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意
老来竟落骨岩岩,迥异他年丰俊男。
回首唯嗟九归一,瞻前难卜五星三.
伶仃哪得登高会,寂寞谁同扺掌谈。
只叹蓬心随世了,诗魂早入半僧庵。
【注释】读宋代诗人陆游的《自局中归马上口占》诗,依韵而咏他事。原诗云:“幼舆只合著山岩,误被恩光不盖惭。人怪衰翁烦尺一,心知造物赋朝三。飞腾岂少摩云鹘,蹙缩方同作茧蚕。安得公朝悯枯朽,早教归卧旧茅庵。”依韵诗作于2022年12月8日。
这首诗的意思是:垂老以来竟是落得个瘦骨岩岩,绝对相异于他年的那个丰腴俊男。回首时只能嗟叹九九归一,瞻念前途难以卜算命运五星三。伶仃独处哪得参与登高会,寂寞中谁会同我扺掌而谈。只叹息蓬心已经依随尘世了结,诗魂早就进入了半僧之庵。
首联中的“骨岩岩”,指瘦削貌。见宋代诗人苏辙的《次韵吴厚秀才见赠三首》其一:“骚人思苦骨岩岩,百里携诗相就谈。故作微词挑迁客,不嫌春雨湿归衫。少年旧喜登高赋,老病今成见敌惭。问我近来谁复可,对君聊拟诵《周南》。”又见宋代诗人宋祁的《偶书》诗:“病骨岩岩怯早衰,月枝三绕寄身危。避风宁望鶢鶋享,出卜频遭偻句欺。烟糁蔽江怀隐伴,雨苗颓垄负耕期。开年几许他乡泪,尽付穷途与素丝。”还见宋代诗人郑刚中的《浦江道中三绝》其一:“瘦骨岩岩祸患馀,追随人事愈驰驱。何时酒扫松楸畔,小盖茅庵只读书。”
这一联中的“他年”,指往年,以前。见唐代诗人李商隐的《银河吹笙》诗:“怅望银河吹玉笙,楼寒院冷接平明。重衾幽梦他年断,别树羁雌昨夜惊。月榭故香因雨发,风帘残烛隔霜清。不须浪作缑山意,湘瑟秦箫自有情。”又见他的《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其一:“下苑他年未可追,西州今日忽相期。水亭暮雨寒犹在,罗荐春香暖不知。舞蝶殷勤收落蕊,有人惆怅卧遥帷。章台街里芳菲伴,且问宫腰损几枝?”
颔联中的“九归一”,即“九九归一”,比喻绕了不少圈子,归根到底,又回到了本源。
这一联中的“五星三”,指旧时星命术士以“五星三命”来推算人的命运,“五星三”即指“命”。见宋代诗人曾丰的《赠顾君美》诗:“三命孰如李,五星谁似朝。目前谈者众,足下悟其玄。归养老和病,看耕田与园。他无可推步,君往扣侯门。”又见宋代诗人楼鐩的《灵泉寺》诗:“孺兴往事亦难明,对景思人想独清。黄绢异时留好语,幽泉千古擅佳名。五星巧作联珠势,一派尝闻泻玉声。他日相逢如话旧,也曾到此会簪缨。”
颈联中的“登高会”,指旧时重九登高同饮菊花酒的聚会。见唐代诗人白居易的《九日寄微之》诗:“眼闇头风事事妨,绕篱新菊为谁黄。闲游日久心慵倦,痛饮年深肺损伤。吴郡两回逢九月,越州四度见重阳。怕飞杯酒多分数,厌听笙歌旧曲章。蟋蟀声寒初过雨,茱萸色浅未经霜。去秋共数登高会,又被今年减一场。”
这一联中的“扺掌谈”,指谈得很融洽。见郑孝胥的《十九日又作》诗:“辞官聊自慰心魂,谵语还怜世议喧。愦愦宁馨难了事,龂龂贾竖枉争言。中朝不省筹边策,志士空惭食禄恩。扺掌谈兵有人在,故山容我闭柴门。”又见太虚大师的《吊周湘舲》诗:“剧谈抵掌净慈寺,探胜同舟秋雪庵。如有吟魂呼欲出,月明孤雁度寒潭。”
尾联中的“蓬心”,典出《庄子·逍遥游》:“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成玄英疏:“蓬,草名。拳曲不直也……言惠生既有蓬心,未能直达玄理。”比喻知识浅薄,不能通达事理。后亦常作自喻浅陋的谦词。用典见宋代诗人范成大的《再渡胥口》诗:“古来此地快蓬心,天绕明湖日照临。一雁云平时隐现,两山波动对浮沉。衰髯都共荻花老,醉面不如枫叶深。罾户钓徒来问讯,去年盟在肯重寻。”
这一联中的“半僧”,指一半是俗人,一半是僧人。见宋代诗人王洋的《崇寿印师以诗见惠次韵答之》诗:“客问王居士,如何是半僧。祛缘都未尽,学道又无能。身世随忙业,妻儿饱岁登。时逢方外士,陪奉说心灯。”又见明代诗人何南凤的《别南康梦倩歌》:“古来高僧能不俗,俗人以敬僧为福。近代僧每类俗人,僧俗二般俱碌碌。是以我惟号半僧,得僧之半亦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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