尽全力拽到了房上。
筋疲力尽的我从梯子上下来,大汗淋漓,浑身抖动不止,一屁股蹲在台阶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以后,再往房上扛麦子,同伴们说我身单力薄,就让我扛小一点的,或让我在房上摊麦子。
眼下,又进入到麦收的时候。回想当年,社员们一准天不明在大队喇叭的催促声里,拿着工具,揉着惺忪的眼睛,随着人欢马叫的队伍,向田里涌去。可是现在,再也听不见霍霍的磨镰声和催促上工的钟声,看不见男女老少齐上阵的喧闹以及田野里沸腾入海的场景,人们依然和往常一样,度着悠闲、自在的时光。是啊,“大联合”开进麦田,几天功夫就把所有麦子收割完毕,哪还用得着起早贪黑的忙碌啊!回首当年麦收时节的苦与累,再看如今收麦的轻松自在,新时代的农民是多么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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