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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人的孽缘(4—12345)

致读者

由于本书有两个版本,在复制粘贴内容时发生了错误,现重新发布第四章。

第四章   乡村的夜也暧昧

1

20岁的李健被村支书叫到村部时,心里还一直七上八下的,他长到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被村里最大的官儿召见,而且是通过大广播通知的,全村人都听见了。他在去村部的路上,遇到好几个人问他村支书找他干什么,他说我也不晓得呀反正这事儿一下成了全村的新闻。

呀坐坐坐,村支书见李健进办公室后一直站着,起身倒茶。

李健连忙拦住了村支书,岂敢岂敢,我自己来吧。说着,顺便又将村支书的茶杯添满。

没想到小的文笔挺好的呀,最近读了你发在省报上的一篇文村支书指着桌上一张报纸。

原来是这件事,李健紧张的心松下来了,那是前不久发表的一篇散文《静悄悄的村庄》,村里人一般不知道,只有村部订有一张省报

高中毕业后,李健一直在家帮父母种着几亩薄田,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南下打工,农闲时他就写作读书,可是读着读着,他总是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村里死一般寂静,儿时的伙伴们都到沿海打工去了,他觉得在村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你看看这段文字,太精彩了,没想到你喝了这么多墨水!村支书将报纸一抖。

李健顺着书记用笔划了横线的段落看过去,他是这样写的:

村庄里的年轻人远离了田土,村庄里的老年人又越来越少,是否意味着传统的农业正在丧失呢?这种丧失,是否就是四季不再热闹的缘由呢?我不敢细想,我每次回老家,只是略作停留,从井里为父亲打满一缸水,去看看儿时锄过的菜园,泥土是否还能长出翠绿的蔬菜。我已属于一座喧嚣的城市,我很想把村庄里的静带走一点点,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会产生胆怯,我生怕路边沉默的树,伸出树枝突然抽我!”

李健就说,书记您过奖了,这是创作,不是真的呀,你看,我根本就没有从外地回来,一直呆在村里嘛。李健担心把村里写差了,村支书会找他麻烦,麻麻汗从额头渗出来了。

呵呵,你不用这么解释。你这么有文化,呆在村里可惜了,我想呀,推荐你到乡政府去干点事。

乡政府?李健的心一下快蹦到嗓子眼儿里了。

若干年后,李健才知道村支书根本不是一个伯乐,而是完全为了赌一口气。每次到乡政府去开会,吃中饭时,邻村的支书的碗里总是多几块肉,后来一打听,原来伙夫是那个支书村里的人。好呀,原来你的肉多是有原因的!村支书有一次终于吼了起来。那支书反唇相讥道,谁叫你们村里不出人才呢?李健的村支书当时只差呕得吐血,奶奶的,一个伙夫也算个人才了。可是不服不行啦,乡政府食堂就一个伙夫,十多个村没份呀。更何况,伙夫平时把乡政府的人伺候好了,他们村办个事都顺当些。李健的村支书就发誓,也要弄个人才塞进乡政府来,不管是做什么!不久,他刚好打听到乡政府需要一个勤杂工,就是扫地打开水敲钟等等,就立即给乡党委书记打招呼,俺村里有一个,特别合适!村支书回村后,就把村里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筛子,基本上是些老头大妈和留守妇女,勤杂工的事他们不是干不了,村支书寻思要选个比较灵活的人,要代表村里的水平。正发愁时,看到了李健的文章,对呀,村里不是还有一个李健么,这伢儿长得有模有样,乡领导一定高兴,于是就立即通过广播把李健叫到了村部。

呀,我决定你去乡政府当勤杂工,你有信心没有?

李健当时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他几乎不相信这句话,但他看着村支书一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血便燃烧起来,他的喉结狠劲地滚动着。要知道,能到乡政府去做事,那是祖辈修来的福呀。短暂的激动后,李健迅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看着眼前的村支书,就像看着自己的再生父母一样,绝对是十二万分诚恳地说,书记,谢谢您的栽培,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只是,不知待遇如何?

