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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富贵》1

 伟生将车拐下运河大堤时,小镇上已经灯火阑珊。几分钟过后,伟生将车熄火在一栋别墅的院里。这是一个离城市较近,又的确属于纯粹农村的地界。没有喧哗,也缺少激情霓虹。生活由妻子照料,伟生将全身精力投入了股票事业。

这次去一家上市公司调研,这家上市公司的董秘对伟生不甚待见。此行主要目的,是能拿到上市公司的全年生产计划和几个月来的生产报表。在约见公司董秘前,伟生通过正常和非正常渠道,已和这家公司的采购和仓库管理员进行沟通,掌握了第一手较为详实的资料。和董秘的沟通,只是试图获得一些口风。但是董秘很会打太极,顾左右而言他。伟生说话时,一直逼迫对方的眼睛。这让上市公司董秘很不爽,稍作敷衍后,董秘便借口送客。

伟生除了有鹰一样的眼睛,还有狼犬的嗅觉。数天前他从某个渠道了解到某个行业将出台一个利好的规划,而后又与大海证券部经理莫筹交谈中,验证了发改委将出台利好这个行业规划的消息准确性。利好消息引起了行业内外人士高度重视,而这家上市公司正是重点受惠对象之一。其股价已经在底部区域无疑,并且已经盘整很久,拉升只是在某个时间段。伟生想确切地知道这家上市公司股票未来上涨的具体操作内容。从已了解到的情况分析,这家上市公司业绩尚可,但资金流不足,那么拉升这只股票的主力一定另有他人,会是谁呢?

 N股的长期非理性下跌,不仅伤害了绝大部分股民的投资意愿,也让专业股市投资者屡屡碰壁。资金安全摆放在第一位,巴菲特的价值投资显然在这个市场上行不通,伟生将自己对股票投资的风格,定性为索罗斯式的出击者。虎口抢食,极具风险,伟生必须在这只股票拉升前做好充分的参与准备。

大海证券的经理和员工王力都是伟生的朋友。既是朋友,其实也是伟生公司外的员工,每年从伟生手中拿走的钱相当可观。财富是大家共同的追求,当然要付出辛劳。王力在公司里是证券研究员,和报刊多有沟通,常有豆腐块见诸一些金融报刊,而且所作研判在某些阶段有数成准确。高准确率下,追随者纷至沓来,他的博客的点击率早已超过百万。

但伟生要求的准确率是百分百。伟生与王力一起将与那家上市公司有可能接触的基金公司与私募公司进行筛选,最后圈定下几家最有可能参与此次行动的公司。现在的任务是和这几家公司进一步接触。王力告诉伟生,未来几天内莫筹将要去参加一个会议,但具体行踪不详。王力还说,莫筹的行程中有可能与圈定里的某个私募有接触,而且我们这次行动的消息在证券营业部里似乎有所泄露。

 股市收盘后,王力的当日股评也写好了,点击一下博客上的【发表】,当日的工作结束。时间还早,他先去公司旁边的洗头店洗个头。洗头小姐柔软的双手,将膨化在发梢上的泡沫不断地收拢有划开,似乎脑袋中绷紧一天的神经慢慢舒缓下来。短暂的时间里,有很多思维垃圾被抹去。但有些事是需要不断提醒自己去思考,强制自己的思维不断出新。--------这就是人生前途。前途需要不断扩展,落下一步,十步难赶。

年纪轻轻,有房有车,有稳定职业也有存款,王力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但是,王力始终认为自己还缺一样东西,就是社会地位。证券公司小小的研究员,无论如何上不了桌面。上层社会究竟是什么样?需要敲开那扇门,登堂入室去亲身体验。从一个圈子到另一个圈子,华丽转身有木有?一切皆有可能。在自己所处的金融圈子里,靠送钱送礼讨好领导简直是笑话,因为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不差钱。

这位青年才俊对此事盘算了很久,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太久了。那么这个问题的破解,该从那儿入手?王力出了洗头房,去公司门前的广场上开上自己的红色别克出发,他要去接夏云云下班。夏云云是他刚认识不久的女友,在文化局任职。其实王力心里挺烦天天去接送夏云云,但经不住夏云云的一笑。夏云云一笑是诱人的,二笑是醉人的,三笑就是笑里藏刀了,僵硬又锋利,能把王力的脸皮刮破。

 灯光柔软,洗浴后的伟生正全身心享受着妻子黄锦的按摩。从头部一直到脚趾,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黄锦太爱这个男人了,不时地用唇轻吻他的肌肤,但她绝不出弄出声来。伟生的思维由忙碌而放松,又由放松而飘逸。团团棉絮,如云朵缓慢地飘游,上升过树梢;一双柔若无骨的气流,轻轻地将之托起,抚平散丝又轻轻放飞;那朵云越来越靠近太阳,阳光温暖又妩媚。

