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近青山,举头常观唐古塔,
门临古道,过往都是故乡人。
--[清]光绪甲午(1894年)
某秀才 撰联
[注]1982年,七星山辽塔地宫文物出土前,
本地人均认为此塔为唐时修建,此联即是例证之一。
水陆通衢,褪却了往日繁华。疫情影响,暂时阻隔数十万在外乡亲回乡寻根溯祖的脚步,曾经繁忙的石佛寺辽河古渡,更加寂寥。
千年古村,分外宁静。山下故事,或许平淡无奇,却承载着一代代村民的往事。山民不才,有幸收集到一些散落的信息,汇集一起,拟分几期发表,力求真实还原泛七星山地区历史,乐见七星山下那缕缕炊烟。
(一)木鱼石的传说
乾隆初年,在东北平原辽河岸旁的石佛寺村,策马扬鞭的大明王朝辽东都指挥使司的戍边马道,马蹄声声,渐行渐远。
石佛寺村名初称“十方寺堡”,山从村名,称“十方寺山”,与明代时名称相符,光绪年间至1982年辽塔文物出土间,多称“石佛寺山”,也有称“尖山”。依据某些文献,七星山名称之始,仅百年。近四十年以来,多从官称“七星山”。
文 “…土名十方寺,突起高山雄健非常…”
照片:[清.进士]慈国璋(慈惺圃)
石佛寺村,西依七星山,村中甘家胡同、东胡同之东,即是辽河古渡口。盛京经石佛寺村过法库边门去往卜魁等地的陆路十分繁忙,旧有顺口溜“宁走法库门,不走道义屯”即是此古道。石佛寺村距盛京城(今沈阳市沈河老城区)九十里,恰好一天脚程。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1753年,石佛寺村(此时称十方寺村)慈氏家族六世祖慈国璋,考中举人,金榜题名。1757年,同窗知己常纪(常理斋)考中进士,之后前往四川做官,两人书信往来,诗词唱和。不久,常纪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慈国璋的长子慈士惠,亲上加亲。常氏过门后给慈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取名慈兴岳,子孙绵延至今,这是后话。
此时,慈国璋正值中年,前程似锦,又享天伦,双喜临门。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不久家生变故,厄运接踵而至,先是兄侄意外去世,后是爱子慈士惠夭亡。慈国璋痛苦不堪。
这一天,在滇省(云南)做官的李公,走古道,回塞外卜魁(今齐齐哈尔)省亲,中途路过石佛寺村,短暂休息。李公善于堪舆,听说慈国璋的事情,主动帮慈国璋祖坟看风水,择了一处上佳宝地。几年之后,举人慈国璋考中进士,殿试第六十四名,官至户部福建井田科主事,而且再得一子,取名慈士衡,也就是今天慈氏家族族人常常提起的七世祖、号称“八举人”的慈士衡。
石佛寺地区怪事顺口溜
“村子四周有岗楼,王** **用猪头,东胡同闹长虫不用愁,山泉四季不断流(指大井沿儿泉脉,1967年开山取石后泉脉断),娘娘庙会人能丢(指农历四月十八,马门子村娘娘庙会游客众多),中医截根有来头,船夫下水不会游,商铺店家一大溜,进士举人也很牛,……”
这“进士举人”就是指慈国璋慈士衡父子。
引路人常纪和慈国璋已经率先功成名就,王尔烈与慈国璋、常纪三位进士可谓金兰之交。王尔烈在盛京城南保安寺(保安寺,在今中国医科大学盛南湖院区附近)读书时,与石佛寺村籍进士慈国璋是同窗。
沈阳盛京城南保安寺旧址,清代皇庄--拉塔湖村罗庄头后裔提供
常纪于任上殉国,被收录《清史稿.忠烈传》。约公元1785年,石佛寺籍进士慈国璋(慈惺圃)去世。
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慈国璋序文
两位挚友先后离世,令王尔烈十分感慨。晚年,王尔烈竭力帮扶常纪之子常承武和慈国璋之子慈士衡。并整理刊行了珍贵的《爱吟草》诗集,使得相关史料得以存世,也算是对两位挚友有个交待了。
《王尔烈 乾隆五十九年致孙世台的复信》,“士衡”--石佛寺村籍举人 慈士衡
常纪之子常承武,在乾隆晚期任河北唐县县宰。常纪之女嫁慈国璋长子慈士惠,慈士惠早亡,常氏生活在石佛寺村守节未嫁,悉心抚养一子慈兴岳。慈国璋之幼子慈士衡,嘉庆庚午(1810年)考中举人,名列一百一十名。后任广西某地知县,任内办岭山书院等,有治行,升任知府。同年,慈士惠孀妻常氏守节获嘉庆皇帝表彰。
常纪壮烈殉国事迹感动关中六士之一:张洲,这位同科进士为常纪作《殉节录》。而后,常纪之子常承武在慈国璋即将焚毁的遗物中偶得,转交给王尔烈,王尔烈整理刊行了珍贵的《爱吟草》诗集,并为之作序。近代,金毓黻先生将其收录在《辽海丛书》中,这本清代中期文学佳作经历一波三折,环环相扣,这些宝贵的精神财富阴差阳错,没有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无意之中也丰富了七星山的历史。
或许正应了王尔烈那句“……其不为灰烬者,几希以理斋(常纪)之清才峻节,天固不忍没?亦岂非惺圃(慈国璋)在堂之魂魄有以护持之?……”
[清]纪晓岚送王尔烈《水墨仙鹤图》
王尔烈、常纪、慈国璋清代三位关东才子已经作古200多年。人无千古醉,诗有万年芳。难能可贵的是,这三位进士的后裔一直绵延至今,三姓400年以上的血脉未曾中断。其中王尔烈后代,一支在贵州,两支在辽阳,一支在北京,三支在吉林,两支在沈阳。常纪后代今居住沈阳、大连、开原等地。
慈国璋后裔更是枝叶繁茂,分布在世界各地,东北慈姓多出自石佛寺村。至今,石佛寺等村还有100多户慈姓均是同宗。
世事沧桑,斗转星移。跨越200多年,在《清史稿》《清实录》《辽海丛书》《奉天通志》等史料留下浓重一笔的王尔烈、常纪、慈国璋,他们的后代能否在东北再来一次聚首?延续一段“木鱼石的传说”呢?期待中……
2022年9月
(下一篇:《渡口自古属于赵家》,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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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本篇得到沈阳籍清代进士慈国璋、常纪后裔大力支持,一并致谢。
【部分参考资料】
1.《泛七星山地区口述历史》文;
2.《辽海丛书·爱吟草》;
3.《清史稿·忠烈传·常纪》;
4.《奉天通志》;
作者:七星山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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