我问过了,管吃管住,每个月还领20元钱

真的呀?李健的血再一次燃烧起来,他知道,乡政府分了个农校毕业的中专生,每个月也才28元哩。

眼光要放远一点,不是2028元的问题,你若是被领导相中了,说不准还能吃个背背粮,然后转成统销粮,你就一辈子不用摸泥巴了。

村支书一番美好的描述,让李健几乎看到了一个光明的前程。若干年后,李健都不知道是怎样离开村支部办公室的,他只知道站在屋外快要虚脱似地站不稳,他靠着墙,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心里叫喊道,狗日的文学呀,你还真他妈的可爱!

回家的路上,他一路跳着唱着,老辈人都猜,这伢儿一定找到媳妇儿了。回到家,李健对着父母大声报喜:我不用摸泥巴了!

2

五岔河,五条河流交汇的地方,乡政府的所在地。李健在家里翻一本烂词典时了解到600多年前,现在的天津只不过是三条河交汇的地方,明朝皇帝朱棣在那里乘船过渡,人称天子过渡处,便称天津了,当年的一处渔市,如今已成繁华大都市。可是现在呈现在李健面前的五岔河,是一个穷乡。站在大堤上放眼望去,真像鲁迅描写的“灰暗的天空下横着几个萧索的村庄”。尽管这样,李健是第一次到乡政府来,他的行就是几件旧衣,一只脸盆和毛巾,一只笔,两本小学生作业本,怀里还揣着村支书写的介绍信。

五岔河乡政府在河堤上,李健对这个位置还挺满意,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乡政府就是两排青砖平房,院子里荒草凄凄,这让李健皱紧了眉头。七站八所的门大都紧闭着,只有两三间办公室是开着的,安静得吓人。他经过这些办公室时,也没进去,里面的干部也没问他找谁。

正沿着走廊一直下去时,“哐当”一声,他吓了一跳,原来一个伙夫模样的人使劲敲了下吊在树上的一块锈犁头,开饭啦!那伙夫拖着长腔。

乡党委书记不在,他找到了乡长,恭恭敬敬递上介绍信,乡长便噢了一声,叫来办公室主任,说,乡政府新聘一个勤杂工,以后就归你管。办公室主任就对李健说,跟我来吧,带到一间偏房前,你就住这里,与伙夫两人住。你以后的事就是打扫院子,帮领导们的开水瓶灌满水,对了,伙夫敲作息时间的钟,以后就由你来敲,把东西放下,吃饭去吧。

平房的尽头是厨房,李健跟着办公室主任走进厨房,见只有伙夫和一个年轻女人,便走上前问,多少钱一餐?

两个人都朝他望了望,还是那女的开了口,不用钱的,你是?

噢,我是新分配来的。

办公室主任证明道,是的

怎么没听说呢?那伙夫问。

问那么多干嘛,诺,在这里登记下。那年轻女人递过一个脏兮兮的小学生作业本,一只笔。

李健接过一看,上面是一些干部的名字,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的名字他是知道的,他翻了好几页,没看到。

认认真真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那年轻女人便将打好的菜递给李健,饭在那边你自己盛,想吃多少就多少。

李健这才抬头认真地看了看这女人,这一看不打紧,着实吃了一惊,他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他们村里绝对没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他活到二十岁也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也就二十二三岁吧,乌黑的长辫垂到丰满的胸前,一张瓜子脸上,泛着红润……

李健唯恐失态,连忙接过菜碗去盛饭。只有四张黑糊糊的桌子,椅子是四方连腿的,墙上还有“抓革命促生产”这样的老标语。

三个干部陆陆续续进来了,他们在一张桌上吃饭,都分别看了李健一眼。

这些干部年纪都到了中年,又老又土。李健正这么悄悄观察他们时,他们聊到了女人。

一个干部故作神秘地说,听说了么,最近黑水铺的乡党委书记纪委正在查哩。

经济问题?另两个停下筷子。

不是,是作风问题。

扯淡吧,这年头谁管这个呢?

怪只怪他犯了忌,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吃了乡长的老婆。

啊?另几个就叫了起来。快说快说!

