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能“听到”寂静吗？

参考消息网7月17日报道 据《科学美国人》月刊网站7月10日报道，寂静对我们的日常体验是不可或缺的：对话中的尴尬暂停，音乐结束与掌声开始之间的瞬间，或是雷鸣般掌声停息后的片刻。“震耳欲聋的寂静”一词甚至成为一种常见的修辞手法。

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一个跨学科研究团队进行了一项实验，证明我们的大脑的确像听到声音一样积极地感知寂静。该研究报告7月10日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学报》月刊上。

研究团队承担的难题大体上与感官感知如何工作——以及在没有感官感知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的问题有关，而这个问题长期以来困扰着哲学家和心理学家。

视觉是抵达我们眼睛的光线；触觉关乎与我们身体接触的东西；听觉与声音有关。

研究报告合著者之一、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心理和脑科学助理教授查兹·费尔斯通说：“不管是什么，寂静不是一种声音。寂静是声音缺失，但我们常常感觉好像能听到它。如果寂静不是真正的声音，而事实又证明我们能听到，那么听到的就不仅仅是声音。”

为了探究我们是否真的“听到”寂静，研究人员对实验心理学家使用的一系列公认的听觉幻觉进行改编，以证明思维对寂静做出的反应如同对声音做出的反应一样。共有1000人参与了七项使用了三种寂静幻觉的寂静实验。

在一个名为“一个多一点”的听觉幻觉中，两个不同的短音被分别放出，随后是一个长音。人们对此的反应是，一个长音的持续时间比两个不同的短音加在一起要长，尽管两者的总体持续时间是一样的。这源于一种叫做“事件切分”的感知过程，即思维在处理声音时把连续的声音输入切分为独立的“事件”。这可能导致感知幻觉，比如一个长“嘟”声听起来比两个独立的“嘟”声要长。

研究人员将这个认知练习改编为寂静版，让人们沉浸在环境声音中，比如繁忙的餐馆或火车站的声音。研究人员关掉音轨以插入两个寂静的间歇，并在每一个间歇后短暂恢复背景噪音，然后是一个持续的寂静间歇。

这产生了同样的“一个多一点”的幻觉。参与这项研究的人说，单独的持续寂静停顿在时间上比两个被打断的寂静停顿(包括其间短暂恢复背景噪音的时间)要长。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报告第一作者吴睿哲(音)说：“这表明，我们的思维构建了类似的听觉表达，这可能支撑了我们的寂静体验。”

这项研究的另一个部分涉及“古怪幻觉”：人们沉浸在同时播放两种不同声音——比如高亢的管风琴声和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的音乐背景中。期间插入四次“寂静”间隙，即管风琴声停止，研究参与者只听到引擎轰鸣声。最后，出现第五次“特殊寂静”间隙，即引擎轰鸣声关闭，管风琴继续发声。

听者错误地认为，这个特殊的只有管风琴声的间隙时间更长。对于每一种幻觉，参与者的大脑对寂静幻觉做出反应，如同对声音幻觉做出反应一样——不同的声音产生了持续时间较长的幻觉。这说明，寂静并不只是声音的缺失，而是我们像对待声音一样积极感知的事物。

这项研究利用认知科学的工具来解决古老的哲学问题，是一种方法与理念的结合。

未参与这项研究的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克鲁斯分校思维和认知科学哲学家尼科·奥兰迪说，研究寂静可以成为研究其他类型缺失现象——例如阴影或孔洞——的切入点。

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哲学家罗伊·索伦森说：“研究孔洞、阴影和寂静的好处之一是：它们是感性的，我们可以控制它们。”寂静可以帮助我们以新方式理解缺失现象，并对它们的运行方式有所了解。

在这项研究中，做实验的寂静被称为相对寂静或对比性寂静，与孔洞研究存在一定的重叠。哲学家对孔洞提出了类似问题：我们真的能看到孔洞吗？或者只是看到了孔洞周围的情况？

费尔斯通说：“孔洞需要宿主。寂静也需要宿主。甜甜圈的孔洞需要一个甜甜圈。我们研究的寂静需要一条音轨首先寂静下来。”

明白我们可能主动感知寂静，有助于我们在面对寂静时更好地理解这种时刻。对于研究报告合著者、哲学家伊恩·菲利普斯来说，他和同事的研究发现使他对寂静有了新认识，比如在音乐中运用寂静。他指出，音乐评论家亚历克斯·罗斯写道，作曲家安东·韦伯恩的《葬礼进行曲》“是史上最响亮的音乐现象之一，但更响亮的是随之而来的沉默，这寂静似乎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