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如今你还戴着手表吗？在这个数码产品广为流行、移动通讯覆盖全球的年代，曾经是个人随身必备品的手表正让位于手机，主要功能也已经从计时器变成了装饰品。然而在许多职业人士的腕间，手表仍然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那么你知道御风而行的飞行员们会选择什么样的手表，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历史渊源吗？
起源：随梦想起飞 与先驱同行
如果从日冕算起，人类在数千年前就已经用到时钟，而可供个人携带的计时器具——机械表也有着600多年的历史了。早期的金属机械表还相当厚重，平时要装在衣服口袋里，也就是只有上流阶层的男士才用得起的怀表。随着钟表制作技术的发展，欧洲自文艺复兴时期后开始出现了轻巧精致的小型表，可以用丝带或链扣系在手腕上，甚至还有镶在项链和戒指上的，成为贵妇们的高档首饰。不过实用化的手表却是由女教师、护士、家庭妇女这类女性为方便日常工作或照顾孩子而最先采用的。据说，曾有一名少妇把小怀表用链子系在手腕上，便于在抱着孩子的时候也能看到时间。有位钟表匠偶见此景后灵机一动，给自己做的怀表改装上固定表带后就成了最早的手表。
在工业革命浪潮的冲击下，人们的生活节奏和时间观念都发生了改变。与怀表相比，手表使用起来显然更直观方便。1868年，瑞士钟表商百达翡丽（Patek Phillipe）推出了第一种专门设计的手表。1880年，德国皇帝威廉一世委托另一家瑞士厂商芝柏（Girard-Perregaux）定制2000只手表，配发给德国海军军官，这也是第一种批量生产的手表。然而此时手表在民间的主要客户还是女性，绅士们仍以携带怀表为荣。原因一是保守的习惯使然，二是钟表的抗震耐磨性能还不够好，戴在活动频繁的手腕上容易损坏。于是钟表商们一方面不断提高产品的耐用性，另一方面也在想方设法为手表打开销路，而机会却是在不经意间“飞”来的。
山度士与卡地亚
12秒——当美国的莱特兄弟在1903年12月17日记录下飞机首次动力飞行的持续时间时，恐怕还没有想到要给自己找一块能在升空后使用的计时表（他们当时用过改装的瑞士江诗丹顿怀表）。不过很快就有人想到了，他就是巴西人阿尔贝托·山度士-杜蒙（Alberto Santos-Dumont）。这位身材瘦小但精力充沛的“富二代”到法国求学时疯狂地追逐着飞行的梦想，从乘坐气球到操纵飞艇，他对空中冒险乐此不疲。1901年10月19日，杜蒙驾驶着自制的飞艇在限定时间内环绕巴黎埃菲尔铁塔飞行了一周，为自己赢得10万法郎奖金和轰动欧洲的名气。
一贯衣着时髦、交游广阔的杜蒙也是巴黎社交圈的活跃分子。1904年在一场宴会上，他向经营珠宝和钟表业的朋友路易斯·卡地亚（Louis Cartier）提到自己在飞行中要掏出怀表很不方便，如果在双手忙碌的时候也能查看时间就好了。卡地亚很快就找到解决之道：送给杜蒙一只配有皮带和系扣的特制手表。这可以算是世界上第一种飞行员专用表了，与当时常见的怀表有很大不同，采用的是四方形的厚实外壳，表面外圈用上8颗螺丝牢牢加固，内部表盘为白底黑字，指针也是颜色分明便于识读。这只独一无二的手表不仅为杜蒙在飞行中提供了便利，更彰显出一种特立独行的个性，让他在公共场合愈发成为潮流的焦点。精明的卡地亚及时抓住了这个飞来的契机，在1911年将杜蒙的名字“山度士”作为手表品牌推向钟表市场，借着名人效应大大促进了男装手表的普及，使男人戴手表从此成为一种时尚。虽然后来的“山度士”已是面向大众的产品，但就保留着原有的基本风格，至今仍是卡地亚手表中最受欢迎也最常被模仿的经典款式。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分秒必争的作战行动让许多军队指挥官放弃了累赘的怀表，转而佩戴更方便看清时间的手表。前线阵地上的不少士兵也纷纷换用改装而成的手表，称为“堑壕表”，便于双手始终能够操作武器。而严酷的战场环境也对钟表的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进一步推动了制表技术的改进和创新。比如卡地亚在1917年为率领美国远征军到欧洲参战的潘兴将军设计出“坦克”（Tank）手表，简洁的外形就类似于这种新式武器的履带。不过，战争虽然进入了三维空间，交战各方投入了越来越多的军用飞机，但空中骑士们仍然没有属于自己的便携计时器，只能用普通手表或怀表充数。
