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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夜晚---昔日的磷火,今日的火光

(我的故乡是全国最大的胡萝卜生产基地,出口日韩和多个东南亚、欧洲国家)

 

20184167时,我站在化龙镇政府国道南侧的一大片韭菜地头,眺望着漆黑的夜空,打量着远处闪烁的灯火。春晚的暖风袭来---还是40多年前那种干燥温暖的风,它迅速激活了我的记忆。当时的眺望与遥远的记忆立即滑入一种暗暗的比对关系---思绪不由得飞回那些前现代故乡的夜晚----

确切的说,那是在45年前,我来青岛求学前的那些年,故乡还是由茅舍、植物和锄镰锨镢构造出的前现代农业区,广袤、平整的原野大地生长着稀疏瘦弱的庄稼,河岸、坟场和沿路遍布着野草野菜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灌木丛,大风卷起黄土把村庄田野罩的灰黄,茅舍,土墙,荒草,院落草棚,煤油灯,手摇纺车……。一切都是前现代物什,每到了春夏之交夜晚,透过木棱窗口眺望漆黑原野,就每每看到远处的那种“鬼火”闪光。爷爷对我说:“那是鬼火,就是死了的人的魂夜晚从坟墓里钻出来寻找替死鬼的……”,当时我被吓得头皮发麻,当时农民无论体质多么强壮,胆量多大,但绝没有主动追逐“鬼火”看个清楚的。

以后上学了,老师才告诉我们:夜晚田野里的这种“火球”是磷火,就是当动物死后的骨骼在适当气温和湿度作用下的自燃现象。

就在我得知这磷火的来由时,我迅速作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不是动物骨骼的自燃,当时如果动物死亡后很快就被饥饿的农民吃掉,就连骨骼也砸碎食用。所以这不能使动物的,而是人的骨骼。那时,农村刚出生婴儿的死亡率很高,几乎每家都有这类出生3--5天的婴儿死亡。当时还有这样一个被扔弃在河坝、沟渠或者灌木丛中。所以这类鬼火就是“人火”,他表征着幼小生命死后的另一种存在方式。

当时黑夜中的火光有两种,一种就是这种“鬼火”;另一种就是农民房屋中煤油灯的灯光,前一种是自然的力量,后一种是工业化工液体的缓慢燃烧,它们都是黑夜的一部分,也就是黑夜的本身。

这是一种前现代黑夜中的一种光亮,这类微弱的光只是局部的亮点,改变不了广袤的黑夜空间。这又是两种完全异质的光亮,前一种对人类是一种恐怖不祥之光,它与死亡链接,又以报复性的攻击游荡在原野;后一种是人类对黑夜的改造,以局部的光亮延长着白昼。不过他们都是寻常生存的一部分,他们都是在没有工业污染的自然生态下存活,他们总是与空气清新的蓝天白云,清澈的溪流,古老的锄镰锨镢构成一幅男耕女织的农家画面。现在回想起来,即使那种恐怖狰狞的“鬼火”也是自然、质朴的构件。它可能一去不复

此时,我还是站在镇政府南侧那片韭菜地头,眺望着西面----广饶县大王镇几座石化炼油厂那一片冒出的耀眼火苗,那不是灯光,而是把漫天映的通红的火光。它颠覆亿万年自然界生成的白昼黑夜的循环,把漆黑的夜置换为光亮的白天。这种违反天时的火光,而这种火光总是伴随着浓烟滚滚,刺鼻的污水在河流中缓慢流淌。

把黑夜改造成白昼,实际上就是违反天条而倒转阴阳,而把“地热”转化为火光,也就等于放火。因为由火光带来的工业污染毒化了空气,毒化了水源。“光气水”是上帝对子民们慷慨的赠与,我们只能爱护它,这是构建“诗意栖居”最基本的条件。我们并不理解造物主的意志,而一次次把造物主的恩赐糟蹋得精光。

 在我们人类来到世界之前,造物主早已把地球安排的井井有条,日月光,天地人,就连树叶也是绿的,至少为的是对眼睛有益,它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那种清香;造物主创造的牛羊,为的是滋养人的身体,他还创造了猪,一方面为我们提供肉食,也许更重的要的是以这个“负参照”使人类变成蠢猪不至于…….。但是当人类毁掉自己家园时比起蠢猪还蠢;而在疯狂攫取地球资源时,比起猛虎还要猛。在疯狂欲望的驱使下,我们把这个好端端的家园糟蹋的不成样子。

造纸、炼油厂冒出的火光,黑烟和流出的污水,是猛虎,是毒蛇,一步步紧逼着吞噬着我们人类。但人们还在为“征服大自然”而自豪。当我们被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来时,被污水熏得直冲脑门的时候,或者被黑夜的火光刺的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是否应该醒悟呢?不过到那时已经晚了。

回望50年前那种黑夜中的磷火,它是早夭生命的化身,他又被命名为“鬼火”,那是人类对造物主恐惧中的敬畏。它提醒我们要珍惜一切来自造物主的恩赐,而不要在大自然面前恣意妄为。而狂妄的人类把地下能源转换为刺眼的火光,把清新空气污浊;把清泉弄成脏水,这是一种僭越,一种糟蹋,在这种火光、臭气和污水中,既是居住高楼大厦,宝马美食,也是短命的,我们宁愿清苦一点,也不愿意在这种火光和毒气中生存!

此时,我还站在这片就菜地头,还是向西眺望,那一大片火光还在熊熊燃烧,把周边照耀的如同白昼。在白昼处弥漫着黄色的烟雾。我想,此时在火光周边的人们,关门堵窗,他们那里知道,再密封的窗门也无法抵御毒气的侵凌…….。此时,他们也许正在像我一样回忆着50年前漆黑夜中那些跳跃着的“鬼火”,清新的空气和清澈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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