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代的浪潮下，普通人连挣扎一下都是奢望。战争时期，很多人因为局势的变化被迫离开家乡，去了别的地方打拼。有些人因为战争甚至跟家人分开了几十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1949年，有一个来自山东青岛的年轻人，因为国军到处抓壮丁，被迫进了部队，后来又跟着去了台湾省，直到1983年，老兵才偷偷返回家乡。
他不想跟老母亲分开，睡在老母亲床边尽孝，母亲却偷偷问儿媳：他是谁，咋在我们家待这么久，还不走？
一、年轻人被抓壮丁，无奈离开家乡
这个历经坎坷的人叫柳卓寿，曾在青岛的一家服装厂当缝纫工，薪资虽然不是很高，但也能勉强生活。
他是一个很孝顺的人，每次拿到钱，都会给母亲留一点。在家人的帮助下，柳卓寿娶了一个妻子，还跟妻子生了个儿子。
1949年5月，柳卓寿去邻村姐姐家走亲戚，正好赶上国军特务跑来抓壮丁。
柳卓寿知道打仗非常危险，他不想去战场跟同胞拼命，尽可能躲着国军的特务。可是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柳卓寿为尽早回家，找到了自己的姐夫。
他的姐夫比较有本事，很早以前就加入了国军，还当上了连长，有一定的权力。他本想借着姐夫的权力，安全地回家跟妻儿团聚。
姐夫却对他劝说道，你就算是回去了，也逃不了抓壮丁。与其将来被人抓走，还不如直接跟着我一起在部队发展。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去台湾省了，你跟我在一起不用上前线，到了那边，咱们还能有个照应。
柳卓寿跟姐夫的关系很好，他觉得姐夫没必要骗自己，答应了他的建议。随后，姐夫出门办事，过了几天才回来。
姐夫神色凝重地对柳卓寿和妻子说，我已经接到通知，上级确实要把部队调到台湾省，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回来。
柳卓寿之前已经跟姐夫商量好，听了他的话，立刻收拾行李加入部队，跟着他去了台湾省。
因为走得太着急，柳卓寿甚至没有机会跟家中的妻儿和母亲好好道别。他原以为，自己跟着姐夫到了台湾省后，很快就能找到机会回归家乡，跟亲人团聚。
不曾想，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国军高层带着残兵败将退守台湾省后，明知道他们已经一败涂地了，还是不肯彻底认输，想找机会卷土重来。
柳卓寿等新兵，在部队接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每天都过得非常辛苦，但是他没有上战场。
因为国军高层带走的残兵败将，都已经失去了斗志，就算是勉强进行训练，也没有办法派上用场。
柳卓寿不想上战场打仗，找了个机会办理退伍手续，去了台湾省的一个被服厂当缝纫工。
二、苦苦挣扎，再次成家
柳卓寿工作经验丰富，厂里的领导，时不时地夸他几句，但是他没有一直在被服厂工作。
那时候，台湾省的经济不太景气，在厂里的员工，辛辛苦苦劳碌一天，也只能赚一点微薄的薪资。苦熬了几年，柳卓寿赚来的钱，只能勉强维持温饱。稍微买点贵重物品，就可能花光所有积蓄。
他很清楚，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了尽早摆脱贫穷，柳卓寿提交辞职，拿着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开了一个裁缝店。顾客们对他做的衣服很满意，需要做衣服时，一般都会来找他。
可是柳卓寿的裁缝店，也没有开多久。他不懂得经营，只会埋头苦干，没有办法得到更多的业务订单，收入水平极不稳定。很多时候甚至只能枯坐，一单生意都接不到。
柳卓寿要面临的问题，不光是收入少，还有高消费。他的衣食住行。都要花不少钱，还要定期拿一些钱交店面租金。
总是这样下去的话，早晚会坐吃山空。柳卓寿后来因为实在坚持不住，关掉了经营许久的裁缝店。
再后来，台湾省的经济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柳卓寿又有了做生意的念头。
因为之前的失败经历。柳卓寿没了做生意的本钱，只能找到姐夫求助。姐夫很支持柳卓寿，给了他一些钱，帮他在台北开了一个西装店。
当时，台北的西装店很少，没有太大的竞争压力，柳卓寿凭着良好的手艺，很快就站稳了脚跟，还吸引了不少出手阔绰的客户。
这一次，西装店经营得很顺利，柳卓寿迅速赚了不少钱，他的生活水平，也因为收入的不断增加，有了较为明显的提升。
但是柳卓寿一点都不觉得幸福，他在台北孤身一人，总是觉得自己形单影只，特别可怜。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想起家乡的妻子和儿子，也会想起年迈的老母亲。他特别想回家看望亲人，跟他们一起生活。可是，复杂的两岸局势，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要是擅自行动的话，说不定还没离开台湾省，就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抓起来了。