那个消息灵通的干部就绘声绘色地说,上上个月,那个书记安排乡长带队,全乡干部去沿海考察,乡政府院子里就只剩下书记和乡长的老婆。结果,书记得手了。乡长回来后与老婆亲热,感觉老婆变换了动作,便盘问。老婆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妇女,如实地交待了。乡长大怒,责问老婆为何不拒绝。老婆说,领导有要求,我又有,难道为难他不成?并交待做了三次。乡长足足抽了一包烟后,决定去找书记摊牌。书记看到乡长的神色,心里已明白几分,便主动说,实在对不起,我一时糊涂。这样吧,我马上向县委请求调离,力荐你接任好么?乡长铁青着脸,问,你老实说,你干了我老婆几次。就一次,书记撒谎道。只见乡长手指着书记,浑身发抖,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你你,你谦虚!然后拂袖而去……

哈哈哈,几个听者笑喷了饭,李健也忍不住稍微笑了一下,他扭头一看,那个年轻女人红着脸,躲到一边去了。

3

食堂的伙夫后来对那个女人说,你只怕是个神仙,你那天对李健那么热情,难道晓得他有背景不成?

年轻的女人就有几分得意,那肯定嘛,你不见他长得眉清目秀的?我就知道有来头!

你这么精明在食堂里当我帮手实在屈才了。

那确实,所以你得对我客气点。年轻的女人说完就几个哈哈,水缸里养着的几条鱼吓得跳了一下。

李健与伙夫睡一间房,听到伙夫打听他的背景,他反正笑而不答,这让伙夫更加坚信他是有来头的,所以他把靠窗的一张床让给了李健。每到夜晚,李健都就着很暗的灯光看书或写作,这让一字不识的伙夫敬仰不已。

有天晚上,伙夫神秘兮兮地对李健说,李助理,我白天悄悄藏了几根排骨,你吃,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还要娶媳妇当爹的哩。

李健就在心里好笑,这伙夫也蛮圆滑的,不叫他勤杂工,叫他助理。

食堂后面有一块菜园,每逢周末,李健本来可以回家帮父母干活,但他为了图表现,一个月回家一次。他拿了锄在菜园里侍弄,一畦畦的菜竟长得青翠翠的。食堂里的女人每次给干部们舀菜时都顺便嚷一下,大家吃李健种的菜呀!干部们便顺便赞扬几句,李健的心里就如沐春风。李健在菜园里忙活时,有时女人也过来帮忙,一个锄草,一个浇水,有一次,李健不自觉地哼起了天仙配里的选段:你挑水来我浇园。唱着唱着,便觉得不对劲,原来女人正直起身子听他唱,一脸的绯红。李健突然觉得有些失态,便不唱了。女人说,唱呀,唱呀,你唱的歌真好听,声音很有磁性

晚上,李健就在房间里查字典,磁性是有吸引力的意思,难道我的声音能吸引她?他不敢多想,周末那伙夫也回了家,他正好静下心来写作。

每次就餐时,年轻女人帮他舀青椒炒肉,拿勺的手就不停地抖动,试图将辣椒抖掉一些,剩些肉,然后又舀一勺。李健盯着她手上的胖窝窝说,够了够了,我喜欢吃素。

那不行,一个壮劳力不多吃肉怎么行。

李健就觉得,这女人不仅漂亮,嘴也厉害。

一次,李健悄悄问办公室主任食堂里的两个人有什么背景

你打听这个干嘛?

同志天天相处,彼此了解一些好些。

办公室主任就说,伙夫在食堂干了二十年了,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因为乡干部里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干了二十年的。至于那个女人,是奖励性安排。

奖励性安排?李健瞪大了眼睛。

是的。她男人是乡里有名的养殖能手,为了表彰他,就安排他女人来食堂做事。哈,她男人开始还反对哩,说又不算干部,到食堂做事不如在家做事。女人坚决要来食堂,她骂男人是木脑壳,说虽然只是厨工,却可以认识很多干部呀。男人说他不过,就同意了。

是有见识。李健赞许道。

女人到伙夫和李健的房间来的次数就多了些,那伙夫似乎看出了什么,有时看到女人进来,就说上茅房去了。房间里就剩李健和那女人,一时间双方都不说话,气氛便很尴尬。

女人脸便更红了,她双手搓着,胸部一起一伏。

听人说你老公是养殖能手,你家里养殖的什么呢?李健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

泥鳅。

泥鳅?这有什么特别的呢?

