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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生涯中的高光时刻

前言:

每个人都有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从政的人会回忆自己仕途中主持过的最得意的一项工程或重大活动、文学艺术界的人会回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拿过什么奖、科研人员会回忆自己最出色的一项发明。即使普通劳动者,如农民,也会回忆哪年种的稻子亩产达到了多少斤,栽的果树一树挂了多少果……我既不是从政者,也不是知名作家,参加工作近四十年,竟混成了个“四不像”动物。我的“高光时刻”是何时呢?是17岁时成为全乡唯一的大学生?是20岁时公开发表短篇小说?是21岁时夺得全国征文第一名?是24岁成为全省最年轻的讲师?是30岁时一个人编一份全国版面最多的报纸?是37岁时成为创办本市晚报的台柱子?是43岁时独立编辑出版一份文学月刊?是45岁时受邀上央视朗诵自己的地震诗?思来想去,如果自己有“高光时刻”,还是当老师时曾经教过自己的文章这段经历,因此借“教师节”来追记一下。

职业生涯中的“高光时刻”

作者:周碧华

我在原桃源师范担任语文老师时,一篇文章被选入全国中等师范语文教材《文选和写作》第二册,我因此成了至今为止教自己文章的唯一青年教师,那年我才23岁。

1984年夏,我从湖南师大中文系毕业,分配至丁玲的母校桃源师范,第一学期快结束时已是1985年元月。一天,学生们正在复习迎考,我坐在讲台上翻阅一张报纸,偶然从中缝广告栏中发现一则征文启事,是光明日报社举办的全国首届教师节征文,我才知道19859月要设立中国首个教师节。

学生们正静静复习,我坐在讲台那里显得有些无聊,见了那征文启事,突然心血来潮,就在备课本上写下了800多字的征文稿《一杆教鞭》,下课后买了信封和8分钱的邮票,投了出去。

寒假归来,传达室的收发员气喘吁吁地找到我,“不得了不得了,全是你的信!”

我一听懵了,跟着收发员来到传达室,她将一只布袋子递给我,“得,几百封!”

这怎么可能呢,谁给我写信?我拎了袋子急急地回到宿舍,拆开来一封,内容是读了我的《一杆教鞭》,如何受到鼓舞之类的文字。拆开第二封第三封,全是读后感。我一下明白了,放假前匆匆而就的文章公开发表了,我的心跳加速,热血奔涌,立即跑到图书馆,找到《光明日报》,终于发现《一杆教鞭》发表在1985217日头版二条位置!

随后的一个多月里,每天都有大量信件飞来,最初选了一些来信给予热情回复,后来实在没有精力才放弃。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全国征文比赛,文章能发表已格外开心了,没想到的是,征文结束后评奖,拙文列榜首,竟排在著名作家刘绍棠等人之前。我收到200元奖金时,简直有暴发户的感觉,因为那时的月工资才48元。到桃源邮局取汇款时,那女员工都向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征文结束了,但这篇文章掀起的波澜依然没有平息。天津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寸草春晖》收录了拙文,题写书名的是当时分管教育的国字号人物。一天,光明日报社给我来信,要我将一张照片寄给一位叫钟增亚的画家(后来他担任了湖南省美协主席)。大约两个月后,我收到了光明日报社出版的增刊《光明画报》,头版整版便是钟增亚先生根据《一杆教鞭》所绘的连环画,但他把我画得太帅气了,可能因为我在桃源师范教书,他在校园围墙边还画了几株桃树,其实学校里没有桃树。不管怎样,我又像再次获奖一样开心坏了。而这份《光明画报》仅试刊一期,并未公开发行,因此特别珍贵。

1985年这一年,我都沉浸在因为获奖而不断有意外收获的喜悦中。到了1986年,更大的幸福降临了!拙文被选入全国中等师范语文教材《文选和写作》第二册,自己的名字与鲁迅、夏衍等名家同在目录上。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人生中至上荣耀的场景:校长决定由我统一给普师一年级12个班上这一课,地点在学校大礼堂,那是著名作家丁玲读书时就有的礼堂。那时讲授课文,程序是先介绍文章作者,再介绍课文的时代背景。讲授“作者简介”时,我对下面黑压压一群学生说,“作者简介就不用说了,作者就是我,213班的班主任,大家都认识。”600多个学生轰地笑了。

讲完这一课,桃源师范学生的写作激情被点燃,平时学习的课文,作者都是名家,遥不可及,没想到终于有一篇课文的作者就在眼前,于是,每个班都竞赛似地办起了油印文学小报,我被学校“丁玲文学社”聘为指导老师。

《一杆教鞭》还让我破格聘评为湖南省最年轻的讲师(当然还发表过论文),那年24岁,教龄3年,我是咱学校唯一住进讲师楼的年轻教师,三室一厅,太让人艳羡了。

1991年春,我随校领导去上海第四师范考察,这所学校基本上是所女子师范,许多班没有男生,当校长向同学们介绍我就是《一杆教鞭》的作者时,哗,涌上来许多女生让我签名,手都写酸了。

多年以后,我尽管知道人生没有“后悔药” ,但还是为自己当年改行离开心爱的讲台而后悔,如果一直在讲台上默默耕耘,也许能获得教育界的许多殊荣,为国家培养更多优秀的学生。而改行当记者26年,尽管我可以自豪地说自己所写的人物没有一个变坏(很少有从业20年以上的记者可以这样拍胸脯),但总觉得天天接触一些没多大意义的文字而耗费生命中最宝贵的大段时光,实在是一种浪费!(但我尊重他人的职业选择,他们是伟大的奉献者)

因此,我现在最珍惜的称呼依然是:周老师!

    21岁当班主任,缺经验,压力大,瘦成这样

     教的第一届学生毕业,前右一为作者

       与文学社的同学们野炊。(右面向镜头者为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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