林德伯格与浪琴
一战结束后，手表的品种和销量持续增加，到1930年代已经远远超越怀表，成为钟表市场的主角。与此同时，在战争刺激下发展起来的航空业也开始进入到黄金时期，各种机型层出不穷，先驱者们前赴后继地向天空的极限发起挑战。他们在短程飞行中还可以通过目视地标来大致确定方位，从仪表板上的简易时钟估计飞行时间和燃油消耗量，但在跨昼夜的长距离航线上就需要以更精准的时间测定来辅助导航。早期的飞行员通常会找工匠把怀表焊上耳扣，穿起皮带或金属链，当成临时手表来用。大尺寸的表盘让飞行员在颠簸和振动之中也能看清时刻，加长的表带可以把表直接绑扎在厚重的外套上。而这种笨拙的做法最终被浪琴（Longines）改变了。
现在提到瑞士名表浪琴，你一定会想起绝代影星奥黛丽·赫本、网坛名将阿加西与格拉芙、性感美女林志玲这些形象代言人。始建于1832年、以优雅为品牌特征的浪琴一向被认为是绅士淑女的腕上专宠，其实这只“带翼的沙漏”很早便与航空结缘。从1919年起，浪琴就为国际航空联合会（International Aeronautical Federation - FAI）提供官方计时工具，并见证过一系列著名的飞行探险活动，如1925年意大利人安东尼奥·罗卡特利在北极地区的飞行、1926年瑞士人沃尔特·米特尔霍泽从瑞士飞到伊朗等。1927年5月20～21日，美国“孤鹰”查尔斯·林德伯格（Charles Lindbergh）独自驾驶“圣路易斯精神”号飞机从纽约直抵巴黎，创下了单人首次不间断飞越大西洋的壮举。这次历史性的飞行历时33小时30分钟，也是由浪琴记录下来的。
与当年的杜蒙相似，林德伯格凭借无畏的勇气和高超的技能赢得了25000美元奖金和享誉世界的名声。同样的，他也希望能用上更适合飞行的手表。根据天文导航的经验，林德伯格对所用的浪琴表进行了改进设计，并把设计草图交给浪琴公司。1931年浪琴制作出符合林德伯格要求的“时角表”，表面直径达47.5毫米，表盘和表圈上有多重刻度，同时指示格林威治时间和对应的时角（Hour Angle，天文坐标系上代表经度），中央表盘和外表圈还可以手动旋转用于调校时间。飞行员按照刻度读数进行计算，再结合六分仪及天文历，就能够随时确定自己所处的地理位置了。
除了林德伯格与浪琴的这次合作，美国海军军官菲利浦·威姆斯（他曾是林德伯格的导航老师）发明的Weems导航系统也给后来的飞行员们带来了很大的帮助，浪琴据此在手表上加入了能按导航信号同步校准时间的功能。从驾机飞越南极的理查德·伯德和指挥齐柏林飞艇环游世界的汉斯·席勒，从航空女杰艾米莉亚·埃尔哈特到亿万富豪“飞行者”霍华德·休斯，都是浪琴表的忠实用户，一些国家的空军部队也向浪琴采购飞行员配表。到1950年代，浪琴还为瑞士航空公司提供领航员专用手表，带有24小时制式的独特表盘，在跨越不同时区或暗夜环境下都能提示正确的时间。
“注意6点钟方向！”——在空战题材的电影中我们经常会听到这样的呼叫，用钟表刻度指示方位已经成为飞行员之间的常用术语（12点钟代表正前方，6点钟代表正后方等），可见时间与空间的关系在座舱中密不可分。然而直到1930年代，仍然没有几个飞行员能戴上专门为他们设计并进入批量生产的手表。不过，航空用表的一些基本特征开始显露无遗。比如可视面积要够大，表盘与刻度和指针的颜色对比要鲜明，便于在气流颠簸和不良天气中一目了然地看清时间；用于上弦和调校的表冠以及可旋转的外表圈也要做得能让飞行员不必摘下手套即可操作；配有加长的表带，可以把手表系在外套袖子上……而恶劣的使用环境还提出了更高的性能要求，进入黄金时期的航空业期待着个人计时器出现革命性的突破。
IWC：从沙夫豪森起飞