这里有学问哩,我家男人摸索出来的。

泥鳅还能养成鳝鱼么?李健话说出口,忽然觉得不妥,有不尊重之嫌。

那女人便有些急了,说,泥鳅本来是野生,不能养殖的。但我家男人现在利用水渠进行网厢养殖,产量就大大提高了,城里餐馆供不应求哩。

李健听她这么一说,便觉得有些新鲜了,好像真有学问在里头呢。不过,泥鳅怎么这么有市场呢?

城里男人很喜欢吃呀,吃了可以壮阳!女人急着解答,忽然脸就胀红了,将头埋了下去,若干年后,刘香香这样胀红着脸垂着头时,李健就是没想起在何时见过同样的女人。

李健听了一楞,脸也胀红了,便不知说什么为好。那女人便说,我走了。李健也没吭声,好半天还在像狗一样嗅那女人残留在房间的香气。

女人走后,李健翻出字典,查到“泥鳅”条目,只见上面写着:补益脾肾;利水;解毒。主脾虚泻痢;热病口渴;消渴;小儿盗汗水肿;小便不利;阳事不举。

李健就有些迷惑,这么多功能,那女人为何只说有壮阳的功效呢?这个夜晚,李健在乡政府的单人床上梦遗了,他先是梦见好多泥鳅,那些泥鳅滑溜溜的,最后变成女人细嫩的皮肤,他忍不住去抚摸,若即若离,亦真亦幻,然后,然后就把持不住了……惊醒后,李健下床洗了身子,拉亮灯呆坐了一会,他试图将梦中女人的面孔回忆出来,但就是很模糊。

4

乡领导要去女人家看泥鳅,乡党委书记说,小牛,你也一起去,长长见识。李健好不开心,他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一人提一只茶水瓶,屁颠屁颠地跟在最后面。

乡下很安静,听得到虫子在草丛里行走的声音,甚至听得到土地的叹息。这是有文学细胞的李健的感受。

乡政府离那女人家就只有两华里。一行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

那女人早在离家门口几十米远的地方等候着了,换了身新衣服,笑吟吟地喊到,水生,来贵客了!

李健看到的是两层小楼,收拾得很干净,与周围农户相比,水生家显得富足得多。水生话不多,看到这么多乡领导到了家里,只顾着递烟。水生的女人则麻利地将一大盘水果端到了领导们面前,然后像变魔术似地一下便削好了一只梨子递给乡领导们,最后递一只给李健。李健看了那梨子,很水灵,那递梨子的手,也水灵。

乡党委书记咬了口梨子,定了定神,便很认真地问水生,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要搞泥鳅养殖的呢?

水生搓了搓粗大的手,他这一搓手,李健分了神,心想那么水灵的手却被这么粗糙的手天天捏着。

报告领导,俺有次去县城走亲戚,亲戚请俺到小馆子里吃饭,点了一钵泥鳅,我当时心里还不太高兴,心想就用俺乡下人都不喜欢吃的菜招待。没想到,点给我吃是假,亲戚喜欢吃才是真,他基本上就吃那一样菜。我就问,泥鳅就那么好吃么?亲戚就说,泥鳅能补身子,特别是男人,吃了干那活儿行。水生说到这里,拿眼瞅了瞅李健等人,以为不该这么说。

乡长见水生停顿了,拿梨子的手扬了扬,接着说接着说。

城里人做这道菜还有讲究,将泥鳅放在清水里养几天,不给食物,几天之后,泥鳅肚子里就没有屎了,然后就将活泥鳅放进豆腐钵或鸡蛋钵里,那活泥鳅被烫得挣扎着往豆腐或鸡蛋里钻,吃了这泥鳅就格外补身子。

那是为何?乡党委书记问。

李健欠了欠身子,竖起了耳朵

水生不假思索地说,泥鳅钻洞,男人不也是钻洞么?

几个乡干部笑得前仰后合。

李健是个未婚男,脸红了,心想,人怎么这么迷信呢,泥鳅钻豆腐是因为烫,是一种本能想避开危险,却偏偏与男人的性事联系在一起了,这么一联系,竟然就形成了市场需求!