从卧室里走出来,伟生毫无睡意,便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翻找一个叫张荣升的人。张荣升,男,56岁,南方投资总裁,江湖人称“黑旋风”,操作风格以彪悍著称。看到张荣升贴在网页上的照片,伟生觉得此人面貌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想想,终于回忆起,一次随莫筹去上海参加金融会议上见过此人。南方偏股型投资具有影响力的私募三杰之一。此人在股市中几经沉浮,屡屡起死回生。

也不知何时,伟生倒伏在电脑前睡去。醒来时,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大片金色的太阳花点缀在家什上,静静的等候时光迁移。伟生的身上被披上了一床轻软的鸭绒被。妻子黄锦进来过,她曾在无数次夜里为辛劳的丈夫披上一层温暖。昨夜,伟生已经决定从张荣升入手,把张荣升所炒作过的股票,仔细进行过程分析,总结出其操作时主要的特征和破绽。

 股市一如既往地阴跌,大海证券营业部的大厅里人不多,几个老太一边理菜一边沮丧地盯着屏幕。骂也骂够了,每个人的嗓门里再也无力发出声音。退休工资倒是涨了不少,可是扔在股市里的更多。平时省吃俭穿,在股市里走一遭,差点连毛票都被刮干净。张老头嘲笑李老太道:把钱扔进股市,还不如多买些纸钱烧给你过世的老头子。李老太竟然点点头,眼里涌出泪花。

女儿嫁出去后,为了打发寂寞,她加入了一群老年人之中。小区离证券公司很近,买菜常路过证券公司。证券公司大厅可以避雨遮阳,是她们息脚的好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群老年人被股市人群情绪所感染,买起了股票。起先还赚些,后来又赔了,于是不断补仓,最终却越赔越多。李老太因此忧郁,患上了失眠症,想到她的一把老骨头将不明不白地扔在股市中,不由悲从中来。

张老头没有股票,但是他儿子小张炒股。小张上班没空,于是派老张去证券公司大厅里盯着。在单位里上班的小张并没有闲着,他通过手机了解行情,一有风吹草动,立即电话通知老张操作。小张自诩炒股水平不错,但一年下来,也不知道往股市里搭进去多少工资。

小张脑袋瓜一笔糊涂账,老张却暗地里给他记着账,到年关时常常会将攒下来的退休工资偷偷塞给儿子。-----只为儿子对自己的信任。老张空闲时,找出早已立好的遗嘱,在遗嘱上又添上一条:我儿谨记,自我死后,无论贫富不得炒股,穷死饿死不得踏进股市一步!老张写完这几句,又仔细地看了两遍才感到安心。小张是个好儿子,在股市里赚到钱,每次都会给老张买补品,添置衣服。赔钱的时候,会安慰老张:没事的,股市有跌也有涨,我还年轻,总能赚回来的。

 伟生大步跨进大海证券部,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营业大厅,暗叹股市之萎谢。曾几何时,这里人群熙熙攘攘,他也是混迹其中的一员;现在,他视这些人为股市白骨。一批批的股民倒下去,又出现一批批的新生股民,他们浑然不知自己手中的股票为何涨为何跌,或道听途说,或闭门造车,却总摆脱不了最终赔钱的厄运,成为股市牺牲品。

伟生直接向经理室走去,路过大户室时看到王能的影子在晃。王能眼睛忒尖,看到伟生,立即从椅子上弹跳下来,疾步走出门,一把抓住伟生。“哥哥,老天开眼呀,让我遇到你!”。伟生笑了笑问:“还好吗?”“哥哥不在这里哪有好啊?再遇不到你,老弟要破产了!”王能说着连拖带推把伟生请进大户室里,转身把门关上。伟生心里有数,王能至今能稳坐在大户室里,是因为莫筹的关照。

“哥哥,晚上一起吃饭呗”王能泡好茶递给伟生,一脸期待。“你太客气了。”伟生说到:“要么我请客。”“哪能要哥哥请客呢?传出去我还不被人家骂死?哈哈” 伟生意外答应让王能受宠若惊:“哥哥,说定了,今晚帝都大酒店” “明天吧,今晚抽不开身。”“好好,哥哥很忙的,怪我没为哥哥着想,只要哥哥赏脸,随时都行!”。“你账户上还有多少钱?”伟生问。 “连股票大概还有200万左右”王能答道。伟生听后有些吃惊。

