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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特曼为何是我的童年英雄

不惟救世英雄。

更在于,只要力所能及,奥特曼不会抛弃每一个具有存活可能的人,哪怕他是弱者。

当奥特曼获悉公众已然疏散,但仍有老弱妇孺困于公寓,他不计精力前去营救,即便因此与怪兽搏斗力不从心;当有人沦为怪兽的人质,奥特曼再度束手束脚,皆由于他顾及那些人质的安危;当一个人不幸被外太空生命异化,奥特曼不会一了百了轻易毁灭他,而是苦苦思索如何助其回归人形。

在那个奥特曼存在的世界,倘若我化为孩童,我将因为奥特曼的存在而不放弃生的希望。即便困于废墟,暗夜迷茫,我也会对着他的“公仔”,自我鼓劲。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寄有奥特曼精神的人来解救我,这个盖世英雄,对每一个危难中的生命,皆一视同仁,而非通过衡量其价值利益,而选择孰救孰不救。

奥特曼难以做出如上衡量,故而狡猾的怪兽,往往针对他这一软肋。也正因如此,长大以后,我才发现,总有一天,我们终将离开奥特曼。

奥特曼拥有超能力,但一如其他超级英雄,他也有能力的局限,他希望援助每一个希冀他会拯救的生命,但冰冷的现实是,他注定只能顾及这万中一二,而其他人呢?倘若永远活依赖超能力者拯救自己的梦境,失望恐怕终有一天,将他们毫不留情地吞没。

所以,我更多将奥特曼视为一种愿景,一丝慰藉。固然,我情愿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奥特曼静静存在,这让我更坚定总有一群人,他们不会放弃弱者。但我不会依赖这份愿景,我不想成为愿景的累赘,这会让奥特曼们,渐渐被累垮,在失落和自责中死去。欣赏奥特曼,就让自己更为坚强,更加自立,同时在力所能力的范围内,伸出援手。

对于弱者,奥特曼不是自上而下的怜悯,而留有平视的尊重。贫富贱贵,只要生而为人,都值得被尊重,他们的诉求,都需要一个倾听者。但现实中,许多人,往往因为话语权的缺失,或者自身被外界圈定符号的束缚,比如孤僻者、骗子、顽童等,他们说出口的话,往往得不到回音,像皱巴巴的废纸,被丢进垃圾桶。某种程度上,那个虚构世界里的奥特曼,对于“我”这个说话如纸屑的人,就是一个愿意倾听“我”、愿意相信“我”的对象。

“我”发现了异样的现象,甚至真的窥见了怪兽,大人们笑我又在开无聊的儿童玩笑,可奥特曼的人类化身愿意随我冒险验证;“我”试图感知怪兽的情感,甚至察觉这是一只值得同情,可以被驯服的怪兽,长辈斥我胡说八道,可奥特曼愿意尝试以更和谐的方式降服怪兽;“我”找到了有关怪兽悲剧产生的原因,又是奥特曼,助我将原因公之于众。

人说,奥特曼是孩子的朋友,这话不假。人们将诸多荒诞的举动称为“儿戏”,将看似离奇夸张的话笑做“童言”,孩子口中的话,常常不被相信。成年人对于孩子的行为,往往轻率地归咎于幼稚。奥特曼没有,对于他而言,孩子的话与成人分量等同。虚构世界中的一个个“我”,从奥特曼的行动中感受到尊重;电视机前的我,也因奥特曼而倍觉温暖。

奥特曼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他的能量寄存于被指定的人类,他的人类化身,肉体凡胎,自然也如俗世凡人,有困惑、有怀疑、有消沉。于他,他会思考,为什么地球上恶的产生源源不断;为什么人类乐此不疲毁灭美好的事物;为什么去猜忌,去绞杀他们的同伴;为什么自己的力量与恶的滋长相比陷于无力。怪兽的操控者,怂恿他放弃保护地球的执念,怂恿他加入他们绞杀人类的行列,以图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操控者们有比人类更高的智能,进化更为难以想象,傲慢如斯,他们的意志凌驾于处于弱势地位的人类,他们毋宁用毁灭解决问题。但奥特曼,作为同样的高智能生命,他没有,他不去做此裁决,哪怕他拥有决定人类存亡的能力。

这也是奥特曼的可贵之处——不因个人力量去决定弱者的生死,不以自己的意志掌掴弱者的命运。奥特曼给不出答案,关于人类的命运,关于最终归宿,关于历史是螺旋上升,还是毫无规律,关于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千年来哲学家参不透,自然也无谓指望奥特曼给出定论。但奥特曼知道,这世上,依然有真真切切的善存在,朝气蓬勃的孩童,依然怀揣着希望,也还有许多充满关怀的人,没有泯灭,坚持不懈地奋战着。与其说奥特曼在保护人类,不如说奥特曼在维护这些善良、希望、勇气、诚挚,在守护这一颗颗让人感动的心灵。

“奥特曼,放弃吧,放弃无谓的挣扎吧,你看看这一副副懦弱又充满愚昧的面孔,值得你去白费力气吗?”

奥特曼伤痕累累,红灯亮起,但只要他的眼中还有光,他依然竭力爬起,向邪恶的操控者扑去。

“不,我决不放弃!没有人能随意主宰人的生死,你也休想毁灭人类的希望!”

奥特曼在战斗,那一刻,我看到沉沉乌云有光亮流入,我看到黑暗中的渺小孩童眼里有光,我知道,那一刻,我的眼中,一定也和他们一样。

奥特曼之于我,这许是最原始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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