谈笑间,水生的女人就将泥鳅宴做好了,菜端上桌后,满屋飘着紫苏的香气。

味道真的不错!肉好细嫩!李健见每个乡领导都夹一条泥鳅后,也夹起一条条泥鳅吃起来。

告诉你技巧,吃得快些。水生的女人看到李健笨笨的吃相,觉得很可爱。

吃泥鳅还有技巧么?

当然有呀,你用筷子夹着泥鳅的头部,将泥鳅倒送进嘴里,然后用牙齿轻咬住筷子夹住的泥鳅身体,筷子夹着泥鳅往外一拉,泥鳅身上的肉就全留在嘴里了,筷子上只剩下头和骨架,这样一拉一条,一拉一条。

李健就按水生女人教的方法,果然吃起来很快捷,不一会儿他的桌前便堆满了泥鳅的尸骨了。

吃完饭,乡领导一行要去看水生的网箱养泥鳅的地方,水生家的网箱在一条沟渠里,近五百米地段被他租下了。网箱里,只有小小的动静,但李健感觉得到,水下是肥肥的泥鳅,是水生家的银子。

水生,你这里大概有多少泥鳅呢?乡党委书记问。

每平方米可放养120尾左右,大概有15万尾左右吧。

泥鳅平时吃些什么呢?

一般只需投点猪、鸡粪一类的有机肥料和农家的残存剩品,如米糠、菜饼等。

这么说来,乡亲们都可以养呀,你带着大家干吧,共同致富。

唉书记,一些人脑壳不开窍,只晓得种水稻。

乡党委书记便对乡长几个人说,看来帮助农民转变观念是最重要的。乡长几个人便是是是地点头不已。

回到乡政府,李健脑海里一会儿是泥鳅,一会儿是水生女人,脑子里有些乱,便顺手拿起一张《文摘报》,突然,一则消息跳入他的眼帘:不良养殖企业为提高泥鳅产量,用避孕药喂食泥鳅……水生家餐桌上很肥的泥鳅便似在肚子里钻动着,李健哇地呕吐了一地秽物。

5

    乡政府决定选派水生到县畜牧水产局去学习,充实些理论,然后回来培训乡亲,争取将泥鳅产业做大做强。

    水生便喜滋滋地上县里学习去了。水生的女人暂时从乡政府告假,回到家里侍弄泥鳅。

    李健在食堂吃饭时,便觉少了些味。他无数遍问自己,这是为什么。

    乡政府院子里白天还看得到几个人晃来晃去,到了晚上,院子里便赶得出鬼来了,那些乡干部的家大都离乡政府不远。李健便切切实实尝到了孤独的滋味。

    看了会儿书,李健便睡了,院子里草丛中的虫子叫得很清晰,这声音噬咬得他的心里乱成一团麻,他翻来覆去,虫子倒像是越来越近地贴在耳边在叫了。终于,他穿衣起床,踏着月色朝水生家走去。

    若干年后回忆这个夜晚,李健一直认为是鬼扯着他的腿去的,他并没有想到去水生家。

    这晚的狗都没怎么吠,只有三两声远远地传来。李健来到水生家时,望了望上弦月,大概是转钟左右

    没想到水生的女人还没睡,二楼的卧室里还亮着灯,窗帘上有暗光一闪一闪,显然还在看电视。

    李健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铁门。

    声音在夜空中很响,二楼的窗帘拉开了,水生的女人探出头来,谁呀?

    我,李健,找水生哥请教养泥鳅的事。

    水生的女人若干年后回忆这一晚时,要是当说水生不是派到县里去了吗,也就不会有那个激情的夜晚,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当时把话缩了回去,她返身下楼,打开了铁门,返身往楼上走

   楼上是卧室,电视机里正上演着《上海滩》,空气中散发着女人洗过澡后的香气。

   女人给李健递过茶杯时,李健分明感觉到了她胸前在跳动,不自觉地望了一下,这一望,心便跳到嗓子里了,女人洗澡后没穿内衣,突起的乳头在薄薄的衣衫下骄傲地点着头。

   茶杯便在李健手中站不稳,水溅了些出来。李健稳了稳神,干咳了几下,将眼睛移向电视机屏幕,不知要说什么了。

   屋里除了电视剧里的人在说话,很安静。

     终于,李健站了起来,说,我还是走吧。

     女人弹了起来,站在李健面前,对不起,是我冷落你了么?