柳卓寿不想惹事生非，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思念，默默地遥望着家乡的方向暗自叹息。
由于总是为别人做西装，柳卓寿不可避免地接触了各式各样的人。有一些热情的当地人，看柳卓寿总是孤身一人，不断地问他，有没有成家的打算。
柳卓寿很诚实地说，他在老家已经娶了媳妇，没有再结婚的打算。大家听了柳卓寿的话，非但没有打消为他介绍婚事的念头，反而更加主动地为他张罗起来。
柳卓寿不方便拒绝大家的好意，半推半就地接触了几个女子。其中，有一个女子是台北人，只有20岁，她很温柔，知道柳卓寿的遭遇后，经常过来探望他，给了他不少帮助。
柳卓寿对她很感激，经过再三考虑，他最后决定，接受这个善良的女孩，尽可能地回报她。
两人结婚时，柳卓寿29岁，他比台北妻子大了9岁，看着明显沧桑一些，但是台北妻子没有嫌弃他，嫁给他之后，一直尽心尽力地为这个家付出，还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柳卓寿也对台北妻子非常爱护，会尽可能地满足她的要求。柳卓寿在台北妻子面前，几乎没有秘密，只有关于家乡的事，柳卓寿不愿意跟她过多诉说。
三、辗转回家发妻仍在等他，老母亲却糊涂了
从流落到台湾省算起，柳卓寿每天都在思念家乡的亲人，做梦都想回去。他苦苦盼了30多年。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有了跟亲人团聚的机会。
柳卓寿能有机会回归家乡，跟他开的西装店有很大关系、来西装店定做服装的人，大都跟美国企业有关系。有些人经常因为需要出差，乘坐飞机前往美国办事。
柳卓寿认识不少在美国企业工作的朋友，他经常拜托朋友们帮自己打听老家的消息，朋友们都很清楚他的过去，也愿意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1982年，柳卓寿的一个朋友，从美国寄回来了一封信。朋友在信中表示，他已经打听到了柳卓寿家人的消息，他的母亲和姐姐还活着，父亲因为身体原因去世多年，妻子还没有改嫁，一直在家里照顾儿子和婆婆。
柳卓寿看到这封信后，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这一刻，他想回家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连续好几天都激动得睡不着觉。
柳卓寿的台北妻子，之前一直以为，他的原配早就已经改嫁了，知道她还没改嫁，突然有一些惶恐，但是她不敢直接表现出来。
柳卓寿找机会跟台北妻子说，他想回家看看，这一次他必须回去。柳卓寿的态度很坚决，台北妻子很清楚，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法阻止柳卓寿回去。
台北妻子故作大方地对柳卓寿说，老家的人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回去看看是应该的。
柳卓寿想回家探望时，海峡两岸还没有办法正常通航，他无法直接回家乡，只能先找机会去美国，然后坐飞机前往日本，再通过日本回老家。
柳卓寿的台北妻子，早就明确表示，她很支持柳卓寿回家，还主动帮他收拾行李。
但是柳卓寿真正离开的那一天，台北妻子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哭着问他，你走了以后，不会不回来了吧？
柳卓寿知道她担心自己一去不复返，很认真地解释说，我在台北生活的时间，比在老家生活的时间还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不会抛弃你的。
因为准备了许久，柳卓寿真正回老家的时间是1983年。这一年他56岁，距离当年离开家乡已经过去了34年。
再次看到家里的亲人，柳卓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离开时，儿子还不满周岁，现在长得比他还高，而且早就已经成家立业了。
他当年离开时，结发妻子高挑水灵，如今满脸憔悴，早就没有了曾经的风采。
柳卓寿愧疚地看着结发妻子的面容，泣不成声地对她说，对不起，我这一走就是那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们母子。结发妻子见了柳卓寿也非常激动，哭得泪流满面。
夫妻二人阔别多年，再次相见的场面非常感人，柳卓寿的母亲却无动于衷。
结发妻子无奈地解释说，婆婆的脑子出了问题，很早以前就开始四处瞎溜达，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好几次都差点走丢了。