这王能是富二代,刚入市就带着100万资金坐进了大户室,后来又将他老子的小工厂卖了600万全部投入股市,没想到现在只剩下200万左右。莫筹为了拉拢客户,经常将一些内部研究资料提前告诉王能,为何王能的账户只剩下200万? “你还有其它投资?”伟生问。“没有,除了娶媳妇用了几十万,都在这里。股市天天跌,谁能不亏?咱运气咋这么背,遇到这么个倒霉时期!”王能说。“难得你还能坚守阵地,为股捐躯啊!”伟生调侃道。

“唉,让哥哥见笑了。我天天坐在这里想,想谁是我的命中贵人,数来数去总是哥哥你;我天天坐在这里等,等哥哥来救我”王能一脸陪笑。“哪里,哪里”王能说出这些话让伟生很吃惊。王能刚来这里时,仗着自己有钱,谁也不放在眼里。但是他钱多,炒股如豪赌,股市一涨,每天进账数万,更瞧不起其他股民,甚至旁边的几个大中户室也不瞧一眼。也因为这个原因,王能的人缘很差。但富人自有富人的圈子,王能也不在乎。现在能够如此自降身价,可见在股市里吃足了苦头。


在王能的房间小坐后,伟生再次走向莫筹所在的经理办公室。王能像被伟生打了鸡血一般,独自急速在房间里转圈,满脸喜笑颜开。他之前已经从莫筹处打听到伟生将有一次大的行动,虽然刚才伟生并未透露半点消息,但伟生能和他交谈,并答应和他一起吃饭,说明伟生已经有意让他参与了。王能喜不自禁,那边伟生与莫筹在促膝密谋。莫筹在听了伟生的计划后,连连点头。对于莫筹来说,通过关系,在操盘时,及时了解双方的筹码运动状态并不是难事。当然,两个人谈话的内容不仅仅是这些,还包括一系列需要莫筹去办的事。

比如融资。莫筹虽然只是证券部经理,但他的路子野。不仅仅伟生是他这个营业部的最大客户,而且伟生做事既有魄力又踏实,信用好,莫筹非常愿意效力。当晚,莫筹忙碌起来,一通电话打下来,已接近午夜。最后他电话告诉伟生,伟生所需的短期资金已经基本落实下来。第二天,伟生飞往东北,专程去拜访红利国有基金公司经理郝大友。朋友介绍入门自不别说,郝大友以东北人特有的热情接待了伟生。伟生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郝经理大为吃惊。因为他昨天刚刚才和上市公司华金股份秘密签订了合同。

这次华金股份的股票,在股价拉升后,由红利基金在高位接盘。这是华金公司,红利公司和南方公司三家的特级机密,没想到伟生今天就找上门来。郝经理问伟生如何知道华金公司将要拉升股价?伟生说很简单,只要做个有心人。您,南方公司的张荣升昨天都同时出现在华金公司。您这一次亲自出现在华金公司,这说明三家公司将有一次秘密合作,而且您去华金公司一定是去签合约的。郝经理心里暗叹,公司的特级机密,在一个有心人眼里原来是透明的。郝经理心里由衷对伟生发出赞叹。


其实世间很多道理,大多数人耳熟能详,说起来头头是道,但真正遇事时,却又将那些平时娓娓道来的名言至理忘得一干二净,表现出的是迷惘和N个无奈。伟生以简单而透明的智慧征服了郝经理,从郝经理获得华金股份股票拉升后的大概价位。当然,这是个有价信息。但是郝经理处于对伟生的欣赏心理,出价非常合理。事情谈完后,郝经理特意宴请了伟生。两个人越谈越投机。郝经理提议与伟生结拜为兄弟,伟生欣然同意。晚宴过后,郝经理带着一见如故的伟生去了一家夜总会继续喝酒,一醉方休。夜总会舞台上的欧洲女郎分外妖娆。

  为回应郝经理的热情款待,第二天伟生特意买了些贵重礼品,去郝经理家登门拜访。郝经理非常开心,在向郝夫人介绍时,一个劲儿地夸赞南方人知礼数。郝夫人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她见到伟生温文尔雅,说话得体,对伟生生出好感。得知两个人几经结拜为把兄弟,更觉得他们一家与伟生有缘。热情自不别说,一定留伟生在他们家吃午饭,尝尝她的厨下手艺。郝夫人烧菜手艺真不错,东北菜无非粉条炖肉,爆煎鲤鱼,木须肉,酸菜,一桌小菜,郝夫人烧得有模有样,只把伟生吃个饱。