     这时,李健的右眼皮狂跳起来,扯得一闪一闪的,他反复揉,无济无事,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强烈地跳皮跳。

    咦,怎么啦,你的眼皮乱跳的哩,女人嘻嘻地笑了起来。

    女人越笑,李健的眼皮儿跳得越厉害。

    来,我帮你吹吹。女人说着把嘴凑拢过来。

    李健本能地往后仰了仰,便与她四目相对了,只见她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胸前开始波涛汹涌。

    哐当一声,茶杯扔到地上了。若干年后,李健回忆这一幕时仍固执地认为,不是他主动扑上去的,是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两人一下捏在一起的!

    李健就和女人撕扯在一起了,像是打架,只有喘着粗气的声音。正当两人将对方剥得只剩肉体时,突然听得楼下铁门哐当一声很响地传来。

    一对白花花的男女僵住了。空气似乎也凝固了。李健那玩意儿迅速萎缩下去。女人在李健身下竖起耳朵听了听,突然将李健一推,坏了,你快走。

    两人就像训练有素似的,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女人将后面的一扇窗打开,快,你先在外面躲躲。

    窗沿只有两三寸宽,李健哪顾得了那么多,站了上去,趴开腿才能稳住,然后双臂张开紧贴着墙,像一只壁虎。女人再将窗户关上。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水生夫妻的对话。

    你怎么回来了?

    唉在县里惦记着这些泥鳅呀,担心你弄不好,就走夜路回来了。我刚才去网箱那里看了看,唉,几天不见泥鳅心里就有些慌。

    你也太不相信人了吧,我像侍候祖宗的。泥鳅未必比人重要?没见你说过几天不见我就发慌。

    嘿嘿,当然想。

    李健就听到了里面有搂抱撕扯的声音。

    今天不行,我太累了。

    又不要你累,我累就是。

    里面便熄了灯,李健便张大了耳朵,他突然发现自己像个贼。小时候听大人们聊天偶然听到过,说撞见男女干那事,会一辈子倒霉的。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水生狼嚎一样的声音。一种怪怪的感觉涌上李健心头。

    虽说是初夏季节,大半夜时,乡野还是有些凉意。李健贴在窗外一个时辰后,估计水生睡着了,试图离开这令人痛苦的地方。他回头望,见身后就是一棵树,完全可以够着。于是他扭身一跃,想抱住那棵树,谁知腿早已麻木,不太听使唤,只勉强抱着那棵树,他从树干上滑下时,脚崴了,疼得差点让他叫出声来,他用手轻轻揉了揉,一颠一颠地向乡政府走去,活像只受伤的公鸭。

乡政府的食堂里就不再有水生女人的身影了。几个乡干部吃饭时相互打听,才知是水生的女人辞了这份活儿,理由是水生的泥鳅事业越来越大,她得在家当帮手。

李健没想到那个夜晚就是他与水生女人的最后一面,想想便有些懊恼,假如不是水生突然回家,他便尝了那女人的味了。

在食堂吃饭时,李健便觉得饭菜的味差了许多。

李健,脚怎么啦?办公室主任在身后问。

李健回房间时,一颠一颠被办公室主任看出了异样,就说没事,昨晚上厕所把脚给崴了。

噢,灯不亮,早就该将电灯泡安好的,附近的伢儿也太调皮了,用弹弓将电灯泡打碎了。

李健便想用弹弓将水生的脑袋打碎才解恨。

一周后,李健收到了一封标注内详的信件。李健拿着信,没有急于拆开,而是先揣度了一番,试图从字迹上判断出是哪位。但这字迹实在陌生,于是准备撕开,却停下了,他找出一把剪刀,轻轻剪开。

只有几行字:

请原谅,不完美的那晚,证明是天意。其实,得到的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那片刻的欢娱是我婚后从没体味到的。你在窗外的时候,是我最难受的时候。忘了我,忘了那个夜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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