她害怕婆婆出问题，不敢让婆婆走远，时间长了，婆婆或许也知道自己头脑不清醒，不主动往外走，总是在自家院子里来回溜达，走累了就抬头看看天空，一看就是小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卓寿知道老母亲的情况后，跑到她面前，哭着对她哀求说，娘啊，我是寿儿，我终于回来了，你现在认得我吗？
老母亲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庞，猛然把他的手甩开，颤颤巍巍地回到了屋里。
柳卓寿心痛不已地跟在老母亲身后，一边走一边哭着喊道，娘啊，我是寿啊，是我呀，你要是认出我来了，你喊我一声。
柳卓寿哭着哀求了好多声，老母亲始终没有回应。结发妻子站在一旁，心疼得直掉眼泪。
她哭着对柳卓寿安慰说，你别太伤心，咱娘糊涂了，她早就不认识谁是谁了，你别着急，你才刚回来，慢慢跟她说说话，说不定能想起你来。她是想你想疯的，心里肯定有你。
四、陪伴母亲，跟发妻交代实情
柳卓寿想让母亲记起自己，整天陪在母亲身边，不停地跟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柳卓寿陪在母亲身边，一连念叨了十几天，老母亲的眼睛，总算是有了一点神采。
一天，她突然盯着柳卓寿的脸，对他问道：寿儿，你是我的寿儿吗？柳卓寿激动的跳了起来，他赶紧喊结发妻子：老伴，你快来，咱娘认出我来了。
结发妻子当时正在厨房做饭，她听到呼喊声，赶忙放下锅铲迅速跑来，可是老母亲的眼神再次暗淡下去，没有办法继续跟柳卓寿正常交流。
柳卓寿知道母亲应该是病久了，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彻底恢复。为了让母亲更快地想起自己，柳卓寿陪在母亲身边，守着她睡了好几个晚上。母亲总是穿着衣服，把脸侧到一边，直挺挺地躺着，一点都不看他。
柳卓寿以为，这可能是母亲患病之后养成的习惯，没有太过在意。有一天，结发妻子突然把他喊到一旁，悄悄地对他说，咱娘昨晚上问我，睡在他旁边的人是谁，总是咱家吃喝，也不知道回去，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脱衣服睡觉。
柳卓寿听了结发妻子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母亲之前侧着脸不脱衣服睡觉，是把他当成了来串亲戚的人。
柳卓寿害怕影响老母亲休息，搬到了结发妻子屋里。结发妻子跟他说了很多老家发生的事，柳卓寿也跟她说了自己在台湾省的经历。
他诚实地对结发妻子坦白说，他在台湾省又娶了一个女人，还生了3个孩子。
结发妻子听了他的话，心里非常难受，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但是她不敢哭出声，勉强压着声音，装作平静的样子，对柳卓寿说，这样也好，能有一个人照顾你。
柳卓寿很清楚结发妻子的脾气，他知道结发妻子肯定非常伤心，但是他不想隐瞒实情，也没有脸面欺骗她。
结发妻子在老家苦苦等了他这么多年，为他养了一个儿子，为他的父亲养老送终，照顾他的痴呆母亲。她这么多年的付出，深深地烙印在柳卓寿的心里。
他不想辜负结发妻子，但是他也不忍心抛弃台北的妻子和3个孩子。他夹在两个女人和几个孩子之间分外为难。
结发妻子很理解他的苦衷，没有挽留他，主动劝他尽早回去，以免惹来麻烦，连累台北的妻子和孩子。
柳卓寿这次回家，不光见到了妻儿和母亲，还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姐姐。这么多年以来，姐姐也在痴痴地等着丈夫回来。她听说柳卓寿回来的消息后，赶忙过来打听丈夫的下落。
柳卓寿犹豫许久，无奈地解释说，姐夫到了台湾省后，只跟他相处了几年，就因为疾病撒手西去了。
姐姐知道丈夫已经去世的噩耗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没过多久，她就因为精神恍惚患了重病，很快就跟着离开了人世。
柳卓寿不知道这个噩耗会给姐姐带来如此大的打击，以为姐姐只是伤心一阵就会恢复过来，没有太过关注她的情况，知道姐姐后来的遭遇后，柳卓寿后悔万分，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巴掌，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五、再次离家，无法为母亲送终
柳卓寿在老家待了一段时间，跟结发妻子商量后，决定找个时间尽快离开，以免国军特务查到他回老家的事情。
柳卓寿回老家的这段时间，老母亲跟他一直不太亲近，没有说几句贴心话。他走的那一天，母亲突然拿了一包糖果，塞给他嘱咐说，拿好这些，回去给你的孩子吃。