下午伟生告别郝经理一家,直接飞往上海。伟生在上海有一套房,靠近证券交易所。伟生到上海住所时,也有几个人陆续赶来。正是传说中的操盘手。他们个个都身经百战,早已锻炼出一副股市机器人的性格。伟生与他们合作过多次。伟生详细地介绍了这次对手南方公司张荣升的情况,以及自己对张荣升操盘风格研究的结果。他带来一些资料,分发给大家人手一份,让操盘手们在最近尽快将张荣升这个人的操盘风格研究透。短暂的会议后,伟生照例带着操盘手一起打车去浦东国际饭店里吃大餐,喝开工酒。

上海的李敏,广州的王檀香,杭州的钱淑女,南京的张丽云,她们都是知性女人,都是伟生的人。她们在不同的时间,但同样通过网络认识伟生的。过程相似,她们被伟生从网上地方股票论坛里挑出来。她们原来也炒股,常在论坛里东张西望,炒股不得要领。伟生在网上主动与她们接触,帮助她们在股市中赚钱。为了感谢伟生,她们从网上到线下走近伟生,慢慢熟识后,与伟生互称知己。她们甘愿为伟生做事。此次奉召而来,知道一定有很重要的行动。伟生对她们相当信任,也不会亏待她们,当然除了男人的身体。

 李敏是一个外地公司上海分公司经理,负责上海地区销售和售后服务。公司在上海有几家固定客户,工作轻松,所以她的大部分时间用来赚外快。股票,房产,倒腾商品,只要赚钱快的,她绝不会放弃。李敏具有典型的上海人的魄力和精明,与客户谈判最是她拿手好戏。但遇到伟生后,不知不觉中,体内的文艺细胞活跃起来,人变得感性而妖娆。这种变化,也出现在其他三位女性身上。王檀香的粤剧唱的有腔有板,柔软而空灵,声音和她人一样秀气。她是职业会计,有一段时间挪用公款炒股,结果亏损。幸得在伟生的帮助下平了公司的帐。在她眼里,伟生是她的救命恩人。钱淑女上穿着蓝线绣花的白外套,下着蕾丝缀边的黑短裙,有如绽放的白兰花。她自己经营一家作坊式的小公司,每天数钞票,累并快乐。

张丽云起先对伟生将聚会地点设在上海颇有微词,因为她和伟生同属一个省,如果在南京,她有东道主的优势。后来经伟生解释后,心里才平衡。她在事业单位早九晚五地上班,单位里见她办事能力强,欲将她派往中东办事处,被她借口推却了。她爱南京这个风景秀丽的六朝古都,认定自己一生都不会离开。然而宿命和她开起玩笑,自从他认识伟生后,心思长了翅膀,时常幻想伴随伟生。但伟生总是与她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让她感觉到她与伟生之间有一堵透明却又牢不可破的玻璃墙。渐渐地,翅膀收拢了双翼。伟生将这四位女干将召集来,将要她们完成的任务告诉她们,这是行动计划中的一部分。整晚的时间,伟生和她们一起讨论,并制定出找不出破绽的细节规程。讨论结束已是黎明,各自回房间休息。待她们午后起床时,伟生已经离开上海。

 一条淮江路贯穿城市南北,夏云住在淮江北路西大院单元楼里。和夏云约会,与其他热恋中的情人不同,王力并不常用电话将夏云约出去玩,而是登堂入室地去夏云家里。用他的话说,他已经把夏云家当做自己的家。虽然他自己在市区也已经拥有一套商铺和一套三居室。夏云的爸爸难得在家,回家时却时常遇到王力。准岳父与准女婿之间交流的时间也就多,这正是王力的用心所在。但小狐狸终究稚嫩,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王力总不能摸透准岳父的心思。王力私下里与夏云说,让正当权的准岳父帮他谋一个更好的差事。可是准岳父和夏云连同一气,与他打太极。准岳父总是说,年青人现在要踏踏实实干好工作,水到渠成,好机会一定会有的。王力心里暗想,谁不想年少得志。嘴上说是,心里却默默地骂对方老狐狸。

王力暗骂准岳父,源起夏云的哥哥不久前被提拔为开发区委员会副主任。老头子嘴里道新时代女婿与儿子一样,心里却泾渭分明,两种对待。怨恨归怨恨,王力为准岳父家办事还是很卖力,因为他若想获得提拔,以现在他与夏云的关系,不可能再去找别的关系链,只能仰仗准岳父。利用证券公司的关系,王力和几个大中客户秘密达成协议,让他们用准岳父一家几个人的名字开设多个股票账户操作,获利的账户,名义上是准岳父一家的。因此,准岳父一家并未炒股,但名义上却在股市上赚了很多钱。当然,账户是保密的,一般人不可能知道其中道道。王力明知自己成为准岳父一家的洗钱工具,但他认为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准岳父会为他出力的。为未来着想,他得熬上一段时间。况且,夏云说什么也是大家闺秀,将来嫁给他,他并不算太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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