早在工业革命之前，瑞士的钟表业就已闻名于世，但一直停留在家庭作坊的阶段。1868年，一位名叫佛罗伦廷·琼斯的美国钟表技师从波士顿不远万里来到瑞士寻找发展机会。他看上的是这里精湛的制造工艺和低廉的人力成本，打算引入先进的机械技术后为美国市场大量生产优质钟表及其零部件。在以日内瓦为中心的瑞士西部，因循守旧的钟表工匠们担心饭碗被抢而纷纷抵制这个外来者。琼斯只好来到东北部莱茵河畔的小镇沙夫豪森（Schaffhausen），在一位当地企业家的帮助下创办了万国手表公司（International Watch Company -IWC），就此拉开了一段传奇的序幕。
虽然仅过了10来年琼斯就把公司转让给瑞士的罗森巴茨家族，但他带来的制表技术和经营理念得以流传下来。万国最早生产的是传统怀表和男女装手表，在功能和造型上颇有独到之处。看到航空业突飞猛进的势头后，万国敏锐地把握到飞行员们的迫切需求，于1936年率先在市场上推出第一种特制飞行员专业表。该表借鉴了德国海军使用的精密航海表，精钢表壳直径为37.5毫米，以黑色表盘配上粗大的荧光数字和时分指针，另设独立的小秒针，具有像飞机座舱仪表那样清晰易读的风格。另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带有荧光指示箭头的旋转表圈，其防滑设计让飞行员戴着手套也能转动，用于标记重要时刻或设置特定时段。
正如万国充满自信的广告词所说，这种手表坚固耐用，内部的83型手动上弦机芯采用抗磁擒纵机构（钟表内进行周期性传递能量的机械装置），还加入特殊润滑油，通过了正负40℃范围内的温度测试，并在金属表壳和不易碎玻璃表盖之间装有铅制密封垫提供防尘防潮保护。在气压、温度、重力加速度等条件急剧变化的飞行状态下，以及充满磁场干扰的座舱环境中，这些措施都能确保手表正常工作。虽然这批手表产量不到500只，但就为后来的同类产品奠定了技术基础。
同样是在1930年代，德国开始重新发展空中力量，并为满足远程飞行的需要陆续向国内外钟表厂商采购航空用精密计时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德国空军充当了“闪电战”的急先锋，但也遭到不少损失。为了及时补充装备，1940年德国航空部委托万国公司生产一批飞行员专用表，表壳外径统一定为55毫米，要求清晰易读、性能可靠、使用方便。万国为此选择了从怀表机芯改进而来的52 S.C.型机芯（S.C.是“中央秒针”的缩写），具备停秒计时功能，因此不必像早期飞行员表那样单独设置秒针。表盘上连商标都没有，也省去了旋转外圈，只保留简洁的黑底白字。指针则改为菱形，和数字一样涂有含镭夜光材料。值得注意的是，数字“12”被一个两侧带圆点的正三角形符号所取代，看起来更为醒目。据说这个标志最早出现在德国的航海表上，从二战时起逐渐在各种飞行员专用表上流传开来。
万国的这种大型飞行员表配有粗大的圆锥形表冠，方便抓握操作。加长的皮质表带穿过两端的耳扣后再用铆钉固定，使之不易松脱。这批手表通过德国海军天文台的检测和调校后，主要配备给德国空军远程轰炸机和运输机上的机组成员，部分前线俯冲轰炸机飞行员也有用到。有趣的是，当年所生产的1200只52 S.C.机芯中有1000只交付给德国空军，另外200只的用户却是敌对阵营的英国海军，被用来制作精密航海计时器。此外，万国还在二战末期向英国供应了6000只W.W.W.军用手表（3个W分别为表、手腕、防水的缩写），使用的也是83型机芯，不过只供陆军部队使用而不是飞行员专用表。经过战火的严酷考验，万国再次证明自己的产品具有优异的精确性和耐用性。
Mark家族：续写飞行传奇
与德国空军的做法有所不同，二战期间英国的飞行员们大多使用怀表式的秒表或没有计时功能的手表。在实战中，这些手表暴露出防护性不足影响走时准确度、容易被电子设备磁化、没有荧光涂层不便查看等诸多问题。有鉴于此，英国皇家空军在二战结束后不久就决定采购“导航员专用手表”，军方装备编号定为Mark 11，基本要求是走时精准、牢固可靠，在日常使用中容易维护保养。这看似简单，但要兼顾却不容易。有资格参与竞标的12家钟表厂商都曾为英国生产过W.W.W.手表，而最终雀屏中选的只有万国和积家（JLC）。
万国从1948年起开始批量生产Mark 11手表，采用获得专利的89型手动上弦机芯，具备中央秒针停秒计时功能，并装有软铁内壳，能有效避免磁场干扰，抗震和防水性能也很出色。不锈钢表壳直径为36毫米，配用金属表链或尼龙表带，表盘仍是黑底白字加荧光指针。为了进一步提高易读性，1952年后生产的Mark 11改用粗短的平头时针和细长的剑形分针，并在3、6、9、12点位置用带荧光的大长方形刻度显示。当氚取代具有放射性的镭作为荧光材料后，表盘下方又加上了圆圈中带T的符号以示区别。
