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投苏水 月照秦楼  

石投苏水  月照秦楼
                    —— 一副新婚联的典故

石投苏水
    典出冯梦龙《醒世恒言卷十一·苏小妹三难新郎》。
    在新婚之夜，苏小妹为了考察夫婿秦少游的学识，要答对三道题目方许进入洞房。在解完两道谜语诗之后，第三题是对句。原文这样写道：

    再拆开第三幅花笺，内出对云：
            闭 门 推 出 窗 前 月
    初看时觉道容易，仔细思来，这对出得尽巧。若对得平常了，不见本事。左思右想，不得其对。听得谯楼三鼓将阑，构思不就，愈加慌迫。却说东坡此时尚未曾睡，且来打听妹夫消息。望见少游在庭中团团而步，口里只管吟哦“闭门推开窗前月”七个字，右手作推窗之势。东坡想到：“此必小妹以此对难之，少游为其所困矣！我不解围，谁为撮合？”急切思之，亦未有好对。庭中有花缸一只，满满地贮着一缸清水。少游步了一回，偶然依缸看水。东坡看见，触动了他的灵机，道：“有了！”欲待教他对了，诚恐小妹知觉，连累妹夫体面，不好看相。东坡远远站着咳嗽一声，就地下取小小砖片，投向缸中。那水为砖片所激，跃起几点，扑在少游面上。水中天光月影，纷纷淆乱。少游当下晓悟，遂援笔对云：
            投 石 冲 开 水 底 天

月照秦楼
    典出汉乐府民歌《陌上桑》。
    在上一篇（2006-11-24）博文中已有介绍，兹不赘述。

    上联的“石投苏水”，用典和故事本身大体一致。虽然苏家小妹嫁秦少游为妻历史上并无此事，不过人们总是热衷于才女配才子，方能满足人们的愿望。不单是故事，就是谜语也常常煞有介事地把他们连在一起，那些智慧光芒才得以展现。
    下联的“月照秦楼”，典故用了《陌上桑》。这首乐府民歌第一段极力刻画罗敷容貌之俊美，二三段刻画罗敷对爱情之忠贞。《陌上桑》的开头就是“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为何不按照原诗写作“日照秦楼”呢？我猜想大约有两个原因：一则古时结婚都在傍晚黄昏时分进行，当是是月上柳梢之时。二则月光朦胧、神秘，富有诗意，所以用月不用日。

    这幅对联，用苏女之才、罗敷之美来比况新娘，堪称新婚联之佳作也。

也还有另一段关于“秦楼”的典故：弄玉吹箫
    汉·刘向《列仙传》载有秦穆公女弄玉嫁于萧史，夫妇成仙的故事。
    唐末京兆人杜光庭《仙传拾遗》也写了这个故事，其文如下：
    “萧史，不知得道年代，貌如二十许人。善吹箫作鸾凤之响，而琼姿炜烁，风神超迈，真天人也。混迹于世，时莫能知之。秦穆公有女弄玉，善吹箫，公以弄玉妻之。遂教弄玉作凤鸣。居十数年，吹箫似凤声，凤凰来止其屋。公为作凤台，夫妇止其上，不饮不食，不下数年。一旦，弄玉乘凤，萧史乘龙，升天而去。秦为女作凤女祠，时闻箫声。”
由此故事派生出七十多个典故，其中有 秦楼，秦楼凤，秦楼客，秦家楼，秦楼萧史，秦楼夜约等。

    “月照秦楼”，究竟是因秦罗敷而起，还是因亲弄玉而起，我问了两位老先生，他们也说不准。不过我倒是倾向起于罗敷典故。它毕竟是刻画了一位朴素的乡村女子，一个鲜活的少女形象，人人读而爱之。弄玉萧史，神仙中人，不食人间烟火，荒诞不稽，任其飘渺远去好了。
    不管是哪一个吧，用于新婚联语，都是贴切的。

关于用到“秦楼”典故的几段诗文：
    沈约·修竹弹甘蔗文：“巫岫敛云，秦楼开照。”
    郑愔诗：“笳声出虏尘，箫曲背秦楼。”
    席夔·冬日可爱赋：“微温椒寝之中，稍暖秦楼之上。”
    李白词：“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温庭筠诗：“麈尾角巾应旷望，更觉芳蔼隔秦楼。”
    范成大诗：“奚女家人称贵主，缕金长袖倚秦楼。”

[附] 汉·刘向《列仙传》：萧史者，秦穆公时人也，善吹箫，能致孔雀、白鹤于庭。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凤鸣。居数年，吹似凤声，凤凰来止其屋。公为作凤台，夫妇止其上，不下数年。一旦皆随凤凰飞去。故秦人为作凤女祠于雍宫中，时有箫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