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细菌性疾病变得一年比一年困难。对抗生素有超强耐药性的细菌在全世界范围出现，令人担忧。
抗生素带来了哪些变化？
1928年，英国医生亚历山大·弗莱明（Alexander Fleming）因一次偶然发现了青霉素的神奇功效。但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第一代抗生素方才投入批量生产并得到广泛应用。
彼时，感染性疾病是头号致死病因，尤其造成了许多儿童死亡。不到100年前，常见的肺炎、尿路感染、腹泻甚至是百日咳都会夺去人的性命。而如今，得益于抗生素，这些疾病可被轻松治愈。从1925年到今天，法国人均寿命延长了超过12岁。
当然，寿命的延长并不完全是抗生素的功劳，饮食和卫生条件的改善以及疫苗的使用都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抗生素不能对付所有微生物，它只针对细菌，对病毒和真菌无效。这也是为何人们总说“抗生素并不是万能的”。
不过，随着抗生素的大量应用，细菌也找到了各种防御机制，使抗生素无法发挥疗效，这就是抗生素耐药性。
抗生素的效果减弱了？
一直以来，当一种抗生素无法治疗某种感染时，换另一类的抗生素就可以了。
实际上，每一类抗生素有都其独特的抗菌机制：包括青霉素在内的β-内酰胺类抗生素作用于微生物的细胞壁；喹诺酮类抗生素则以细菌的DNA为靶点……
但如今，被认为是能在其他抗生素无效时使用的“杀手锏”碳青霉烯类抗生素也无法杀灭所有细菌。法国首例耐药性感染出现在2004年；而到了2015年，抗药性感染累计已超过580例。
2017年，14%的肺炎克雷伯菌（Klebsiella pneumoniae）——可引起呼吸道或泌尿系统感染——菌株已对碳青霉烯类抗生素产生耐药性。在希腊，耐药率甚至超过60%！
据估计，全球每年约有70万人死于抗生素治疗无效的感染。在法国，仅2015年就有5500例死者的死因疑似与耐药细菌有关。抗生素疗效变弱是致命的，如此一来，我们或许无法再进行外科手术、治疗伤患或是移植器官，甚至连分娩也会变得极其危险。
因为细菌可利用上述机会轻易进入人体各器官并在其中繁殖。更糟糕的是，若抗生素的效力持续下降，食物生产也会受到影响。因为在集约化养殖中，有限空间内饲养着大量家畜，养殖业主会大量使用抗生素以防止感染。若是缺乏有效的治疗，疾病会造成大批肉用家畜的死亡。
耐药性是如何产生的？
1、抗生素有多种作用机制。例如多黏菌素可以黏附于细菌的细胞膜以阻碍细胞内外物质的交换，从而使细菌死亡。
2、细菌通过二分裂方式繁殖：每个细菌分裂成两个大小相同的子细菌（每个子细菌又继续分裂成两个细菌）。在分裂期间，细菌的 DNA 进行自我复制（产生两个一模一样的DNA 拷贝）。拷贝时可能会出现一些错误，多见于基因中。
这类似于我们拼错了单词中的一个字母，导致整个单词的意思发生变化。这种出现在基因中的错误就是“基因突变”。
3、基因的突变可赋予细菌一些新功能，例如使多黏菌素无法黏附于细胞膜，于是这种细菌对多黏菌素产生了耐药性并将这种耐药性传给下一代。
4、更糟糕的是，细菌可相互交换基因，耐药性于是借助特定的小段 DNA 分子（质粒 ） 进 行 传 播，逐渐扩散至整个菌株中。
为何耐药性愈发严重？
直到2000年代，耐药性细菌尚集中于抗生素浓度最高的医疗场所（医院、诊所）内传播，只有住院病人才可能死于不可治愈的感染。但此后，耐药性细菌在各处聚积，河水中、土壤中，甚至是水龙头里都有！
抗生素污染有三大来源。
首先是污水处理系统里的医疗废物以及城市垃圾。实际上，一部分未被病人吸收的抗生素会残留在粪便中（污水处理厂并不能消除这些抗生素）。
其次是集约化养殖农场的废物（常年使用抗生素的动物的排泄物）。
第三个重要来源是制药厂排向江河湖海中的废料，这些工厂主要位于中国和印度。抗生素在环境中无处不在，哪怕再小的剂量也会增加它们与细菌接触的机会，促使细菌产生耐药性。
因此，人们被超级细菌感染的风险高过以往，尤其是那些免疫力较弱的儿童、老人和病人，以及那些身上有创口者，即受了伤或是刚动完手术之人。
有解决措施吗？
首先要少用抗生素，换言之，仅在被细菌感染时使用。
如今咽峡炎患者可进行快速诊断测试，以判断是否属于细菌感染——至少60%的咽峡炎是由病毒引起的！
第二个措施是避免抗生素流入环境中。例如将药盒交由药店回收而不是扔进垃圾桶里，因为一旦填埋，抗生素通过雨水的渗透可能会进入含水层。此外，家畜养殖人员也应尽可能减少抗生素的使用。而制药厂也应配备有专门的废物处理系统避免抗生素进入环境。
科研人员也需要继续探索还未发现的抗生素。然而由于经济效益低，大部分药厂都放弃了该领域的研究。实际上，要想尽可能长时间不产生耐药性，医生应尽量避免给病人使用新型抗生素，因为对实验室而言，投入大量资金研发新型抗生素，后者却不能大量被使用，就意味着得不偿失。
最后，许多专家都大力呼吁研发对抗细菌的新型治疗手段，以避免抗生素耐药现象的泛滥。例如吞噬疗法，用被称为噬菌体的病毒来感染并杀死细菌有时也会取得惊人效果。
不管怎样，这场对抗超级耐药菌的战争还远未取得胜利！
撰文 Lise Barnéoud
编译 沈一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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