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清明拔茅针时

                            柴焘熊

    清明节到了，现在的人们，在清明小长假里，除了祭扫祖坟、外出游玩外，还十分注重品尝美食。这个时节，春暖花开，乡间田头能供人们尝鲜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鲜美的竹笋，清香的马兰头，碧绿的草头，诱人的荠菜，别具风味的小蒜······来到乡下，去竹园里挖几支竹笋，到河沿上挑点马兰头，上田头揲一些草头，在寻野地里找几把小蒜，餐桌上便会出现那油焖的竹笋，凉拌的马兰头，嫩绿的楼草头，鲜美的荠菜汤和清香的小蒜炒鸡蛋。这阳春三四月的春天，这阳春三四月的田野，真有各种各样令人难忘的美食。在品尝这些东西的同时，突然间有一样东西浮现在了笔者的心头，那就是茅针，一种我们小时候在春天里经常食用解馋的东西。

    

说起来，早年的乡间，田埂边，小河旁，竹园里，坟墓处，到处都有茅草在生长。一丛丛，一片片，葳蕤茂盛。年年新岁破土，年年早春葆芽。人们常常把它的根挖来煮开水喝，据说是有利尿的功效。长大成熟后也有割下来搓绳子用的。茅针是茅草的花苞，形如我们乡间织造崇明土布时的“梭陀引”。它两端尖，中间略粗，颜色一般为嫩绿，紫红，鹅黄。其须端有尖叶朝上，很有锋芒。带初一看，凛凛然欲刺人手。倘若轻轻触碰一下的话，却又柔顺滑爽，划过手心，有一种痒痒的、软软的感觉。这时候的茅针小巧纤细，像一根针一样，采摘时，只要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其顶端向上一拔，“吱”的一声，就可将它拉出。轻轻剥开，里面就是一条柔软洁白的花穗，用两个手指小心一捻，毛茸茸的，很柔软，放进嘴里一嚼，柔滑甜嫩，清冽的草香先是点缀在舌尖，继而化成一团早春的气息，一缕缕在口腔内四散弥漫。

   

茅针分几种，叶少尖长的茅针大都生长在小河边田埂旁，肥肥的茅针鼓鼓地裸露在短小的叶子外面，一棵一芽，疏朗有致地排列在阳光下。这样的茅针拔起来很过瘾，一会儿就一大把。但是因为它长得体肥，味道自然就不够嫩甜，口感也略为粗糙，往往在吃了一二支后就再也不想吃了。好吃的茅针都生长在竹园丛里或坟墓的堆土上，草叶长而且枯黄，只有根部是绿色的。只要拨开那些乱糟糟的茅草，就会发现有浅绿色的花芽，剥开来其实就是细细的一条白色花穗，既嫩又甜，滑爽可口。但是说老实话，那时我们不敢动吃坟墩头上的茅针，即使它再好吃也不碰。因为大人告诉过我们，那里的茅针，有小鬼撒过尿。

   

茅针茅针尖又长，吃了茅针人肯长；茅针茅针长有尖，吃了茅针体康健。小时候，我们还听到过大人这样地演唱过民谣。茅针其实确是中药。明代的大医学家李时珍在他的《本草纲目》中说过，茅针可以滋养利尿，有凉血生的作用。能治吐血，鼻流血，烦渴水肿，热型的小便不利，小儿麻疹及妇女血崩。其制鼻出血功效最佳。记得当年，我还曾经听母亲说过：“清明吃茅针，眼睛亮又明”，这大概是它的另一种药用价值吧。

   

看着如今的人们带着孩子大呼小叫地在油菜花地边拍照，兴致勃勃在人造花海里遨游，真想想他们推荐一下当年我们吃过的茅针。可是，还找得到吗，那嫩嫩的根尖，那内蕊微甜的味道？