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北天门会立的“沙阳县”在哪里？

天门会，豫北地区具有民间结社性质的农民武装自卫组织。二十年代诞生于河南林县东油村。天门会以民间宗教信仰为精神食粮，借鉴中国社会的传统宗法制构建组织框架，因而吸引了众多农民，在豫北叱咤风云二十余年。有意思的是，这个组织还置立了一个“沙阳县”，对于山雨这样的涉县人来说，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设的“沙阳县”，是一个饶有兴味儿的大问题，因为，听说，涉县一个古称就是“沙阳”。

在涉县《固新村志》中好象提到了，1928年前后，冯贵德的时候，“沙阳县”在涉县存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

近日，又在相关资料中得知，是1927年7月即农历六月初九，韩欲明（韩根子）等攻占林县城，在林、辉、涉三县建立新政权，委派县府负责任人，具体是：将天门会总部设在黄华书院，成立副官处等八大处，设立枪炮所，架设电话线，拘捕奉系委派到涉县的县长石恩纶，委任其为林县的县长。将涉县改名为“沙阳县”，委派林县人吕约章为“沙阳县”县长，将辉县改名为“河平县”，委派林县人艾石铭为“河平县”县长。

终于知道了，一直在口头上传说的“沙阳县”真还产生和存在过！就是上世纪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冯贵德在涉县闹天门会那会儿。当时，在涉县城边寨上村的虎头山上就设有造枪所。招岗村至少有四、五人参加了天门会。招岗武术传承有一脉当系那时天门会的武传师首传。与山雨大爷爷张竹亭（张惟惠）同庚的“双枪二黑蛋”张保元（世传“张二虎”）、骑高头大马，带护兵，枪法了得，被南岗人称为“招岗的天门会”，威势不可一世。也听说，招岗后山沟歇马殿（紫霞宫）的碑石上都被刻上了“沙阳县”的字样，直到文革时被本村红卫兵赵乃顺用瓦瓷刮掉。

“沙阳”，多么亲切的字眼儿！按地名县名城名起名规律，应在“沙水”之阳，即“沙河”的北岸。那涉县的“沙河”在哪里？不至于是北路西戌镇的沙河村吧！听说，河南店镇石岗村与固新镇连泉村之间曾有自然村“沙河小李村”。今平安街道滩里村村上，下清凉村外，有“冯家庄”，也有叫“沙河小李村”的。这一切，虽属口传，但有一条，都将“沙河”指向了涉县的母亲河——清漳水。后世地情书都说：涉河——清漳水，“县南一里”，或说“屈从县南”。更为直接的是，旧城西北二里上清凉村，曾有券拱石，上刻“古沙阳”三个大字。这与志书所载，唐贞观年前涉县（漠）城在清凉村的说法高度一致。看清凉村，的确在清漳水即涉河之北——涉县的方位，上河郊是西路，下河郊是东路，吾儿峪东阳关方向是南路——河南店，就是清漳河“河”“南”的村“店”；北路，指顺“县龙”龙山尾巴方向去，直到井店、西戌和武安界。

这里有一个问题，清漳河就是“沙河”，它怎么成的“沙河”？与浊漳河比对，浊漳河流经黄土地貌区，雨季水浑浊，遂名。清漳河流经的黄土地貌区可能少一些，但，石头不会少，尤其砂岩，上游有“石匣”，有“佛崖底”，有南北“委泉”，有“桐滩”（桐峪的“滩里”），有“上口”，有“下口”，有“麻田”，有“麻池滩”，还有“清泉”，入境之后，有“新桥”，有“石门”，有“红沙镇”（索堡），有“石岸”（赤岸），有“岩头”（沿头），有“滩里”，有（寨上）“泉谷罗”，有“西伯泉”（南庄），有“东伯泉”（茨村），有“湖峪”（胡峪），有“石岗”（古玉泉），有“连泉”（沙河小李村所在），有“原曲”，有“河口”，有“大滩”。清、浊漳河之“漳”，本指“源高流低”的河，在涉县的龙山盆地中央，清漳河淤沙成滩（滩里村），水在地下成地下“东风湖”，自古有俗谚：上河浇，下河浇，留下中间不能浇。今赤水湾古镇一带古为延福村，地处河流中央。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河流倒槽，摆动游荡。不过，涉县城的上游，有七原“山尖”卧牛山，水流到这里右旋成“大河”，河床宽展，水流变缓，泥沙碎石沉积，眼见得清漳河河床似乎高过了涉县旧城的街面。传说，上下清凉村对面的“滩里”村是个船形村，从来没有被洪水彻底淹没过，说是内“小河”（今玉带河），外“大河”，水涨而船高。实是河床至此变宽，水流变缓，水势浩洋，常常有惊而不险，遂有诸多神奇之验。

“清漳河”三个字不会无缘无故地被叫成“沙河”。据山雨最新认知，“沙河”源于“涉河”。郦道元说，“（清）漳水于此有涉河之称，盖名因地变也”。此地，“汀渚萦回”，水少沙见，人们往来徙行砅水，往往趟水过河。“上河浇，下河浇”，留下中间，水钻地下，连田地都不能浇。旱季，不用乘舟驾筏，徒步“涉水过河”，地名为“涉”，河也就叫“涉河”。“涉”，水旁，前后两足（止），河边有脚印，也有的是，两边水，中间两个脚印（止）。从远古到如今，是不是一直在吟唱“外婆娲皇的”“赤水湾”？“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外婆（娲皇）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辉，暖暖的赤水湾。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家在哪里？家在“涉县”，家在“沙阳”，家在“晚风轻拂”的上清凉（古沙阳治所）。按，“涉”为本字，“沙”为通假字说，“沙”由“涉”来，所谓“沙（侯）国”，是由“涉（侯）国”通假而来的。古代文人雅客习惯于抚今追昔，念念不忘，两千多年前，还没有纸张的时候，古人假借“沙”字代替“涉”字立县，涉县便“初名”为“沙县”，“沙国”、“沙侯国”乃至“沙陀国”（源于赵鞅（简子）家臣“涉佗”之先食采，又混入李克用“沙陀”族称）都出来了。就连县南一里的“涉河”（清潭河）之名用字也被通假为“沙河”，位于涉（沙）河之北（阳）上请凉的城邑便称“沙”，县邑赶时尚也就叫作“沙阳”了。上世纪，韩欲明（韩根子）给涉县改名，是不是征求了涉县武传师冯贵德、文传师前清失意秀才冯保汉乃至涉县其他失意文人的意见？

短命的“沙阳县”，文化基因可是源远而流长，至少也有2229年的“阳寿”了吧？！！

山雨  癸卯桂月廿一  于古沙安乐窝

作者简介：张海旺，河北神威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家事团队团队长，研究生学历（西南政法大学法学学士、法律硕士）。学术论文主要有《谢方樽人格论》。业余喜爱地方文化研究，精考据，善长联词赋，颇有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