万国生产的Mark 11中提供给英国皇家空军的有7400只，在表盘和底盖上都打上宽箭头标志，表示属于皇家财产（W.W.W.军用手表也带有同样的标志）。这些导航表在出厂前都必须通过为期44天的全面测试和精确调校，进入服役后被限定在实际飞行任务中方可使用，一架轰炸机上最多只有正副驾驶员和导航员可以佩戴，其他机组人员只能分到稍差些的手表。而每只Mark 11的保养间隔时间不超过12个月（后来延长到18个月），保养时也要经过两周的重新测试。由如此严格的规定可见英国皇家空军对Mark 11的重视和信赖，甚至将其改装到工作条件恶劣的战斗机射击记录器中用作计时工具。此外，多个英联邦国家的空军部队和一些民间航空公司也为自己的飞行员配备了这种手表。
直到1981年，Mark 11才退出现役，3年后全部停产，一些军用版本随后流入民间市场。1988年，万国研制出石英机械机芯的飞行员手表，带有双秒针的计时表又于4年后出炉。然而Mark 11的经典地位实在难以动摇，促使万国在1994年推出了它的直系后裔，并改用罗马数字将其定型为Mark XII。这款表在外形大小和表盘设计上与Mark 11几乎无异，但内部用的是积家的自动上弦机芯，附带日历显示功能。可惜由于抗震性能不够理想，Mark XII很快就淡出了市场。而钟表爱好者和收藏家们就相应地把1936年的飞行员表视为Mark IX，把万国的W.W.W.表称作Mark X，其实这两者都没有带罗马数字的正式编号。
1998年万国推出了UTC环球时间表（UTC是指与格林尼治时间GMT相区别的世界标准时间），可以在跨时区飞行中同步显示两个时区的正确时间。不过次年的Mark XV更受瞩目（之所以在编号上跳过13和14是考虑到不同文化中的数字忌讳），改用更结实的ETA自动机芯，曾在最适宜飞行性手表的测评中名列前茅。进入21世纪后，万国继续振翅高飞，在2002年以全新的大型飞行员表重现二战经典军表的风采。虽然外径从1940年时的55毫米减到46毫米，但仍属手表中的“大块头”。除了自动机芯、日历窗口、上弦动力存储显示等变化外，从表盘刻度、菱形指针、大头表冠到加固表带都延续了60年前的特征，并再度引领大尺寸手表的潮流走向。
注意到末日电影《2012》中男主角用来租飞机的那块表了吗？它就是2006年面世的Mark XVI，外径为39毫米，而最新型的Mark XVII又加大到41毫米，都改用菱形指针，但保留了简洁明快的风格。目前，Mark家族还衍生出“飞行员父子”套装表、“喷火战机”经典表、纪念法国著名作家兼飞行员圣-艾修伯里[注]的限量表、为多个飞行表演队或航空公司制作的特别表等分支。2012年伊始，万国又以Top Gun Miramar海军空战主题表为重点不遗余力地推广一系列新款飞行员表。当这些腕上精品正备受时尚人士的追捧时，二战大飞行员表和Mark 11这样的经典在收藏界早已成为奇货可居的抢手货了。
[注]安东·德·圣-艾修伯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 1900-1944），又译作圣埃克苏佩里，早年曾加入法国空军，后为航空公司开辟非洲和南美洲的航线，文学代表作有《小王子》、《夜航》、《空军飞行员》等，1944年7月为盟军执行空中侦察任务时在地中海上失踪。
前文曾经提到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瑞士的万国手表公司(IWC)曾为德国空军提供了一批外壳直径很大的飞行员专用表，主要配备给远程轰炸机和运输机的飞行员使用，如今已经成为收藏珍品。其实，瑞士万国只是这种德国飞行员专用表的多家制造商之一，而且产量也并不高，其余大部分都是由德国本土钟表企业生产的。短短数年间，这些大块头手表历经蓝天中的血火硝烟，在军表历史上占有独特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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