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

文/戴祥现

     母亲，这是个多么亲切的称呼!每当有人提到〈母亲〉这个字眼时，会直接戳穿我心灵伤疤，有着滴血一样伤痛…

    对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失去了母爱，或许是一种致命的打击，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在记忆的长河里，妈妈已经走了40年了，天堂的母亲，您还过的好吗?愿母亲在天堂里没有病痛，吃饱穿暖！

      我的母亲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慈祥善良，心灵手巧，非常能干，特别会做针线活，尤其是(老中青)人的布鞋做得有模有样，特别的棒…

      记得有一次，妈妈带我到姨婆家做客，我与姨婆家的小朋友一起捉迷臧游戏，小朋友嘻嘻哈哈在屋里乱跑乱跳玩的正嗨…的时候，突然间，桌子上的茶碗，热水瓶等，只听得呯呯几声，桌子人仰马翻，桌上东西全掉地上全碎了，顿时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姨婆听到响声，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样子很凶，脸色铁青，两手扠腰，眼睛鼓得像灯泡似的，口水四溅，沙哑嗓门提的老高:是哪个小兔崽子，把东西打破了呀?就在这时，别的小朋友起哄大笑，只有我低头不语，面红耳赤抹着眼泪，这时姨婆的儿子发话了，是现娃，把所有责任推向我头上，妈妈听完后，不问究竟，先给我一耳光，那耳光打的清脆，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头皮发麻，两眼直冒火星，天旋地转，到现在都难忘！

别人侮辱了我的人格，我只有哭着委屈的的说:“妈妈，不是我打碎的，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姨婆见状，赶紧递给我十元钱说:别哭，别哭，孩子!只要承认自己错了，还是诚实的孩子呀…

       我冤枉，真的冤枉。但毕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看到钱也就承认了！

       姨婆的儿子是个调皮鬼，心眼特多，看到我有钱了，想方设法的弄到手，猴一样跑到我面前，把我叫到一个墙角边，递给两颗糖果，细声细气安慰着我说:现娃，我给三张1毛的钞票，换你一张10元钞票咱样?那时我从未接触过人民币，心里盘想着:三张票换一张票划算呢!我心里乐滋滋，就达成了协议，现在想想，那会 真傻!竟然同意了(那年代10元值钱)…

    有一次妈妈带我去街上看庙会，小街挤的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人头潺动，有摆地滩的，卖菜的，卖汤圆，水饺，米线的，有卖唱的，耍猴的，吆喝叫卖的，热闹非凡…        我拉着妈妈的手俯着身子在人海中穿梭，头左右摆动，机灵小眼睛东瞧瞧西望望，看得眼花瞭乱，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嘴里自言自语:好…热…闹…呀!

     正路过一个食品小店，偶尔被一股麻果油香味冲昏了头脑，我停下脚步，欠得口水顺嘴角直流，妈妈见状，她从口袋上下左右才搜出一张2毛破的发霉的旧纸币，不情不愿的说:现娃，你自己去买…

     我一个飞步跑到柜台跟前，垫起脚跟用手吃力把2毛纸币放柜台上面，大声喊叫着:老板，老板，我买一两(麻果)卖吗?老板当时晕圈，因为黑心的商家秤有问题，秤，竟有一两底秤。称2两〈麻果〉才一两秤，如果买一两的话，秤显示没有呢!

老板顺手捏一个(麻果)往秤上一放秤刚好压砣。我说这么少，才一个(麻果)呀？老板脑筋不会急转弯，手挠着头冷笑一声，哈哈，看你是小孩子嘛，大人来买的话，一个〈麻果)都没有呢…

   这时，站在街边的妈妈气管炎又犯了，胸闷气短，口里呼声呼声叫着，现娃，咱们回家吧!我赶紧牵着妈妈瘦得如柴的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步一回头地回了家…

       一天清晨，灰色天空乌云密布，虽没下雨，但室内很闷燥，屋里空气不流通，时而房内夹着杂一股刺鼻的臭味。此刻，我左眼不跳右眼跳，左耳不聋右耳聋，感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妈妈躺在床上，不停的哼着声，奶奶在厨房忙这忙那，家穷得一贫如洗，奶奶苍老的脸色难看，皱纹很深，双眸深凹，家庭重担压得奶奶叹着粗气，奶奶显得无能为力，似乎望断秋水…爸爸是个生产队蔑匠，每天在生产队只挣三分工，也挣不到现金，家里大事小事由奶奶说了算，奶奶把早已熬制的中药从灌子小心翼翼倒出，用勺子把药水一口一口喂给久病的母亲，那年代在一个偏僻的落后的农村，更谈上医学发达，就连母亲部分药材也是奶奶亲自上山采的。

      傍晚时分，西边吐出最后一丝光影，母亲病情反复加重，在床翻来复去痛打滚，母亲与病魔顽强挣扎着，突听母亲大叫一声，脸上汗珠如雨直冒，身子卷缩一团，咬牙切齿，脖子青筋发鼓，眼睛上翻，呼吸非常困难，手紧捏拳头，腿脚一蹬，命归九泉…

       我吓得出门大叫奶奶，等奶奶赶来时，母亲手脚疆硬，两眼呆呆盯着屋顶天花板不动，母亲真死不暝目难道是心里话想要对儿子讲，可怜天下父母心，世上没有母亲不疼爱自己儿子的，或许母亲太多太多不舍，或许母亲放心不下自己幼小儿子，或许母亲看破世间万物，或许被病魔折腾不成人样她想趁早摆脱…母亲乌红的屁股两侧磨得掉皮，伤巴累累，瘦得皮包骨，只留躯壳支撑着，仿佛母亲是一把倒在地上破椅，嘴吐白沫略带血丝微微张开，头发蓬乱，一只手从枕边垂落伸着，场景阴沉沉的非常吓人，凡是由胸脏血肉组成的人，在场人看了没有一个不痛心的。那一刻，天昏地阴，苍天在流泪，默默在哭泣…

      奶奶早知事情的不妙，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儿媳走的太快，仅仅28岁年轻生命就这样呜呼了…

    奶奶老泪纵横，一边烧纸， 一边把香点燃，然后用香火在母亲脸上走上三圈，动作老练，口里念念有词，望群呀!请不要欠挂你儿子，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呀，造孽呀!现娃由我一手帮你带大，你放心的一路走好…奶奶用手盖住母亲脸蛋轻轻向下一摸，语刚音落，还真显灵，母亲立马紧闭双眼…

      母亲出殡那天，没有道士打经，没有乐队，没有鞭炮，更没有请客。棺材是用旧门板临时订做的，尺寸不规划，而且棺木底部手掌可以插进。七岁孩子没有娘!想起娘来哭断肠…可我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在旁边傻傻的发愣，全身发抖，不知所措，更没有流泪，一切的一切像是对不起旁人围观的眼睛，

      母亲的离去，不知多少人跟着落泪，到现在，依然还是我挥之不去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