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山东省高考作文的题目《备好的行囊》，值得解析。“行囊”---一个象征,一个符号,它导引考生对人生旅途生存中应该备好那些“质料”进入思索,作出判断。但我不同意‘备好’什么行囊,因为,他无法备好,也没有必要备好。
当然这里的“行囊”,不是物化层面供日常生活的吃喝拉尿,比如旅游、出差,必须备好牙刷、香皂和毛巾,这是物质生存需要,在这里已经被悬置。这里的“行囊”是精神文化层面,它主要包括在学校、家庭、社会学习的知识。问题在于:他能够“备好”吗?可以说,没有任何人能够“备好”。你们同意这个说法吗?
可以判断出很多人不会同意,我们在小学、中学已经学习了那么多知识,知识已经储备在行囊里,准备步入征途,征途中当遭遇艰难险阻的时候,我会“祭起”这些“法宝”。这无论是一种心理暗示,还是一种执著的信仰,“对于漫漫长途旅行者都是一个危险“指号”(莫里斯语)。你的知识是怎么来的?无非是对以前智者、文化人知识的学习或模仿,本质而言就是一种复制。但是当我们模仿或复制了不同时间和不同空间里知识后,他又怎能适应未来峥嵘岁月?又怎能作为黑暗长夜中的路标?
记不清是哪位智者说的:把学过的课本烧了,把写过的笔记撕了，把学到的知识忘了,只有那些剩下的才是你自己的........。透过这一段危言耸听,你领会到了什么?课堂的知识起源于前人, 它是已死的僵尸,比如:在我们这个以儒家道德哲学源远流长的国度里,以服从、俯首、叩拜、忠君这样一个被禁锢“蚕室”内反复浸润、反复阉割,最后生长出脑后的小辫子。如果把这类知识装入人生的“行囊”里,主要不在于有多大体积,而在于它太沉重,压的你喘不过气来。
我还注意到:即便是准备装入行囊中看上去那些有益的“质料”,确在漫长时间的阻隔中,遗忘、增生、篡改、扭曲或变形,外在的标签与囊中实质早已不名不符实,把伪装的糟粕错觉为精华岂不更加危险?
知识---那些出产在特定时间和特定空间的符号,它只是适应于此时此地,就像看电影、戏曲的门票,用过了就作废了,我们一切未来的遭遇都是前所未有,我们需要新的知识、新的符号。那些学习过、模仿过、复制过的知识已经成为僵死的木乃伊,而“木乃伊”只具陈列在博物馆,他无法咸鱼翻生,如果把它装入行囊,并且以为装入的越多越好,不要忘记,我们是在攀登山峰,但是当攀登的陡峭的山坡,还背负着这一艘船,这艘船就是你模仿来的“知识宝藏”,不!它是沉重的石头,应是提早把它扔掉。
多少年,我们被陷入这样一个误区:以为记忆的知识越多越好;我们没有学会对知识的挑拣,我们把伪知识、早已被淘汰的破烂、早已被唾弃的口号、伪巧的“智慧”也装入行囊,就像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把一个“回”字增生为四种写法,他以为是博学,大文化,并那么自豪,看来他在这住错觉中永远错觉下去.....。我们想一想吧?这类把本来的笨拙又分成同样体积、同样重量的三份,这不就增加了登山的重量,被压的气喘吁吁,又是何苦?
学到的课本知识不是自己的;在课堂图书馆制作的笔记不是自己的;脑海中记忆别人的那些定律、公式、符号也不是自己的,我们无法将这类不是自己的卯榫与未来更新后的卯榫实现对接。我们不要重演2000多年前“刻舟求剑”的故事,我们面对的前途非常偶然、捉摸不定,走向--进入未来的大门岂能使用作废的门票?
大凡行囊里装入的东西就是学习到的知识,而知识转换形态就是复制别人的“意识”,能够成为自己的知识吗?当然,但有一个艰难的转换---那就是从意识转入“无意识”,这种“从有到无”的升华,如同佛教禅宗的顿悟,从“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的三重螺旋式行进,只有到此才把复制来的知识融化为自己的。他不在知识行囊里,而是在它的直觉和灵感中,面对前进中的凶险,阻碍,他瞬间闪现,拨开黑暗;瞬间消失,无影无踪。这不是知识,而是智慧,只有“智”与“慧”才能不断创造、不断废弃、不断更新、不断生成。智--慧不是行囊里的储备,而是在你的血与肉、骨髓与神经(尼采语)。
旅途前没有行囊,当然就谈不上“备好行囊”。我们每一个何不是赤条条来到人间?在以后的时间里不断创造着人生的行囊----那些虽然琐碎却又极其重要的衣食住行。行囊无法备好就在于我们以后行程中无法预料需要什么样的行囊。这就很像黑格尔曾嘲笑的那些不会游泳的人先在岸上学会游泳一样,行囊里的“宝藏”备得再好,也无法对付那些更加凶恶狡猾的“深水妖怪”,创造的思想和思想创造只能在漫长的旅途中,没有现成的行囊,还是在征途中自己缝制行囊;时时积累捡拾智慧的宝藏,当白发苍苍的时候,才收获这个价值连城的行囊,打开看看净是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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