柳卓寿以为母亲又清醒了赶忙喊娘，母亲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柳卓寿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哭着向老母亲道别，拿着行李在老伴的陪同下离开家门，去外面做出租车。
结发妻子嘴上说支持他尽快回台北，实际上她一点都不舍得，送柳卓寿离开时，总是不停地抹眼泪。柳卓寿上了出租车，她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柳卓寿无奈地对她挥了挥手安慰说，你快回去吧，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结发妻子突然伸手抓住柳卓寿，哭着对他说道，孩子他爹，你要是觉得为难，以后就别回来了，忘了这个家，我和儿子能活下去。
听着结发妻子的话，柳卓寿心里的愧疚，像火山爆发一样，猛然涌了出来。他恨不得立刻放下所有的顾虑，永远地留在老家，再也不去考虑别的事情。
可是他终究做不出这种事，台北的妻子和3个孩子，也是他无法割舍的亲人，直接抛弃他们的话，太不公平了。
柳卓寿辗转回到台北后，台北妻子非常高兴，柳卓寿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台北妻子抱怨说，让你回家，是想让你完成心愿，回来以后安心生活，没想到你还是魂不守舍，难道这个家就留不住你的心吗？面对台北妻子的埋怨，柳卓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以对。
因为过于思念老母亲，柳卓寿在1984年时，又打着去美国旅游的旗号，辗转回到了家乡。
这一次，母亲看起来更苍老了，不管他如何呼喊，都没有回应。很多时候，母亲连走路都很费劲。
柳卓寿知道母亲是病入膏肓，花钱找来了不少医生为她看病，医生们看了老太太的情况，都说，老人年纪大了，根本治不好，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柳卓寿没有办法，只能更加用心地陪着她，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过了一段时间，柳卓寿又要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已经到了秋天，外面很凉，柳卓寿害怕母亲受风寒，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回屋。母亲突然开口问道，你这次走了，还会回来吗？
柳卓寿以为老母亲的病突然有了好转，赶忙回答说，娘啊，只要您还活着，我肯定会回来。老母亲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离开老家的那一天，柳卓寿情不自禁地抱着母亲，又一次哭出了声。他突然感觉，老母亲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一点重量都没有。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点不祥的预感，但是他没敢细想。
辗转回到台北后，只过了短短半年，结发妻子就托人传信：娘病危了，赶快回来给娘送终。
此时，海峡两岸的交流还不太顺畅，柳卓寿之前刚借着旅游的名义回过老家一次，再用同样的方式回家很容易暴露，真要是被图谋不轨的特务发现，他在台北的家庭，肯定会受到极其沉重的打击。
柳卓寿害怕家人受伤，忍着心里的悲痛，没有回家为母亲送终。结发妻子看柳卓寿没有回来，知道他可能遇到了麻烦，以儿媳的身份，为婆婆操办葬礼，送她走完了最后一程。
后来，台湾省开放了民众探亲权限，柳卓寿一直想找机会探望结发妻子和儿子，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如愿。
1997年，柳卓寿终于找到机会，再次与结发妻子取得联系。他本想回家探望，台北妻子却说，你总是来回跑也不是办法，不如把她接过来，一起生活。
结发妻子被柳卓寿接到台湾省后，只在这里待了半年， 就回到了老家。柳卓寿的台北妻子，也没有挽留。
她其实也不愿意让家里多一个女主人，更不愿意让自己的3个孩子喊另一个女人“大妈”。之前主动邀请柳卓寿的结发妻子过来，是害怕柳卓寿抛弃他们母子。
柳卓寿很清楚，两个女人都很要强，让她们在一起生活，对谁都不公平。为了照顾两个女人的情绪，柳卓寿决定每年回老家住半年，陪伴结发妻子，另外半年继续在台北生活。
柳卓寿人生最后几年，因为身体虚弱，曾试图劝台北妻子跟自己一起会老家落叶归根，台北妻子始终不愿意，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没有跟他回老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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